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每個人都有秘密

Chapter 18 每個人都有秘密

Chapter18每個人都有秘密

那些生命里經歷過的歡笑、悲傷,被貯藏在人類的大腦里,明明沒有絲毫重量,渺小若塵埃,卻比滿天星辰更閃耀璀璨,能讓生命無比豐盈。

花園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看著泰然自若、談笑風生的葉玠,洛蘭心中冰浸火焚,真想跳起來指著葉玠大喊一句「他就是龍血兵團的龍頭」!

執政官和辰砂是3A級體能,紫宴、棕離、百里蒼、楚墨他們是2A級體能,連墊底的她、封林、左丘白都是A級體能,就算葉玠他真是一條龍,也分分鐘把他滅掉。

但是,她竟然把自己毒啞了!毒啞了!真是一個傻到極點的主意!

她悄悄地在個人終端上寫字,不能說,就寫出來吧,雖然慢一點、複雜一點。

葉玠突然把頭湊過來:「妹妹在寫什麼?」

洛蘭看著他:你說我在寫什麼?

葉玠微笑: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不是真公主,而是個死刑犯?

洛蘭: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葉玠:只會魚死,不會網破!

洛蘭仔細思索,不得不承認,葉玠佔據優勢。

她說阿爾帝國的王子是龍血兵團的龍頭,證據呢?一段沒有臉的視頻,但葉玠現在的說話聲根本不是龍頭說話的聲音。

就算她不惜魚死網破,可作為一個冒充公主的死刑犯,她的證詞毫無可信度。

葉玠話裡有話地說:「好好享受今晚,不要著急,我們還要在阿麗卡塔住幾天,等你嗓子好了,我們再好好聊,有的是時間。」

邵菡也勸慰她:「洛蘭別著急,我們既然來了,哪裡能不好好陪你幾天?」

好!不著急!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音樂聲中,陸陸續續有人開始跳舞。

葉玠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湊到一個年輕的美女身邊大獻殷勤。

洛蘭隱隱鬆了口氣,身旁盤踞著一條毒蛇的感覺真不好受。有了對比,她現在看棕離都覺得十分可愛。

洛蘭本來還擔心要應付邵菡,沒想到紫宴和邵菡的座位相鄰,一直陪著她聊天。

紫宴姿容俊美、長袖善舞,各個星國的名人俗事都信手拈來,口角生香,惹得邵菡笑個不停,根本沒有時間找洛蘭說話。

洛蘭放下心來,順手端起自己的酒杯。

封林坐到她身旁,用自己的酒杯和她的杯子碰了下。「你就喝這種未成年人飲料嗎?」

洛蘭想問問她怎麼突然決定今天出獄了,棕離究竟有沒有給她下跪道歉,但滿桌子人,不方便說話,只能笑對她舉舉杯,表示歡迎她平安回來。

「雖然知道你遲早會拿到,但還是沒有想到會這麼早……恭喜!」封林一口喝盡杯中酒。

「謝謝!」洛蘭也幹掉了自己的酒。

封林對洛蘭促狹地眨眨眼睛:「想知道棕離給我的賠償是什麼嗎?」

洛蘭只能配合地點頭。

封林拿起叉子敲敲酒杯,桌旁的人都停止了說話,看著她。

「為了慶祝洛蘭成為基因修復師,我有一份禮物送給她。」封林笑睨著棕離,帶了幾分挑釁。

棕離陰沉沉地盯了她一眼,狠狠扔下手中的餐巾,站起來,一副「老子有什麼不敢」的樣子。

他一邊脫外套,一邊氣勢洶洶地走向樂隊。

棕離素有惡名,這會兒又表情格外嚇人,樂隊的幾個演奏家以為哪裡出了問題,嚇得全停下演奏。

正在翩翩起舞的人們失去了音樂,也都停下來,莫名其妙地看著棕離。

棕離站定在人群中央,把外套扔到一個估摸是他下屬的人身上。

他解開襯衣的袖扣,一邊挽袖子,一邊目光陰沉沉地看著周圍的人群,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後退,中間立即空出一大圈。

都以為棕離是要出手教訓誰,沒有想到他突然踮起腳、抬起手,擺了一個像天鵝一樣的姿勢,然後一連幾個足尖旋轉,開始跳起獨舞。

洛蘭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天哪!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辰砂笑,棕離跳舞。

所有賓客風中凌亂了,眼前這又蹦又跳的傻貨真的是他們陰沉冷酷、刁鑽毒辣的治安部部長嗎?執政官大人,您把奧丁聯邦所有公民的人身安全交給這樣的傻貨能放心嗎?

封林把拇指和食指合攏成O形,放進嘴裡,響亮地打口哨。

棕離一邊跳舞,一邊瞪封林,眼睛里滿是怨毒。

封林卻毫不介意,還對他拋飛吻,拍掌大笑,完全一副女流氓的樣子。

洛蘭覺得封林姐姐的人設在她面前早就崩壞了,但是,其他人還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啊。現在賓客們不只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還要擔心奧丁聯邦的科研教育了。

封林笑說:「棕離如果失業了去做舞男也不錯!」

洛蘭心驚肉跳,姐姐,你這麼拉仇恨,不擔心棕離將來報復社會,把你做成人棍嗎?

她悄悄掃了眼周圍的人,執政官淡定地坐著,似乎完全沒覺得現在的情形有什麼不對勁;邵菡不動聲色、作壁上觀;其他人都面無表情,只有紫宴含著笑看得津津有味。

滿場的沉默尷尬中,楚墨突然站起來,對辰砂說:「我有點手癢了,你呢?」

辰砂隨在他身後,淡淡地問:「你選什麼?」

楚墨走到樂隊邊,揮揮手,示意他們都站到一邊去。他拿起小提琴,辰砂坐到鋼琴邊。小提琴拉了一個前奏后,鋼琴加入進來,抑揚頓挫的樂曲明顯在配合棕離的舞步。有了音樂的伴奏,棕離的獨舞立即沒有那麼尷尬了。

百里蒼無聊地碰拳頭,嘟囔:「好多年沒玩了,倒真有點手癢。」

他連跑帶跳、一溜煙地衝過去,拿起鼓槌,搖頭晃腦地敲起鼓。

左丘白看紫宴:「一起嗎?」

紫宴懶洋洋地笑,無可無不可地說:「何必跟著他們去丟人現眼呢?」卻還是和左丘白一起離開了。

左丘白拿起大提琴的弓弦,弓弦輕揚,加入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中。

紫宴卻是脫下外套,開始和棕離一起跳舞。

大概因為有了人陪伴,棕離漸漸放鬆下來,跳得越來越自如流暢,舞姿不再滿是尷尬,竟然有了幾分優美。

奏樂的四個男人好像越玩越嗨,你一段、我一段,時而獨奏、時而合奏,像是一個車隊的隊友們在飆車,一會兒氣勢驚人地一起碾壓別人,一會兒各逞心機想要幹掉對方。

激越的音樂聲中,棕離和紫宴兩個2A級體能的人充分發揮體能優勢,跳出了一般舞者絕對沒有的氣場和難度,動作越來越驚險刺激,惹得圍觀的賓客忍不住驚呼鼓掌。

不知不覺中,六個男人把一個尷尬的惡作劇變成了一場華麗的聽覺和視覺盛宴。

洛蘭側倚著椅子,靜靜地看著他們。

楚墨為了化解棕離對封林的怨恨,多管閑事下場伴奏;辰砂和楚墨情同兄弟,毫不遲疑地出手相幫;百里蒼想起往日情分,湊熱鬧地下場;左丘白應該也是為了封林,還特意拉上會跳舞的紫宴;紫宴看似心冷嘴冷,卻甘做舞男,陪棕離跳舞。

不知道為什麼洛蘭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溫暖,似乎能讓人想起所有真實存在,卻終將流逝不見的美好時光。

那些年少輕狂、縱酒當歌的時光,一起闖禍受罰,一起高聲大笑;那些風華正茂、意氣飛揚的時光,以為朋友永遠不會分開,認定明天會更好,相信諾言一定會實現,覺得背叛和死亡只發生在影視故事裡……

邵菡感慨地對執政官說:「沒想到六位公爵感情這麼好,我們有血緣關係的兄妹都……唉!」

封林一言不發,不停地喝酒。

突然,她乾嘔一聲,朝著洗浴間跑去。

洛蘭抱歉地對邵菡笑笑,急忙去追封林。

封林衝進洗浴間,打開水龍頭,不停地往臉上潑水。

洛蘭察覺到她不是真想吐,而是想掩蓋其他的東西,幫她掩上門,安靜地離開了。

洛蘭趴在露台上,看到紫宴邀請邵菡去跳舞,葉玠摟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其他賓客也都陸陸續續地開始跳舞。

楚墨把小提琴交還給之前的樂手,陪著棕離回到桌子邊。

辰砂、左丘白和百里蒼也都陸陸續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切恢復原樣。

花正好、月正圓,衣香鬢影、歡聲笑語。

洛蘭卻覺得悵然若失。

封林趴到洛蘭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肩:「你藏著的秘密是什麼?」

洛蘭身體僵住。

封林笑著低語:「你肯定有秘密,我也有秘密。」

她端起酒杯,遙指了指執政官:「不是只有他一個戴著面具,我們都戴著面具。」

洛蘭鬆了口氣。

封林歪著腦袋看執政官:「好奇怪!他怎麼會在?」

洛蘭仰天無語,人家比你到得還早吧!姐姐,你的眼睛幹嗎去了?

封林喃喃低語:「他戴著那鬼面具,吃又不能吃,喝又不能喝,平時可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宴會!」

洛蘭指指邵菡公主和葉玠王子,為了接待他們吧。

封林不屑地譏嘲:「他們算什麼玩意?就是阿爾帝國的儲君來了,我們隨便哪一個招呼一下就很給面子了,哪裡需要執政官親自接待?」

洛蘭覺得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就要引發兩國的外交矛盾了,她急忙在虛擬屏幕上寫:「心情不好?」

封林喝著酒不吭聲。

洛蘭以為她不會說時,她卻突然說起來:「你相信嗎?小時候,我、棕離、紫宴、左丘白、百里蒼才是一夥的。楚墨、辰砂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有父母,我們沒有,他們天經地義擁有一切,可以懈怠犯錯,我們卻不可以!老公爵們只會留下最優秀的孩子,我們必須做到最好才能留下來。」

現在的人類生育率低,異種又格外艱難,不是每個異種都能有健康的後代,沒有自己孩子的公爵會挑選多個孩子培養,用不斷淘汰的辦法,從中選出最優秀的一個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辰砂什麼都沒做就繼承了爵位,我們拚命努力還會被責罵。我們心裡不忿,常常去欺負辰砂,那時候辰砂和你一樣……」封林點點洛蘭的鼻子,打了個酒嗝,「是個啞巴,最好欺負了,一直像個傻子一樣,完全不知道反抗!只要別打臉,不留下痕迹被大人發現,不管怎麼弄他,他都不會出聲!紫宴的鬼主意最多,我和棕離、百里蒼總是被他當槍使,負責打頭陣。可是楚墨好討厭,每次都像是辰砂的守護天使一樣,從天而降,把我們逮個正著。」

封林喝了口酒,眯著眼睛回想:「真的好討厭!非常討厭!」

洛蘭看辰砂,完全沒有辦法想象他是最容易欺負的一個。不過,執政官的確說過,他父母出事後,他就得了失語症,完全不和外界交流。「告訴你個秘密!」封林把酒杯扔下,雙手環抱住洛蘭的脖子,「我、喜歡、楚墨!」

洛蘭無語,早就不是秘密了吧?不管別人知道不知道,反正她早已經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討厭他的,怎麼會變成了喜歡呢?」封林醉眼矇矓,雙手捂住緋紅的臉頰,一副少女懷春的嬌羞樣子,「不過,他保護辰砂的樣子真的好帥!最喜歡看他義正詞嚴地訓斥我們了。嗯……不對!最喜歡的是看他脫衣服和百里蒼、棕離他們打架……」

洛蘭雙眼發直,急忙拿了杯酒給封林,姐姐您還是趕緊醉暈過去吧,再說下去,我明天就要被你滅口了。

封林咕咚咕咚把一杯酒灌下去:「大家都說我是天才,其實,我沒那麼聰明。」

封林挑起洛蘭的下巴,眯著眼睛,女流氓地問:「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洛蘭搖頭。

「因為……你讓我想到了楚墨,你們都是真正的天才!楚墨的父親是奧丁聯邦最傑出的基因專家,他本來應該子承父業,但是他選擇了去做醫生。當年如果不是他臨時改變志向,我說不準……就被淘汰掉了!」

真的不能再聽下去了!要不然不是被封林滅口,就是被其他人滅口!洛蘭趕緊又遞給封林一杯酒。

封林仰頭一口氣喝完,腳步虛浮地抱住洛蘭,趴在她肩頭喃喃低語:「我想多一點時間和楚墨在一起,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又耍賴皮又哄騙地把他們都弄來……白天大家的學習任務都很重,只能晚上練習……排練了很久,打算新年時表演給執政官看……我在體能訓練中受了傷,本來是我和紫宴的雙人舞,棕離不想大家的心血白費,臨時代替我去跳舞……」

封林的眼淚潸然而下,一顆顆浸濕了洛蘭的衣衫。

還記得當時的月亮很美,雲在天上、風在林,樂聲悠悠、笑聲悠悠……究竟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

辰砂走過來,看著洛蘭懷裡昏睡的封林:「醉了?」

洛蘭點頭。

「我叫人送她回去。」

洛蘭發不出聲音,只能擺手,辰砂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讓她今晚睡在我們家?」

洛蘭點頭。

即使醉暈過去,今夜的封林也肯定不想孤單一個人。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但至少能陪伴她一夜。

「好。」辰砂同意了。

洛蘭抱起封林,把她送到自己房間。

洛蘭幫封林脫掉鞋子、蓋好被子后,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封林。

浩瀚的星際中,萬事萬物都逃不過時間,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衰老死去,唯有記憶不受時間法則的約束,甚至會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發清晰。

那些生命里經歷過的歡笑、悲傷,被貯藏在人類的大腦里,明明沒有絲毫重量,渺小若塵埃,卻比滿天星辰更閃耀璀璨,能讓生命無比豐盈。

洛蘭本來已經放棄了追尋自己的過去,可看到封林因為年少時的記憶悲傷哭泣時,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過去的記憶里有什麼。

是不是也有不解世事的調皮搗蛋,年少輕狂的歡笑悲傷呢?

不見得會有一群時而吵架、時而要好的夥伴,但時光不可能一片空白,總會有某個人、某些事,因為溫暖了歲月,而被珍藏在記憶中吧!洛蘭輕嘆口氣,真的不願意出去,她也想就這麼躺下來,睡他個天昏地暗。但是,這是為她舉行的宴會,而且,外面還有一隻魔鬼。

洛蘭打起精神走出去,看到辰砂竟然還等在門口。

她抱歉地笑笑,指指樓梯,示意可以下去了。

辰砂沒有動,欲言又止,表情隱隱有點尷尬。

洛蘭挑眉,怎麼了?

「有時間嗎?」

她現在看上去很忙嗎?

「我想和你談一談。」

洛蘭捋好裙子,靠牆坐下,拍拍身旁,談吧。

辰砂坐在她身旁,洛蘭側頭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辰砂沉默了一瞬,打開個人終端的屏幕,給她看一份文件。「這是執政官發給我的資料,他說你和葉玠應該感情不錯,讓我多留意,不要怠慢了他。資料可能不足,最好能和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洛蘭覺得辰砂剛才想說的話並不是這個,不過現在顧不上細究。她立即湊到屏幕前,仔細看起來。

邵菡公主和洛蘭公主比起來,是貨真價實的公主。她是阿爾帝國皇帝的女兒。據說三十幾個兄弟姊妹中,她對洛蘭公主最照顧,兩人感情一直不錯。

葉玠是阿爾帝國現任皇帝的哥哥、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的獨子。葉玠的父親在原始星球遇見獸潮,不幸遇難,當時葉玠還未滿一歲。葉玠的叔父繼承了皇位,傳聞他承諾葉玠的母親會在葉玠成年後把葉玠定為儲君,可惜沒有多久葉玠的母親就因為悲痛過度去世,這個承諾不可能再兌現,甚至究竟有沒有這個承諾都成了不解之謎。

洛蘭公主的父親和葉玠的父親是堂兄弟,承擔了撫養葉玠的責任。

八年後,洛蘭的父親在一次星際旅行中意外身亡,當時,葉玠十歲,洛蘭七歲。

洛蘭的母親不是阿爾帝國的人,傳聞出身不好,性格又古怪,在皇室中非常受排擠。丈夫去世后,她和皇室的關係更加緊張,帶著兩個孩子搬離阿爾帝國的行政星,去了最偏遠的藍茵星。

洛蘭公主還沒有成年,母親就病逝。阿爾帝國的皇帝把兩個孩子接回行政星,可葉玠行為不端,闖了幾次大禍。皇帝下令讓他去參軍,想著他父親的老下屬能幫忙管教,可他竟然逃了,氣得他的叔父皇帝差點要全星際通緝他。

相比葉玠,洛蘭公主就是乖乖女了,聽從皇帝的安排去上大學,讀的是最適合女孩子的信息管理專業,又聽從皇帝的安排進入帝國圖書館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偶爾參加一下皇室聚會,從不惹是生非,循規蹈矩地過了十多年,直到被皇帝挑中,出嫁到奧丁聯邦。

洛蘭看完后,仔細想了想。

如果穆醫生是真的葉玠王子,她就能理解葉玠隱瞞身份、阻止洛蘭公主嫁到奧丁聯邦的做法,也能猜到真的洛蘭公主藉助她成功擺脫皇室,換了個身份,自由自在地生活,但前提是葉玠王子是真的,而不是和她一樣是個西貝貨。

還有,她究竟是機緣湊巧、誤入棋局,還是從一開始就是一枚棋子?

真是一團亂麻啊!洛蘭頭疼地揉太陽穴。

「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嗎?」辰砂問。

洛蘭搖搖頭,表示沒有。

辰砂突然說:「我不好欺負。」

咦?洛蘭看屏幕,是葉玠王子和洛蘭公主的資料,和你好不好欺負有什麼關係?

「封林說得不對。」

「……」

洛蘭拍了下額頭,又忘記3A級體能的人有多逆天了。她猛地抓住辰砂的胳膊,天哪,封林說的話不會全被他們聽到了吧?

「我和執政官肯定聽到了,別人不一定,要看他們的異能是什麼。」

洛蘭用嘴型無聲地問:楚墨?

「他的異能不是聽力。」

洛蘭鬆了口氣,不用擔心被滅口了。

「我六歲的時候,父母意外去世,因為創傷后應激障礙,我得了失語症。不是封林說的又傻又呆的啞巴,只是拒絕和外界交流。」

洛蘭很困惑,她早知道辰砂不是封林說的又傻又呆的啞巴,可是辰砂為什麼要解釋呢?這絕對不是他的性格。

「五年後,我病好后,把紫宴狠狠揍了一頓,他們就不敢再惹我了。」辰砂為解釋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我不好欺負。」

洛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是小孩子在求肯定嗎?看來當年的心理陰影面積不小,她雖然是醫生,但不是心理治療師啊!

洛蘭想了想,決定拍拍他的頭,表示:乖!阿姨知道了!

手還沒落到辰砂頭上,就被他抓住了。他冷冷地說:「根本沒聽懂我說什麼,就不要不懂裝懂。」

洛蘭尷尬,訕訕地縮回手。

辰砂看向屏幕上邵菡和葉玠的介紹資料:「從聽說你的姐姐、哥哥要來后,你就一直很緊張。」

洛蘭立即寫:多年沒見,當然會緊張。

辰砂盯著她:「……甚至害怕。」

洛蘭一邊乾笑,一邊寫:怎麼可能?他們是我的姐姐、哥哥,我害怕什麼?

辰砂一直盯著她,洛蘭漸漸笑不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辰砂有野獸的基因,他的直覺犀利敏銳得可怕。

辰砂說:「不管你過去經歷過什麼,現在你在奧丁聯邦,是我的人。我不是個好欺負的人,你無須害怕他們。不高興見他們,就趕他們走!如果當年有怨,想打就打,把體能練那麼好,不就是用來揍人的嗎?」

洛蘭忽地淚盈於睫,猛地轉過頭。

辰砂把她當成真的洛蘭公主,以為她因為父母雙亡,曾經被邵菡和葉玠欺辱過。他強調自己不好欺負,只是想鼓勵她不用再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他願意為她撐腰。

可是,她不是……真的洛蘭公主!

辰砂站起:「不想見他們就不用下去了,早點休息。」

洛蘭等了一會兒,才回過頭,空蕩蕩的走廊里,已經只剩下她一個。

早上。

兩個蓬頭垢面的女人並排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發獃。

封林幽幽地問:「十一年了,你一次都沒有睡過辰砂?」

事實擺在眼前,洛蘭沒有辦法否認。

「因為千旭?」

洛蘭沉默。

封林嘆息:「如果我不把你帶到研究院,你沒有遇到千旭,也許現在……」

洛蘭拍拍封林的胳膊,打斷她的話,不管遇沒遇到千旭,她和辰砂之間都不可能改變,因為辰砂娶的是洛蘭公主,不是她。

封林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給我發信息,讓我幫你查一下千旭以前用過的名字,什麼意思?」

洛蘭在虛擬屏幕上寫:「孤兒院里找不到他的住宿記錄,千旭應該是他後來改的名字。」

雖然不管千旭叫什麼名字,都是她愛的男人,可她依舊想沿著他生活過的軌跡多了解他一些。不可能再擁有多一點的未來,能擁有多一點的過去也是好的。但是,沒想到葉玠會突然出現,想了解千旭過去的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

封林嘟囔:「要是去紫宴那裡工作,別說換名,就是換臉都很正常,可是他一個普通軍人換什麼名字?我去幫你查查。」

洛蘭想說「不用了」,但又沒有辦法解釋,只能由她去。

封林翻身坐起,去衛生間:「你這幾天要陪你姐姐、哥哥,不用去上班了。」

她一邊沖澡,一邊和洛蘭大聲說話,也不介意洛蘭不能回答,自顧自地東拉西扯。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帘射入,屋子裡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封林的說話聲,有一搭沒一搭,空氣中滿是慵懶的氣息。

洛蘭懶懶地躺在床上,不願起來。

因為知道自己鳩佔鵲巢,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可這一刻,她突然無限留戀這種平淡瑣碎的安寧溫馨。

但是,謊言遲早會被戳穿,所有的幻象都終將破滅。等封林知道她是個假貨,只怕就要視她為敵了。

封林裹上浴巾,走出浴室,一抬頭看到洛蘭就站在她眼前,被嚇了一跳。

洛蘭的頭上頂著桃心狀的虛擬屏幕,上面寫著一行字:「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都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是真摯的,感情也是真摯的!」

封林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把洛蘭扒拉到一邊。「我喜歡男人!要表白去找辰砂表白!」

洛蘭咧著嘴笑,在屏幕上寫:「你幫我轉告他啊。」

封林狐疑地回過頭看她:「你怎麼了?古古怪怪的。」

洛蘭猛地拽開她的浴巾,封林「啊」一聲驚叫,一邊急忙去拉浴巾,一邊破口大罵:「死丫頭!你不想活了吧!」

洛蘭笑著跑進浴室,反鎖上門。

她背靠著門,眼裡淚光閃動,不管怎麼說,也算是道過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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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星河的記憶.1,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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