第23章 無雙傾城舞一人
『夜』字。
乃夜國皇姓。
先祖南征北戰,鐵騎踏出大片疆土,使得夜國凌駕於宣國和北夷之上。取國號為『夜』,寓意永存,讓後人記住創始之初的不易。
誰能想到,令俞老這位鴻師大儒苦惱了整整十年的棋局,解出來會是個字。
還是個如此淺顯常見的『夜』字。
不少姑娘捶胸頓足,為失了這個機遇而痛心疾首。
蘇淺淺這回好了,不但得了大儒們的讚賞,還得了簡師傅的青睞。
長公主說道:「淺淺,你不愧是蘇見信的妹妹,這棋藝第一非你莫屬了。」
俞老紅光滿面,看著蘇淺淺嬌憨的模樣越看越喜歡。「丫頭,就沖著你這聰慧勁兒,老夫我願意收你為徒。」
蘇淺淺擺出一個『我不稀罕』的表情。
諸位高門千金眼睛都紅了。
稷下學宮向來只收男弟子,就連夜國聞名的蘇大才子蘇見信拜入稷下學宮時都經歷了一番條例為難。蘇淺淺居然不屑稷下學宮?她這是刻意炫耀,還是在鄙視她們這些對稷下學宮望而卻步的人。
長公主打著圓場:「俞老你太偏心了,淺淺一介女流怎麼能拜入稷下學宮。不怕全天下的學子戳著你的脊梁骨罵嗎?」
俞老滿不在意,伸手從袖子里掏出個物什。「我就偏心蘇淺淺了。誰不服,上來咬我呀。」
長公主微微愣住,旋即展露出一個雍容的笑容:「隨你吧。」
稷下學宮那些大儒都拿俞老這個老頑童沒辦法,她著急個什麼勁兒。
蘇淺淺手裡被塞進一個物什,垂首一看,冰冰涼涼的一枚玉扳指,通體散發著瑩透的光澤。看起來似乎是價值不菲。
俞老說道:「這是我的弟子專用的信物,全天下只有三枚,這是最後一枚。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俞驚鴻的關門弟子了。」
蘇淺淺掏掏耳朵,並不明白這枚扳指的關門弟子的意義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
權當收了份價值不菲的獎品了吧。蘇淺淺心裡其實是掂量著俞老的身份,堂堂稷下學宮德高望重的大儒,在這麼多人面前要收她為徒。若她拒絕,怕不是俞老的怒火她承受不住,夜國千千萬萬文人騷客的口誅筆諫定能將她罵得爹娘都不認得。
「挺好的,拿去玉器店估計能賣個好價錢。」蘇淺淺淡定的走下檯子,回到自己的席位。
俞老面上樂呵,不曾責怪蘇淺淺的話中無禮。
簡師傅看向蘇淺淺的目光露著讚歎。
蘇淺淺抿了抿唇,不甚在意。倒是把方才簡師傅說要給她禮物的事情忘記了,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哪能找她要,姑且算了吧。
寧王妃讓所有姑娘回到原位,開始下一場舞藝比試。
蔣舒芳湊過來一臉的神秘兮兮,與她從容優雅的氣質大為不符。「淺淺,那個棋局,你是怎麼破開的啊。」
蘇淺淺垂下眼角,「嗯,就是看出來黑色棋子連起來像一個字。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落了一子,沒想到就破了。」
她不否認自己是誤打誤撞。
何芊芊說道:「清楚自己的本分,是極好的。」
就怕蘇淺淺因禍得了福、得意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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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比舞。
往年的舞技是由琴師演奏,論舞姿和琴聲高低起伏的契合程度而判斷名次,這次,不知道長公主去哪找了一個舞姬,以面紗掩面,端看身姿玲瓏,素腰柔軟。她站在場中時就以絕對矜貴的氣質壓遍全場。
蘇淺淺眼尖,看見了對面的席位空了。黎念君不知去了何處。
蘇淺淺抽了抽嘴角,黎念君有毛病么?偽裝成舞姬?要是以她的黎大將軍之女的身份來比試,眾小姐一定不戰而降,平白讓她奪得第一。
長公主華貴雍容,望了望今日做裁判的幾位大儒,和皇家御用琴師與天下聞名的簡師傅。
她含笑高聲宣佈道:「黎小姐兩年不曾參加百花盛會,但一直勤練舞技,還請諸位大人一起做過評判。」
簡師傅微揚嘴角,眼眸中的興味不加掩飾,讚歎道:「黎小姐的舞姿傾國傾城,前些年一直是她奪魁納首,沉寂了兩年,真想看看蒙塵的寶珠再露盛澤。」
蘇淺淺心下明了。去年方嘉嘉當了魁首純屬巧合,若不是黎念君去年回外祖家修調養病,還輪不到方嘉嘉鑽了空子。
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個俏麗佳人,生生被夜夙斷了右手經脈,無法彈琴,無法執筆。
黎念君此時身著舞衣,素白的水袖六尺之長,清眉淡額,墨發半綰墜髻,白色絲帶貼著髮絲在三月的春風中微晃。她面容端莊清嬈嘴角淺揚。不似笑,與夜夙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相似,旁人無法深入他們的笑容,窺探他們的城府。
若說紅拂樓的如墨姑娘是飄落人間的蓮花仙子,那黎念君便就是口含蓮心玉出生的蓮之聖女。
那是怎樣一個過程……
連蘇淺淺都看得痴了,更不提旁的從小就刻苦練舞的姑娘。
素錦為紙,水袖蘸墨為筆。並不絢爛卻生動的舞袖在半空拍打如浪。袖浪一重接著一重,在素白錦布上畫下一個正在執筆描畫的藍衣少女。
那畫……
蔣舒芳扳過蘇淺淺的臉來,仔細瞧了瞧。像她,又不像她。
再定睛一看,黎念君畫的居然是畫中畫,這才浮現了畫中畫的內容,是個含著手指憨笑的小女娃。
長翩水袖中閃現數縷銀光。黎念君憑空扯出幾枚針線,黑絲綉線穿梭在布帛之間,所有人斂聲屏息,不敢打攪場中舞藝已經到達巔峰的黎念君。
娟秀清麗的綉字在錦布上漸漸顯山露水,提詩兩句。
……
一舞畢。
場中響起深淺不一驚羨聲。
簡師傅笑意晏晏,說道:「黎小姐的舞姿,我這天下第一舞的稱號怕是要送給你了。」
黎念君淡淡地垂下眼角,細看之下可見她額間碎發粘濕。跳舞本就耗費體力,跳這樣的舞著實難為黎念君病弱嬌貴的身子了。
她伸手摘下面紗。
白皙的面龐因方才跳舞而透出微紅,她說道:「念君一舞,請各位大人不吝評估。」
長公主心疼道:「連渚,黎小姐肯定累著了,你帶她下去休息休息。」
不料黎念君搖頭拒絕了,兀自坐回自己的席位。倔性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掩蓋她原本臉色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