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前的命竹

公元2018年7月2日，一位白髮青年好奇坐在電視前，緊盯著電視。其表情木訥，而眼神中帶著濃濃的疑惑。

這一夜沒做夢，難道……

電視上正播放著華清大學考古隊的隊長李教授，向觀眾展示考古隊對唐太宗李世民，以及合葬的長孫皇后的墓葬進行拯救性挖后所得的珍貴文物。

就是那位開創貞觀盛世，揚我中華傲骨的唐太宗的墓葬。由於盜墓者的侵入和破壞，使得這位大帝的墓葬重現世間，還不得不進行拯救性的挖掘。

李教授帶著白手套，正在鏡頭前一一介紹著那些出土的文物。

各種陪葬文物的名稱、在墓葬中的象徵意義、對墓葬主人意義等，是引經據典，考證嚴密。

唯獨，在直播的最後時刻，他拿起二片手指長的東西，對著鏡頭皺眉道：

「這兩片紅色長方形物體，是在長孫皇后的手心發現的。以唐時的宮廷墓葬制度，能放入皇後手心的，當為長孫皇后最看注之物。」

再次審視這兩片物體，李教授眉頭皺的更緊，「經檢測，這是兩塊紅色的竹質碎片。奇怪的是，這兩塊竹片經過千年的時間，不但沒腐爛成泥，還象剛從鮮竹取下一樣保持著新鮮。」

鏡頭給了竹片一個特寫，果如其言，那竹片是鮮嫩異常，表面那紅色如血欲滴。

「更奇怪的是，」李教授繼續道，那兩道眉直接擠在了一起，「這神奇竹片居然沒有任何記載，無論是正史、野史都沒有。這竹片，似乎是憑空出現一樣，真是不可理喻。」

跟著他解釋道，「剛才大家都看到了，所有文物無論是正史或野史，不管是不是真的，總能找到隻言片語的記載。越是皇帝、皇后看重之物，記載的越多。比如，那陪葬的『蘭亭序』。」

沉默一會，李教授放下竹片，推了推眼鏡，「這竹片對長孫皇后肯定是意義非凡，如此重要之物不能解讀出來，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因此，我個人懸賞一百萬華幣，徵集有關這竹片的任何信息。」

屏幕之上顯示出一個手機號，還有李教授黯然離去的身影。

「原價一千八，現在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XXX你就能帶回家……」

一條電視購物廣告蹦了出來，兩位白領麗人賣弄著嘴皮，叫嚷著。

白髮青年木然地關了電視，坐在床前看著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裡，也有一塊紅色的竹片。

顏色和李教授說的竹片一樣的鮮紅欲滴。大小如人之中指，和李教授手上的兩塊竹片合在一起是一樣的大。

白髮青年盯著妖異竹片，象是明白了什麼，嘴角微微揚起。

「莊周夢蝶這種事，原來是真有可能發生。原來這世上，還有命竹這神奇之物。」

這時敲門聲響起，出租屋外響起了二叔的聲音，「玄師，準備好沒有？快點，法院九點開庭，現在都快八點半了。」

劉玄師順手將紅色竹片——命竹放在兜里，胡亂套上件白襯衣，離開出租屋。

前往法院的路上，坐在計程車里，劉玄師出視地看著窗外。握在手心的命竹微微發熱，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道陌生又熟悉的記憶。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公元626年7月2日），晨，玄武門內。

秦王李世民站在昏暗的晨光中，看到從玄武門的深長過道里走出的太子李建成，搭箭彎弓！

這一箭，瞄準的是李建成的脖子。

相距不足三十步，而火把映照下的太子正一步踏出過道的陰影之中，毫無防備地將身形完全顯露在李世民清冷而決絕的眼神中。

弓已滿，李世民眉毛跳動一下，心中殺意沖盈。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箭出。

箭矢帶著一溜寒光，擊破空所的阻礙，向著李建成呼嘯而去。

這一箭勢猛力足，而李世民的臉色變了。

偏了。

以他一生的殺伐經驗，如果不出意外，這一箭會穿過太子脖子邊的空氣。

自己在放箭之時，手顫了一下。就是這一顫，是想起箭下之人是自己的兄弟，這箭是在「弒兄」之時的一顫。

此時，李世民看到李建成蒼白的臉突然顯現出劫後餘生的紅暈，顯然李建成已看出箭路偏了。

這時驚喜的李建成果斷地開弓，回了一箭。

兩箭在空中交錯。

李世民已撥出一半的佩劍突然停滯。他發現，李建成這一箭非常准。不但准，還不比自己的箭慢。

皇兄當太子七年，整日處理政務，居然還有著不下於已的箭術！

三十步的距離，根本沒有給李世民躲閃的時間。精準的箭術，李世民心中連僥倖的想法都沒有。

必死。

身後一陣惶恐的驚叫，「殿下快躲！」

「我死之後，觀音婢如何自處？」在這臨死之際，他想的不是自己的皇圖霸業成空，想的不是跟隨自己的武將們被抄家滅族，他想的是那十三歲就跟著自己的妻子，「觀音婢」。

觀音婢自然在事敗之後會服下那藥丸，和自己而去。可惜，以你之好，當能母儀天下。可惜，沒能與你共治這大好河！

奪命之箭將至，李世民大嘆，「時也命也，觀音婢，來世再見。」

人之將死，想到的自然是自己最親近、最在意的人。

李建成興奮地扔下弓，仰臉大笑。沒想到李世民，這位軍功與勇武都強的讓人妒忌的發瘋的弟弟，居然射空了一支決定命運的箭！

難道說他昨晚上弟弟在弟媳的床上……

帶著惡意的猜測，李建成淫邪地笑著，等待著一箭穿喉、血衝天際的美景。

「此事之後，必然先將弟媳收入東宮！哈……」李建成念念不忘著弟媳，那位讓他朝思暮想，甚至引起他殺死弟弟的最大動機。

太子之位，進而的皇位，都沒有觀音婢如母般的雍容讓其心動，讓李建成瘋狂。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兩隻箭箭身相錯。

命運，似乎選擇了李建成，放棄了李世民。

李建成猙獰地睜大眼，淫邪地笑。李世民閉上眼，平靜地等待。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這時，一道風從天而降。

長安城外十里，名叫原上的小村落的一家小院里，秦王妃，李世民的妻子——觀音婢，跪坐在小院中，與一滿頭白髮之人相對而坐。

昏暗的晨光之下，在李建成心中始終雍容華貴的女子，在面對眼前的白髮男子時，少見的拘束著手腳，亦畏亦懼地看著白髮人如枯枝一樣的手。

青白的手上，正在把玩著一片紅色竹片。

觀音婢知道，那紅色竹片叫命竹，是這白髮人親手所制。由不得她不面對此人亦畏亦懼，因為這命竹能掌控自家郎君的生死，牽繫著自己的命運。

而那白髮人則是低著頭，隨意地在手中轉動著命竹。似乎這只是閑時做的玩物，而不是事關人之生死的寶物。

「劉玄師，我家郎君今日所行之事如何？」

觀音婢忍耐不住道。這劉玄師久久不說一句話，她卻是對郎君的事擔憂之極。

李世民倉促進宮，留給她的隻言片語中，充滿了交代後事的意味。

劉玄師聞言抬頭，清亮的眼中是古怪的笑意。

「觀音婢。」劉玄師沒回答她的話，而是輕笑著喚了她一聲。

觀音婢對劉玄師直呼其小名，心中很是無奈。觀音婢這個小名，除了父母和自家郎君之外，也只有這人敢親密直呼，一點也不顧她大唐國秦王妃這一尊貴而不容褻瀆的身份。

我們熟么？不熟好不好。

觀音婢用眼神壓向劉玄師，「劉玄師，事情如何？」

「快敗了。」

「可還有救？」

「有，但你要付出代價。是什麼代價，你知道的。」

觀音婢臉上一紅，想起那無禮而羞人的代價。

兩頰微熱，「代價我會出的，你……」

觀音婢答應付出代價。

眼前這白髮人的能力不容置疑。在上次太子下毒一事中，就用那命竹救了郎君。

她不懂當時劉玄師為什麼只是捏了捏他手中的命竹，郎君青黑如墨的臉就恢復正常的紅潤。而郎君體內已攻心的毒，眾名醫都無解的劇毒，在這一捏之下，如雪遇開水一樣消融無跡。

實際上，那已是她第二次看見劉玄師展現這神跡，第一次是她在嫁給李世民的前一天，她喘疾發作命在旦夕之時，這劉玄師飄然現身，溜進她的閨房。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先收代價后救命。

想起自己的手被，她不由地低喊一聲：

「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