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非君不嫁
蘇淺淺舔了舔嘴唇,看淳于夫婦這反應,還稱呼『宮裡那位』……指的不是夜九,而是夜夙。
上次段柔郡主弄傷了夜九,太醫不是說夜九不適合繼續勞務了么?所以現在下達命令的人,是夜夙。
淳于侯夫人垂首嘆氣,眉目間的憂愁更甚。
蘇黎世怒氣沖沖道:「我家淺淺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絕不去給夜夙為妾!」
老侯爺端茶杯的手抖了抖,「老兄你說什麼?讓淺淺為妾?」
憑蘇黎世的身價,蘇淺淺便是入主東宮做皇后也是可以的,怎麼會……給攝政王為妾。
蘇黎世嘆氣,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淳于侯夫人蹙眉道:「這件事情,怕是皇上瞞著攝政王乾的。」
「管他呢,反正我家淺淺現在討厭死夜夙了,馮管他大妻小妾咱都不稀罕。」
蘇淺淺訕訕賠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了。
待會兒晚上夜夙會來找她……吧,自己是否該和他說清楚?那個他所謂的交易,她不幹了。
不論為妻為妾,始終是把她困在他身邊了。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叫她知道,大家玩的都是心機,她和她們差距太遠,不適合這些陰謀陽謀。
蘇淺淺道:「讓侯爺和夫人憂心了。」
淳于侯夫人拉著她的手,又是慚愧又是痛心,「都是彧之那個混小子,要是早答應了這門親事怎麼會出這等意外。」
蘇淺淺:「……」
勞煩淳于彧之替她背黑鍋了。
話都說明了了,蘇黎世也惦記著明天早朝時該給夜夙找些事情做做了。
淳于夫婦起身告別。
蘇黎世笑:「不留下吃了晚飯再走?」
「我倆要回去思忖著怎麼讓彧之那小子收收心……」淳于侯夫人點到為止,也不多說。
夫婦二人由外間等候的婢女引著出了花廳,一路出府。
蘇黎世坐在椅子里,手裡捧著茶卻喝不下。
蘇淺淺剛才就一直坐著不動,他以為她是想等旁人走後對自己有話說,卻發現淳于夫婦走後她還是雙目無神、形容獃滯。
「淺淺。」蘇黎世輕輕地喚女兒,心疼道,「你不能嫁給彧之,怪不怪爹爹?」
聞言,蘇淺淺愣忡地抬頭,眸光渙散似未聽清蘇黎世在說什麼。
「算了,你回房休息吧,讓秀秀去廚房給你做些好吃的。這些日子讓你在外面拋頭露面,苦了你了……」
蘇淺淺想,爹爹肯定誤解她的意思了。
「爹。女兒不嫁,女兒就待在家裡每日侍奉你。」蘇淺淺忖了下,決定拉素未蒙面的蘇見信下水。「哥哥已經二十有四,他還沒成親呢,你們怎麼總急著我的婚事。」
蘇黎世心道,淺淺還是不能忘了淳于彧之……非君不嫁了都,這可怎麼辦?只怪那小子太不地道了。
淳于彧之是誰,帝都風月的祖宗,平生最愛酒樓花閣,與各家青樓里的花娘皆有道不清的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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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還真的非君不嫁了啊。」秀秀抱住蘇淺淺的胳膊搖了搖,比她還著急。
蘇淺淺:「……」
為什麼她們一個個的,都認為她蘇淺淺非淳于彧之不嫁呢。
蘇淺淺磨牙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起淳于彧之,我就把你提起來打!」
秀秀立即噤聲不敢再多說。
屋外蟬鳴蟲吱,清涼的月色映在院子里,照得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秀秀以雙臂支顎,難得瞧見自家小姐安靜恬淡的一面。
「現在你家小姐累了要休息了。你不許來吵我睡覺,天塌下來大的事也不準。」
十秒鐘后,門板無情地將秀秀關在外面。
焦急無奈的神情頓時收斂,秀秀揣著凝重的心思走出蘇淺淺的院子。
蘇淺淺大馬金刀地坐在八仙桌邊,手夠到果盤裡的糖栗子抓來塞嘴裡,等到月越樹梢也沒瞧見有夜夙的影子。
太令人失望了!
不想見的時候成天在自己跟前晃悠,想見的時候架子忒大了,不來了。
蘇淺淺大抵是忘了,夜夙根本不知道蘇淺淺想見他。
「啪嗒——」
一向六識過人的蘇淺淺的耳朵敏銳地聽到了液滴砸在物件上的聲音。
「誰!」
沒了聲響。
蘇淺淺掩下不安,鎮定地又抓了一顆糖栗子往嘴裡塞,湊至眼前時冷不防被栗子麵皮上的血跡嚇懵。
卧槽!平白無故哪來的血。
猶如捏了顆燙手山芋,蘇淺淺趕緊把栗子丟在地上。栗子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滾了一圈停在桌腳處,蘇淺淺忙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擦掉指尖的血跡。
又是一聲輕咳響起,附著微弱的呼吸聲。
「夜夙,是不是你?你別嚇我啊,我錯了,我不該罵你。」蘇淺淺欲哭無淚,她兩輩子怕血,就連家裡逢年過節殺雞她都怕。
「我不嫁給淳于彧之成了么,我答應給你做王妃!」
好似丟盔棄甲的士兵,放棄所有氣節蹲地抱頭。「噗通。」一個黑撲撲的糰子從房梁砸下來,砸在蘇淺淺的腳邊。
她斜斜睜開一條眼縫,匆匆一瞥方才看見此人不是夜夙。他皮膚麥黃、身材壯實,面巾估計是剛才落下來的時候扯掉的,現下露出一雙掙扎屈辱的雙眸,眸底劃過一霎那的煞氣。
煞氣,只有常年淫浸在鮮血殺戮里才有的煞氣。
蘇淺淺捂著受驚的小心臟連連後退,不甚一腳踢到擺放琅琺花瓶的紅木架子,不但腳趾頭鑽心疼,還撂倒架子摔了她最喜歡的花瓶。花瓶摔在地上碎成數瓣,邊緣露出了原本的釉色。
男子悶哼一聲,剛硬的面龐因傷痛擰打成結。他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掌著腰間,起了好幾回,最終的結果都是摔了回去。
蘇淺淺現在是無淚欲哭。誰能告訴他,這個從天而降落下來的黑衣男子是什麼人。難道是傳說中的黑衣殺手?
「你…你…你是什麼人,知道本姑娘是誰嗎!」
男人神色複雜、變幻了一瞬,才看了眼哭不哭的蘇淺淺一眼,驀地揚起隨他一同摔落在地的長劍朝她刺去。
蘇淺淺臉色煞白,沒反應過來他對自己是要動真格的,劍已經近在眼前只離三寸。
男子腰間的衣料在燭光的折射下湛出點點水光,房間里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味,當蘇淺淺以為自己下一刻真的會翹辮子的時候,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睜眼,蘇淺淺忽地癱坐在地上。
幸好……男子揮劍的劇烈動作再次扯裂了他腰間的傷口,讓他直直痛暈了過去。
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