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著瞧

沐青琳下了車，可是一直站在車子旁，不肯往前走，「我可不可以不要進去﹖」

柯千舟輕輕的握著沐青琳的手，溫柔的說：「儀琳，跟我一起進去好不好﹖」

下雨天不能到戶外運動了柯開燦，一早就出門找老朋友聊聊天，聊聊時事、聊聊誰家要辦喜事或者誰要準備抱孫子了、聊聊那天有空一起打打麻將，聊著聊著就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聽到從小一起長大的老朋友老王又準備抱孫子時，柯開燦真羨慕他，一樣的年紀，已經有一個可愛的孫女了，再過一陣子，又有孫子可以抱了。他想到剛剛老友臉上既滿足又驕傲的表情，再想想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孫子可以抱，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才想要問問兒子什麼時候可以讓自己抱孫子時，就看見柯千舟拉著沐青琳的手站在車子旁，不停的在說話。

柯開燦慢慢地走向柯千舟，「千舟，外面下雨，怎麼不進去﹖」

柯千舟朝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發現柯開燦滿臉笑容的站在自己的後面，「爸，你去哪裡﹖」

柯開燦對著一臉愁容的沐青琳說：「妳怎麼了﹖是不是千舟欺負妳呀﹖」接著又對著柯千舟說：「你是不是欺負儀琳﹖」

沐青琳覺得柯開燦很眼熟，好像在那裡見過，不停的轉動著腦袋，想找出自己見過柯開燦的記憶。

柯開燦看沐青琳盯著自己看了好久，笑著說：「儀琳，好久不見了，妳最近好嗎﹖」距離上次看見她，已經二個多星期了。

「很好。」沐青琳看見柯開燦臉上的笑容時，終於想起在那裡見過柯開燦了。

柯開燦發現二人的衣服上，沾滿了水珠，「不要站在這裡淋雨，快點進去吧。」

柯千舟拉著沐青琳的手，跟在柯開燦的後頭進到屋內。

王心蘭把剛炒好的菜放在餐桌上，對著正在看電視的柯海真問，「你爸還沒回來嗎﹖」

「快了，我剛剛打電話到王伯伯家，王伯伯說爸已經離開了。」

「再等一下，等妳爸回來就可以吃飯了。」王心蘭說話的同時，門鈴響了，「海真，去看看是不是你爸﹖」

柯海真從對講機上，看到了柯開燦，也看到了柯千舟和沐青琳。他按下開門鍵后，跑進廚房，對著正在看湯的王心蘭說：「媽，爸回來了，還帶了妳一定會很高興的人一起回來。」

「誰呀﹖」王心蘭被柯海真拉出廚房。

「妳看了就知道，保證不會讓妳失望。」

被柯海真拉到門邊的王心蘭，對著正在收傘的柯開燦說：「你和老王聊什麼，聊到現在﹖」看見柯千舟后，雖然很高興，可是想到沒有準備他愛吃的菜，抱怨的說：「你要回家吃飯也不說一聲。」說完才發現柯千舟的後頭，還跟了一個女孩，直盯著女孩瞧。

柯千舟拉著站在自己後頭的沐青琳，小聲的說：「快點進來。」

沐青琳很想甩開柯千舟的手，可是他握的很緊，她也不敢造次，只好讓他緊緊的握著。

王心蘭很好奇眼前的女孩是誰，又發現柯千舟一直握著她的手。

柯千舟把沐青琳拉到自己的身邊，認真的向柯開燦和王心蘭說：「爸媽，她叫儀琳，是我的朋友。」

沐青琳禮貌的向柯開燦和王心蘭問安，「伯父、伯母，你們好。」

柯海真看到柯千舟終於把沐青琳帶回家了，湊到柯千舟的面前，推推他的手肘，「哪我呢﹖不用介紹嗎﹖」

柯千舟推開柯海真，對著沐青琳說：「這個討厭鬼是我弟，海真，妳早就認識了。」

王心蘭早就知道柯千舟有女朋友，可是每次只要問他有關女朋友的事，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在等了好久，終於見到了，兒子的女朋友了。

沐青琳今天穿了件紅色貼身的毛衣、低腰牛仔褲、再加上將及腰的長發編成鬆散的辮子垂在胸前，在王心蘭的眼中她是個清秀又漂亮的的女孩。

柯開燦對著柯千舟說：「千舟，你先帶儀琳上去把頭髮擦乾。」

當柯千舟和沐青琳正準備走上樓梯時，在柯海真腳邊的饅頭輕輕的喵了一聲。

走在柯千舟前頭的沐青琳在聽到饅頭的叫聲時，遲疑了一會，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柯千舟一眼。

柯千舟在接收到沐青琳眼中透露出的訊息后，小聲的說：「我知道，等我一下。」說完走到柯海真身邊，抱過柯海真手上的饅頭，接著拉著她的手走上樓去。

王心蘭看著柯千舟小心的呵護沐青琳，再加上他刻意的把饅頭帶上樓，終於知道饅頭是從那裡來的，也知道柯千舟最近在忙什麼了。

王心蘭在兩人上樓后，對著柯海真和柯開燦，笑著問：「她就是千舟的女朋友﹖」

柯海真想到柯千舟擔心的事，忍不住的提醒王心蘭，「媽，妳待會不要一直盯著儀琳，小心嚇到她。」

柯開燦也忍不住的說：「如果妳把儀琳嚇跑了，小心千舟跟妳沒完沒了。」

柯千舟關上房間門，把手中的饅頭放到地板上。饅頭迅速的跳上床鋪。

柯千舟從衣櫥里拿出二條毛巾，把其中的一條交給沐青琳，「給妳。」

沐青琳把毛巾放在一旁，抱起不斷在腳邊摩蹭的饅頭，對著喵喵叫的饅頭說：「你最近好嗎﹖有沒有想我呀﹖」

「喵！…」饅頭在沐青琳懷裡不停的喵喵叫，象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你問我最近好不好﹖」沐青琳對著饅頭自言自語起來，「我很好，也很想你。你在這裡好不好﹖海真有沒有欺負你﹖」

「不要玩了，快點擦乾，小心感冒了。」柯千舟把毛巾掛在肩上，拿起沐青琳身邊的毛巾，粗手粗腳的替她擦著頭髮。

沐青琳嘟著嘴說：「輕一點啦！」

柯千舟抓著沐青琳被自己弄散的辮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笑。」沐青琳無奈的解開辮子。

柯千舟發現沐青琳拿著梳子，不停的逗饅頭，拉住她的頭髮，「妳不把頭髮紮起來嗎﹖」

「不要。」

「那我們下去好不好﹖」

沐青琳整理好自己的頭髮，抱起饅頭，跟著柯千舟下樓，坐在柯開燦和王心蘭的對面。

王心蘭按照柯開燦的吩咐泡了熱茶后，就一直盯著沐青琳瞧。雖然她對沐青琳還不了解，可是她打從心裡喜歡上沐青琳了。剛才她沒有機會好好看沐青琳，現在仔細一瞧，發現沐青琳有雙活靈活現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皮膚白裡透紅的，像個漂亮的陶瓷娃娃。

柯開燦首先打破沉默，「儀琳，妳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好。」沐青琳喝了口熱茶，又把杯子放回桌上。

王心蘭觀察過沐青琳的穿著和外表后，自信滿滿的說：「儀琳，妳現在還在念書嗎﹖現在幾年級了﹖」

「嗄﹖我…」沐青琳轉頭看著柯千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柯開燦和柯海真聽完王心蘭的問題，忍不住的在一旁偷笑。

柯千舟訝異的說：「媽，妳說什麼﹖」

「我在問儀琳現在大幾了﹖」王心蘭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奇怪表情，她以為是自己的問題，說的不清楚，所以她把問題說的簡單一點。

「她早就畢業了。」柯千舟知道王心蘭會亂問問題，可是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讓所有人發笑。

「真的嗎﹖」王心蘭不相信看起來一臉稚氣的沐青琳已經大學畢業了。

「真的。」沐青琳對於王心蘭的誤會，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柯海真忍住笑意，對著搞不清楚狀況的王心蘭說：「媽，妳該不會是認為哥誘拐未成年少女吧﹖」他第一次看見沐青琳時，也認為她還是個學生。

柯千舟大聲的抗議，「喂，你說什麼，我看起來很老嗎﹖」

「二十八歲是不會老啦！可是儀琳看起來不像二十四歲，像二十歲。你跟她站在一起，你看起來就變得很老了。」

「你不要笑，你也沒有多年輕。」

「至少我比你年輕，我才二十六歲。」

「可是你站在儀琳旁邊，像六十二歲的老頭子。」

很想和沐青琳多說兩句了王心蘭，狠狠的瞪了一直打岔的柯海真一眼，「臭小子，你給我閉嘴！」

只準備了幾樣菜的王心蘭，在和沐青琳聊了幾句后，起身，「你們慢慢聊，我在去炒幾樣菜。」

沐青琳看柯千舟在和柯開燦討論公司要的事，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一個人和饅頭玩著，在饅頭伸伸四肢，趴在沙發上睡著后，就起身走進廚房。

站在廚房門口的沐青琳，發現王心蘭正在煎魚，又要忙著看一旁的湯鍋，走到王心蘭的身後，笑著說：「伯母，我來幫妳。」

王心蘭一聽見沐青琳的聲音，回頭笑著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妳到外面和他們聊天。」

「千舟他們在聊公事，我也插不上話，就讓我幫妳好不好﹖」沐青琳指著鍋里的魚。

王心蘭順著沐青琳指的方向看過去，「啊…我的魚。」趕緊把差點燒焦的魚翻面。

沐青琳對著快忙不過來的王心蘭說：「讓我幫忙好不好﹖」

「好。那妳幫我看一下湯。」王心蘭把湯匙交給沐青琳。

「好香喔！」沐青琳翻攪著鍋里的蘿蔔排骨湯，看到鍋里金黃色的魚后，忍不住的說：「伯母，妳煎的魚好漂亮喔。」

「那裡漂亮﹖還不是都一樣。」王心蘭聽到沐青琳的讚美笑得好高興。

沐青琳不好意思的說：「跟我煎的就是不一樣，我煎的魚都很醜，不是皮破掉，就是散散的。」

「多練習幾次就會煎的很漂亮了。」王心蘭把煎好的魚裝進盤子里，交給沐青琳。柯千舟在和柯開燦談玩事情后，就沒看見沐青琳，又聽見廚房裡有人說話的聲音，就好奇的走到廚房，對著不知道在說什麼的王心蘭和沐青琳問，「妳們在干麻﹖」

王心蘭笑著對柯千舟說：「千舟，你把湯端出去準備吃飯了。」

「儀琳，妳多吃一點。」王心蘭和柯開燦不斷的對沐青琳重複這句話。

柯千舟原來很擔心沐青琳會生自己的氣，會怪自己沒有她的同意就帶她回家，可是看沐青琳和自己的父母相處的很高興，他終於不再擔心了。

愛喝水的沐青琳在柯千舟的房間待了一會後，對著正在上網的他說：「千舟，我好渴喔。」

「妳想喝什麼﹖」柯千舟回頭看了沐青琳一眼。

「開水。」口渴的時候，還是白開水最解渴。

柯千舟起身摸摸沐青琳的頭，「妳等我一下，我下去拿。」

沐青琳在柯千舟下樓的時候，動手翻翻書架上的書。書架上有村上春樹的書、也有漫畫，還有許多介紹車子的雜誌，還有許多的遊戲光碟。

「哈…」沐青琳很想大笑，可是又擔心笑的太大聲，只好捂著嘴笑。

柯千舟一推開門就看見沐青琳趴在床上偷笑，好奇的問，「儀琳，妳在笑什麼﹖」

沐青琳把手上的相本湊到柯千舟的面前，忍著笑意，「你以前好醜喔。」

「沒有頭髮當然丑。」柯千舟看看自己當兵入伍時，光著頭的照片。

「咳！咳！…」沐青琳笑到岔了氣，眼淚都流了出來。

柯千舟看著像吃了興奮劑般的沐青琳，對著自己的照片捧腹大笑的模樣，不知道是該跟著她笑，還是該哭。

「還你。」沐青琳把相本交還給柯千舟。

柯千舟坐在床沿，看著雙手環抱著大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的沐青琳，沒好氣的說：「妳笑完了。」

沐青琳跪在床上，從後頭抱著柯千舟，「我覺得你現在比較帥。」

柯千舟轉身抱著沐青琳，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妳真的覺得我很帥﹖」

沐青琳搖搖頭，「沒有很帥，只有一點點帥。」

柯千舟輕撫著沐青琳的長發，發現她好像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妳在想什麼﹖」

「沒有。」沐青琳拿著逗貓棒，想吸引饅頭的注意。

柯千舟知道愛玩又好動的沐青琳，要她乖乖待在屋裡是不可能的，拿了外套，推著沐青琳走出房間，「我帶妳到附近逛逛。」

在客廳里看電視的王心蘭和柯開燦，看見柯千舟和沐青琳走下樓來，相互看了一眼，「你們要走了﹖」

「沒有，只是想到附近走走，很快就回來了。」柯千舟朝窗外看了一眼，發現雨已經停了。

柯千舟牽著沐青琳的手，兩人肩並著肩，走在剛下過雨的街道上，經過雨水的洗刷后，路面變乾淨了，路樹也比平常更漂亮了。

沐青琳邊晃動著柯千舟的手，邊笑著說：「你今天為什麼要帶我來你家﹖」

「妳還記得像次我爸到公司找我的事嗎﹖」

「記得呀。」

「那個時候，我就想帶妳回家了，我爸也一直問我，什麼時候才要把妳介紹給他認識，可是怕妳會被我嚇跑，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帶妳回家。」

沐青琳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柯千舟，悶悶的說：「那你現在不怕我嚇跑嗎﹖」

沐青琳生氣的表情，讓柯千舟楞了一下，才有點慌張的說：「妳真的被我嚇到了嗎﹖我不是故意的，我…」

沐青琳不理柯千舟，低著頭繼續的往前走，在經過一家麵包店時，停下了腳步。柯千舟看她停下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沐青琳盯著麵包店裡剛出爐的麵包，拉著柯千舟的手說：「我們進去好不好﹖」

「嗄﹖」柯千舟以為沐青琳不說話是在生自己的氣，突然看到她笑得高興的臉，有點錯愕。

沐青琳和柯千舟在麵包店裡，東挑挑西看看的，買了波蘿麵包和鮮奶。

柯千舟指著前方不遠的椅子，「我們去那裡吃好不好﹖」

二人就像下課後的小學生后，用父母給的零用錢，買了愛吃的零食，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滿足的享用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