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

第六章

李非念打小就喜歡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在大院的時候養貓養狗養兔子，只要是喘氣的，她就格外的感興趣。

那時候姜家那對小姐妹跟她格外的較勁，但是後來有莫北辰護著她之後，她們就由明轉暗了，李非念知道莫北辰和她們感情好，她也就沒跟莫北辰說過這些事。

而二黑就是她送給莫北辰的，是李非念最喜歡的哈士奇，名字都是她取的，但是由於莫北辰一直在部隊，沒時間，之前都是李非念在照顧。

後來兩個人分手，李非念離開了大院，二黑就給莫北辰留了下來。

這麼一算竟然已經有四年了。

李非念一直還以為，兩個人分手之後，莫北辰就把它送人了呢。

莫北辰似乎看出李非念在想什麼，他偏頭，用拇指蹭了蹭嘴角，再開口時，嗓音里似乎帶里幾分漫不經意，「我時間不固定，沒有辦法照顧二黑，就把它放在寵物醫院了。」

說完，他看向李非念。

李非念抱著小黃狗，直挺挺的站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動，也不說話。

莫北辰的眼睛轉了轉，繼續補充，「昨天晚上院長給我打電話說二黑最近食欲不振，嗯……很嚴重。」

李非念眯眼。

「一起去看看？」莫北辰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李非念的腦海里浮現出二黑小時候的樣子。

畢竟是曾經的愛犬，李非念於心不忍。

「而且，大黃也受傷了，這裡距離寵物醫院也有段距離。」莫北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後來發現好像不太對，手指又調轉了方向指了李死壯的，繼續找借口說。

李死壯特別配合的開始哼唧。

李非念:「……」

她低頭，用下巴抵了一下李死壯的頭頂，似乎在糾結，好一會兒，才說:「那麻煩你了。」

莫北辰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莫北辰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的路虎，為了避嫌，李非念特意爬上了後座。

對此，莫北辰只是低頭安安靜靜的系好自己的安全帶，沒有提出異議。

剛上了莫北辰的車，李非念的手機就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李非念單手控制著要往面前的駕駛座上撲的李死壯，另一隻手拿包里的手機。

是盛瑤。

那年傳來水流聲，盛瑤似乎正在刷牙，聲音都有些囫圇不清，「不是遛狗去了嗎？怎麼還把人給我遛丟了？」

李非念抓著李死壯的脖子給盛瑤解釋了一下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我壯哥可以啊。」盛瑤也驚訝，畢竟李死壯同志在寢室的表現就是好吃懶做，能躺著絕對不站著，沒想到還有這英雄的一面。

李非念被盛瑤的語氣逗笑，「是啊，我也沒想到。」

正在開車的莫北辰把耳朵支得老高，聽到李非念的輕笑，透過後視鏡看過來，沒想到正對上李死壯那雙又黑又圓的眼睛，被它抓個正著。

莫北辰愣了一下，隨後也笑了出來。

「對了，你一個人帶死壯去醫院可以嗎？我上午也沒課，不然一會兒我過去找你吧。」盛瑤說。

李非念知道盛瑤忙，趕緊搖頭，「不用，我遇上了一個朋友，正好一起。」

「朋友？男的女的？」盛瑤挑眉問。

「我信號不好，不說了啊，拜拜。」

「喂——嘟嘟嘟。」

車廂內安靜了下來，靜了兩秒，莫北辰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從置物箱里摸出一盒口香糖，頭也沒回，遞到後面，「要嗎？」

李非念搖頭，「不了，謝謝。」

莫北辰也沒說話，扣了一粒，塞進自己嘴裡，然後把盒子又扔回置物箱后，他才開口，「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你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盲目的追上去比較好。」

「啊？」他突然轉移話題，李非念沒聽懂。

「萬一他有團伙怎麼辦？」莫北辰問。

他雙手放鬆的搭在方向盤上，轉了一圈半，車子轉進了右邊的岔路，不遠處的寵物醫院的牌子撞入視線。

李非念哦了一聲，垂眸，「我沒想那麼多。」說完，李非念抬眼，去看他，「今天謝謝你啊。」

莫北辰揚唇笑，「謝謝倒不用，這也算是我的職責。」

李非念這才想起來，剛才在地鐵站口，莫北辰從口袋裡掏出來的，竟是一張警察/證。

其實，在馬日德，李非念的疑惑也跟這有關。

那天救他們出來的是維和警察，和莫北辰所在的特種部隊，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你……」李非念欲言又止。

「我轉業了。」他說。

莫北辰的一句話像是在李非念的心中扔進了一塊石子，她一晃神，按著李死壯的脖子不禁用力，李死壯疼得嗷了一聲。

莫北辰透過後視鏡看李非念，好笑道:「念念，你再抓，大黃被你掐死了。」

李非念趕緊鬆手，輕手揉了揉李死壯的脖子。

突然有好多話想說，想說你別叫我念念了，還有好多疑惑想問，想問你為什麼從特種部隊退下來了……最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它不叫大黃」。

莫北辰:「……」

寵物中心就坐落在城市的東北角，是全景都最大規模的寵物醫院。

莫北辰本想幫忙抱過李死壯，沒想到被她偏頭躲開了，李非念說，「它認人。」

莫北辰哦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沒說話。

因為天還早，醫院大廳里難得安靜，莫北辰踱步至前台，用手裡的車鑰匙，輕輕地敲了敲桌面，小姑娘本來正在打瞌睡，被嚇了一跳，抬眼看過來，「莫先生？」

莫北辰是常客，他的那隻大型哈士奇是這裡的常住戶，而且他人帥又多金，所以寵物中心的工作人員都認識他。

小姑娘直起腰，一副我剛才我沒睡著的表情，笑著問:「來接二黑嗎？」

莫北辰不答反問，「吳醫生在不在？」

「在的，我幫你叫她。」

莫北辰微微頷首，道謝。

然後，小姑娘手腳麻利的拿起了聽筒，撥通電話，「喂，吳姐……是莫先生來了……」

掛斷電話，前台小姑娘看向莫北辰，「莫先生，吳醫生讓你上去。」

莫北辰點點頭，帶著李非念往一邊的鏤空樓梯上走。

李非念想到剛才他熟稔的語氣，心尖突然酸了一下，那股青澀蔓延進她的嘴裡，苦得她蹙眉。

李非念垂下眼睛，沒忍住，開口道:「你在這裡還有熟人啊！」

似疑問似感嘆。

李非念說完自己就後悔了。

莫北辰停住腳步，回過身，李非念沒留神，直直的撞上了他的胸膛，她下意識的後退，卻被莫北辰攬腰拽了回來。

李非念掙脫開，往後退了一步，有點後悔剛才自己一時生氣口不擇言。

莫北辰揚眉，「生氣了？」

李非念不承認，「我生什麼氣啊。」

見到吳醫生時，李非念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居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李非念總算明白剛才莫北辰看她那個眼神的意思了。

莫北辰和吳醫生寒暄幾句，才讓李非念把傲嬌裝死的李死壯交給吳醫生做檢查。

李非念坐在走廊里的塑料長椅上，摸出了口袋裡的手機。

莫北辰看李非念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抬起右手推了下眉心，主動開口，「我去把二黑帶過來。」

李非念終於偏頭看他，滿眼期待的說了一聲好。

莫北辰一邊跟著工作人員往犬舍那邊走，一邊氣得要原地炸裂——

他，莫北辰，在她心裡，居然，還不如，一條哈士奇！

寵物中心這邊的寄養服務是最上稱的，一犬一舍，活動空間充足。

走到大型犬舍前，工作人員用鑰匙把門打開，然後就退開了。

莫北辰蹲在門口，食指和拇指圈成一個圓，湊到嘴邊，吹了一聲口哨。

然後，一隻黑白相間，站起來到他胸口的哈士奇晃著尾巴，吐著舌頭撲了過來。

哪裡有半點食欲不振虛弱的意思？

莫北辰早有準備的站起身，「二黑！」

哈士奇也站起身，兩隻爪子搭在莫北辰的胸口，莫北辰拍了拍它的頭和脖子，表示讚揚。

「今天帶你去見一個人。」莫北辰說，眼睛轉了轉，隨後揉了揉它的耳朵，「一會兒裝可憐會不會？」

二黑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隨後把頭搭在了他的胸口。

「對，就是這樣。」莫北辰好說好商量，然後抬抬手叫來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一塊狗糧巧克力塞給二黑，鄭重的拍拍它的爪子，語重心長的說:「咱哥倆後半輩子的幸福就放你身上了。」

莫北辰頓了頓，「不過……你一會兒不許把爪子搭人家胸上。」

二黑繼續搖尾巴。

「只有我能，而你不能。記住了嗎？」莫北辰伸出食指，搖了搖。

二黑繼續搖尾巴，汪汪了兩聲。

……

李非念正低頭刷微博，突然感覺自己腳邊痒痒的，她放下手機，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條哈士奇。

李非念抬頭去看向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的莫北辰，不可思議的指了指正舔著自己腳腕的哈士奇。

莫北辰點頭，說了一句半日語半中文，「二黑滴幹活。」

李非念抬手去揉它的耳朵，「二黑？」

二黑看她一眼，隨後直接兩腿一伸，趴在了地上，兩隻耳朵耷拉著，視線下垂，楚楚可憐。

「怎麼了？二黑？」李非念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後背黑亮的毛髮，看它還是一動不動，李非念著急了，「莫北辰？」

莫北辰走過來，蹲在李非念的身邊，「最近不愛吃東西。」自動忽視掉剛才管理員跟他說的二黑昨晚剛吃了一大包狗糧的事，開始胡說八道。

「怎麼會？」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那怎麼辦？」李非念急壞了，雖然心裡有疑惑，也沒多問，偏頭又去看他。

莫北辰自言自語，「我忙，如果有人能時常看看它就好了。」

李非念愛心泛濫:「其實，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

莫北辰的眼睛里閃過精明，魚兒終於上鉤了，而嘴裡卻變成了「那多不好意思。」

李非念和二黑對視，「你不用不好意思，就當是我謝謝你在馬日德救我和我師妹吧。」

莫北辰有點心絞痛:「……」

恨不得穿回一分鐘之前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為什麼非要多那麼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