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會談

第三百一十章 會談

小張天師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上方的動靜。壓在洞口的石板十分厚重,腳步聲聽上去極其模糊。只是隱隱約約聽到那陣聲響由遠及近,好像是有一個人慢慢的從屋外走到了殿堂之中。

據小丫頭說上面是一處廢棄的偏殿,是什麼人會在這個鐘點來到了這裡?他想幹什麼?張戈側了一側腦袋,向著藍丫頭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藍丫頭聳聳肩膀,輕輕的一擺手,示意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了。

滿頭霧水的小張天師一擺手,將飛天夜叉叫到了身邊,輕手輕腳的爬上了他的脊背。藍丫頭也輕盈的一跳,坐上了空軍司令的肩膀。飛天夜叉雙翅悄無聲息的展開,也不見他怎麼動作,便平穩的載著兩位乘客,向著洞口處升了上去。

到了大石板下,飛天夜叉懸浮在了空中。張戈和藍丫頭都是凝神靜氣,耳朵貼著冰涼的石板,仔細聽著上面殿堂中的響動。

這時,腳步聲已經停了下來。一陣寂靜之後,竟傳出了幾下細微的抽泣聲。

這幾下的響聲,張戈和藍丫頭聽得都是清清楚楚,兩人越的大惑不解起來。好端端的,怎麼大半夜有人跑到這裡來哭鼻子呢?難不成是哪位道人白天受了氣,晚上便在這裡做怨婦狀嘛?

那抽泣之聲極其細微、沉悶,而且時斷時續。顯然這人心中雖然十分悲痛,但卻是刻意的壓抑,好像是用手捂著嘴巴在哭,生怕被別人聽了去似地。

過了一晌,就聽見那人出低低的一聲長嘆,還夾雜著一陣布料織物摩擦的索索聲響。似乎是這人宣洩了一番情緒之後,正在用衣袖擦拭眼淚呢。

得了。哭完了就快走吧……小張天師聽到那人收了哭聲,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上面的討厭鬼打道回府之後。自己和小丫頭也就好從這暗道中離開,繼續進行秘密潛入計劃了。

想到這裡,張戈不禁微微的一咧嘴,扭頭向著小丫頭的臉上看了過去。

藍丫頭耳朵貼在石板上,張著嘴巴,兩隻眼睛驚訝的瞪成兩個橢圓,竟好像大大地吃了一驚似的。

這是怎麼了?張戈心裡頓時一驚本能想要開口問。但他利馬便回過了神,飛快地閉上了嘴巴。

妖貓九爺這時慢悠悠的說道:「小子,你沒聽出上面這人是誰嘛?」

上面這人是誰?張戈一愣。方才那人一聲長嘆,張戈聽在耳中就感覺好像幾分熟悉,隱隱約約的感覺是個熟人,但一時之間卻又捉摸。

如今看到了藍丫頭這樣的神情,聽到老九這樣的言語,小張天師眨著眼睛想了一想。忽地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這樣的男中音,這樣地磁性喉嚨,不是茅山宗那個兔爺天師,還能是誰!

小張天師眉毛挑起老高,擠出了一大片抬頭紋。嘴巴和眼睛都是溜溜圓,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直想大吼大叫上幾嗓子才過癮。

乖乖隆冬鏘,風光無限的玄門第一人云峰天師,居然黑更半夜鑽到沒人的旮旯里,捂著嘴巴哭鼻子!不過,他是在哭什麼呢?

張戈咧著嘴巴,在心裡一面無聲的大笑,一面便翻來覆去的琢磨。

想想這老兔爺也是夠苦的。今天在天下同道面前演了那麼一出同門相殘的大戲,雖然在最後關頭家醜並未外揚。但也讓人隱約看到了裙下風光。茅山宗被人戳上幾年脊梁骨。那是怎麼也逃不掉的了。難道他是在哭這個?

也不至於吧。身為一宗一派地領袖人物,這份擔當應該還是有的。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東西。怎麼會因為這個去哭鼻子呢?就算是因為這個,那他又為什麼跑到一座廢棄的殿堂里來哭呢?鑽到被窩裡掉幾滴眼淚,那豈不是又方便又保密嘛。

正在心裡犯嘀咕,張戈這時就聽見上方門板吱嘎一聲響動,緊接著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竟然又有一個人來到了殿堂裡面。

奇怪了,怎麼又有人來了?這人又是誰呢?ian嘴唇,全神貫注的聽著上方地動靜。

「雲峰天師,逝者已逝,還請節哀順變吧。」腳步聲沙沙的響起,一個熟悉的腔調慢悠悠的響了起來。

這個…….剛才進來的這個人是老白毛!

張戈的耳朵這回倒是蠻靈光,一下子便聽了出來。聽是聽出來了,但張戈的心裡卻是半點沒有欣喜的感覺,而是頓時間疑雲重重,一個個的問號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

聽老白毛這意思,好像雲峰天師又抹眼淚又嘆氣地,是在哭醜八怪關士方。恩,有可能。這是一座廢棄地殿堂,混元觀里現在人滿為患,關士方的屍說不定就是被暫時停放在了這裡。

這樣說來,雲峰天師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關丑鬼是個不折不扣地保皇派,他是死心塌地豁出了命去維護他師父的。老兔爺哭一哭他,那也是人之常情嘛。

不過,老白毛怎麼也來了呢?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個地方,絕不可能是巧合。如果是事先約好的話,那就很讓人想不通了。茅山、混元兩大宗派的領軍人物,怎麼要在這個地方舉行高規格雙邊會談呢?

他們倆該不會,該不會是……張戈tian了tian嘴唇,嘴角1ou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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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殿堂之中,這時就聽見雲峰天師輕咳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煩勞白眉道友挂念了。來來,請借一步說話,請這邊來。」

「雲峰道友,有話就在這裡說好了,怎麼還一定要貧道站到那裡去呢?」白眉老道乾笑了一聲,話語中充滿了戒備的意味。

此言一出,雲峰天師並沒有立即開口說話。殿堂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密道中玩監聽地張戈縮了縮脖子,心裡很是有些困惑。這地方已經是夠偏僻的了。用來偷情都綽綽有餘。怎麼好端端的,還要『借一步說話呢』?

稍稍過了一晌,就聽見地面上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那聲響一輕一重,顯然是老兔爺所出的。

「白眉道友,站到這裡又有什麼不妥呢?劣徒士方就躺在這,你也是認得他的……想當年淮河洪澇,千里汪洋。貧道下山施藥醫人積德行善。從死人堆里把他撿了出來,將他帶回了茅山一手拉扯成*人。我這徒兒自幼跟隨在我左右,素來敬重師長,從不曾有悖於我。他在人前事事爭先,但為了……為了師門卻肯忍辱負重。嘿嘿,白眉道友,士方也算得上是貧道的一個好徒兒吧?」

雲峰老道這一番牛頭不對馬嘴地話,說得是客客氣氣。但語氣卻是涼冰冰的。聽上去就好像一陣嗖嗖掠過地寒風。

密道里的張戈和藍丫頭聽得一頭霧水,兩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蹦出這麼一番話來。但殿堂中的白眉老道卻並非如此。

聽上去,白眉老道毫無驚訝的表示,只是低低的哼了一聲而已。這更是讓張戈和藍丫頭摸不著個頭腦。

這時,雲峰天師猛然停下了緩緩走動的步子。好像是站到了白眉老道面前。就聽見他嗓門一高,一字一句的說道:「白眉道友,今日在士方在鬥法台上說地話,你也聽到了。他把身後事交付給了我這個做師父的,那貧道也就一定要管到底了。白眉道友,你肯不肯賞貧道一點薄面,說一句實話呢?」

無量那天尊,玄門中的兩位大佬,居然躲在這裡攤牌!躲在下方的張戈和藍丫頭對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興奮的神采。沒想到這一趟夜行密潛。居然趕上了這等大場面。

這件事必定是見不得光。難怪他們要選上一個這樣僻靜的角落來會面!而這件事又和關士方有著莫大的干係,難怪老兔爺一上來就要嚷嚷著。講什麼要借一步說話。現在想來,他一定是打算讓白眉老道站在關士方的屍身前接受盤問啊!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個名堂呢?老兔爺想聽到什麼實話呢?張戈和藍丫頭興奮之餘,更是仔細聆聽上方地動靜。兩個人幾乎連呼吸也屏住了,生怕一不留神便漏掉了關鍵的字眼。

白眉老道含混不清的咕嚕了兩聲,半晌才開口說道:「雲峰道友,您這說的讓人可是不太明白了……」

不等他說話,雲峰老道忽地一聲冷笑,攔住了他的話頭:「莫要遮遮掩掩的了!士方地事,我這個做師父的怎麼會不知道?貧道懶得和你晃來繞去的打啞謎!就是一句話,那些傳言莫非是真的?」

被厲聲追問的白眉老道,這時卻哼哼的低笑起來,慢悠悠的說道:「雲峰道友既然說出了這些話,可見關士方倒是什麼事都不瞞著你。嘿嘿,真是好師父調教出來的好徒兒啊……三天前,貧道已經答覆了關士方,如今自然還是一樣的說辭。傳言是真也罷是假也罷,那都是我混元宗的內務,嘿嘿,與茅山宗又有什麼相干啊?」

啪地一下,地面上響起一記重重地頓足之聲。顯然是雲峰老道被他這一番言語,氣得有些失態了。

白眉老道卻是笑得越得意起來,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依著貧道說,這件事還是休要再提了。我混元宗地家事,何勞外人過問?當年若非是雲峰道友出面討情,貧道絕不肯饒了關士方一命。如今舊事重提,若是鬧得天下皆知。我混元宗固然臉面無光,但茅山宗怕是也不那麼光彩吧?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何必再鬧得生者死者都不安寧呢?」

話一說完,白眉老道響亮的大笑一聲,緊接著便響起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竟邁步出門,揚長而去了。

殿堂中又是一陣寂靜,幾乎連半點的動靜也聽不到了。過了好一晌,一陣含糊不清咒罵聲夾雜著粗重的呼吸聲,清清楚楚的從上方傳了下來。

張戈和藍丫頭聽得目瞪口呆,幾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這兩位玄門高層唇槍舌劍扯了一番,說的兩人是滿頭霧水。只是隱隱約約的知道,關士方多年以前幹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如今雲峰老道似乎打算要替死去的徒弟善後。不過老白毛並不買他的賬,兔爺天師便氣的瘋,居然破口大罵起來了。

兩個監聽黨眨巴著眼睛,正在心裡反覆的琢磨,這時頭頂上又是一陣腳步聲響。小張天師側著耳朵聽了一聽,忍不住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乖乖隆冬鏘,這座殿堂都他媽快趕上商場了,上面居然又有人來了!

「掌教師兄,莫要動氣。士方那件事,師兄只要盡了力,問心無愧也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動怒呢?那條老瘋狗,哼,雲祥師弟的血海深仇,咱們還沒和他算呢……看他還能猖狂幾天。已經很晚了,掌教師兄還是早點回房歇息,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說吧。」

一番話字正腔圓的從上方傳了下來,張戈細細聽去,正是茅山副總雲震老道的聲音。

雲峰道人只是唉聲嘆氣,卻並不接腔。

過了一晌,雲峰老道才長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雲震師弟,士方為師門東奔西走,盡心儘力。昆崙山上這件事一直掛在他心頭,你也是知道的。老瘋狗害死了雲祥師弟,我來到昆崙山后一直隱忍不,也就是想留下幾天時間給士方,讓他好了結這樁心事。可誰知道,唉……如今他臨終託付於我,我這個做師父的,又怎能拋下不管呢?」

這一番話,說的雲震老道也是有些唏噓。沉默了一晌,他帶著一絲哭腔安慰了師兄幾句后,兩個人便一先一后出了殿門,一路嘆息而去了。

側著耳朵又聽了半晌,直到確定上面殿堂附近再無聲息,小張天師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的那個三清道尊啊,這地方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丫頭,走了,該咱們上場了。」張戈側過頭,笑嘻嘻向著小丫頭低聲說道。

藍丫頭皺著眉毛,愣愣的直出神,好像還在回味方才竊聽到的話語。小張天師冷不丁的一開腔,把她唬的嬌軀一顫,幾乎從飛天夜叉的肩膀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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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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