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道之奇書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道之奇書

天se漸漸的黑了下來,一輪皎潔的月高高掛在天空中,銀光灑向大地,纏綿起伏的神跡山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隨之亦顯得神秘起來。美麗古老的山林間各種生物集居在其中,時不時的高叫一聲,在寧靜安詳的夜,像是奏樂。

一聲高亢的狼吼聲毫無預兆的響起,打破了寧靜的夜,隨後又一聲聲徹響天地的狼吼跟著響起,顯得異常的詭異。

厲袍老祖足足坐了有大半天,此刻他早已坐在那把打造得金燦燦的椅子上,地上一溜乾涸凝結的血跡表明他是一步步爬到了椅子上。

厲袍老祖的臉se甚是安詳,聽見狼吼聲傳來,他嘴角竟然泛起一絲笑容,既像微笑,亦像極了嘲笑。大殿里依然是一片明亮,純金打造的金壁閃閃發光,天空中突然沉鬱了起來,燃燒了甚久的火把的火焰突然噼劈啪啪作響,並迅速轉成藍se,火焰漸漸小了下去,大殿中頓時有很多地方陰沉的伸手不見五指。

天涯走過了天華殿,天華殿里,一具具的屍體靜靜倒在血泊中,那是魔道中守護天華殿的弟子。他們一個個面上露出甚是不甘心的表情,眼神驚恐,在死亡之主的帶領下,他穿過了重重的關卡,發現越來越多的屍體七零八落的仰躺在地。他身後跟著的殭屍頓時眼中一片貪婪,惋惜和痛心疾首的表情。恐懼之主站在死亡之主的身後,最有趣的便是,跟在他身邊便是已經成為藍眼殭屍的綠尺魔君。

待走過了迷宮,天涯一眼便發現坐在金椅上的厲袍老祖。金殿上的火把隨著他的氣勢散發變得昏沉一片。厲袍老祖道:「我等你很久了,直到現在你才來。」天涯並未出聲,只是細細的望著厲袍老祖,此時厲袍老祖嘴角流出一股血液,整個臉上卻甚是慈祥的神se,此刻反倒真像是一個垂垂朽矣的老人。

大殿中此時陰暗下來。見天涯並沒有回答,厲袍老祖徑自說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一生都在算計別人,最後被人所算,這也是我最終的歸宿吧。」厲袍老祖語氣之中充滿了落寞。見到厲袍老祖,天涯亦在忽然間想到了他的名頭,此刻他的心裡竟然感觸良多,亦不知是應該為自己感到高興還是為厲袍老祖感到難過。沉默了許久,天涯終於開口道:「既然你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此時此刻,天涯突然只想到了這句話,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該去跟厲袍老祖說點別的什麼,原本一手策劃須明神山蒼月殺他的就是厲袍老祖,天涯應該將他恨之入骨,但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恨,又怎麼聯想到將此時這個慈祥和藹的老人想象成為魔道至尊的厲袍老祖,將他想象成為一個曾經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厲袍老祖並沒有理會心裡感觸良多的天涯,他似乎自言自語的道:「我突然間有點羨慕你,是羨慕你的滅世決心,很早以前我就很贊同你滅世,甚至想過要將你收入魔道,助你滅世,可惜的是我最終沒有下這決定。」

天涯奇怪的道:「你,滅世??」天涯才問過這句話,厲袍老祖只覺得後背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巨痛傳來,頓時令他臉se蒼白,汗滴順著額角流下。喘了一口氣,厲袍老祖方道:「奇怪吧,你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傷心的人,其實我的經歷跟你比起來,並不差上多少。甚至可以說我比你更值得傷心。」

淡淡的憂鬱浮現在厲袍老祖眼中,他隨即道:「我曾經也是神族中人,說起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四百年前,厲袍老祖是神族歧垣峰清字輩弟子,叫清巰,那時的魔道遠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神族中人的第一要務就只除妖。四百年前妖族強盛,達到了顛峰,雖然沒有什麼絕世高手,但妖族的數量遠遠超出神族幾百倍,神族修鍊者雖然多,但與妖族一比,頓時便捉襟見肘。修鍊神術亦需要相當的根骨,故此神族收徒極嚴,清巰當時不過二十來歲,正值年少,但修為卻是得天獨厚,短短的十年內可比之他人修鍊五十年。亦是當時潺赤道人最為心愛的弟子。

這時的魔道雖然只是一個小幫派,勢力微薄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魔道第一高手上官曳卻是享譽一時,在整個修道界都甚有名氣。當時的清巰只不過是神族中一個比較有為的弟子,便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會有一天與上官曳扯上關係,但事實上他還是遇到了,亦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有日,歧垣峰首座潺赤道人接到了一張寫著要到藏經閣取得神族密法的紙條,落款卻是上官公主。整個歧垣峰都被這個人這口氣給氣壞了,便在夜間加緊巡邏,派出大量高手布下天羅地網來抓捕這個上官公主。清巰是二弟子,修為亦高,自然派在了藏經閣里等候這個口氣甚大的上官公主。當天夜裡,上官公主果然來了。在與神族進行幾番捉迷藏似的追捕后竟然讓她溜進了藏經閣,結果被清巰逮到,上官公主的調皮搗蛋令清巰哭笑不得,但心裡亦由那一刻起印上了上官公主的影子。

上官公主依靠狡詰的手段最後還是奪到了想要的經書,但最大的原因還是依靠清巰最後關頭放了她一馬。那一刻,上官公主甚至嬉笑著說要嫁給他。心軟的清巰甚至對她逃跑不加阻攔,這一幕,都被他的大師兄清漓亦就是後來的白眉大仙所看見。但他卻隱忍了下來,一個字都未曾對清巰提起。

正當清巰以為再也見不到上官公主之時,豈料上官公主主動來找他,並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原來她乃是魔道至尊上官曳的女兒,因為與其父賭氣才來偷取神族至高密典。清巰做夢都未曾想到自己曾經放過一馬的女子竟然是魔道至尊的愛女,雖然大驚,卻絲毫沒有將她當做大敵,反而聊得甚是開心。從此以後,上官公主便經常來找清巰,兩人逐漸對對方產生了愛慕。這件事又已被清漓所瞧見,他一面安撫著兩人,稱自己贊同兩人相愛,一面卻暗暗的將這件事告訴給潺赤道人,陷害他們。在最後一次兩人相聚時,神族布下了天羅地網,將兩人困住。危急時刻,上官曳趕到,但此時上官公主卻被神族潺赤道人抓走,清巰苦苦哀求潺赤道人放過上官公主,潺赤道人卻答應要以魔道至尊的『琉璃熾臂』交換為由,來換取上官公主的性命。望著潺赤道人無恥的面孔,清巰去求上官曳,卻被上官曳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琉璃熾臂是魔道至寶,上面刻下了魔道創業幾百年的艱辛,並且有一個大秘密藏在其中,乃是魔道至尊無上的信物,失去了它,就等於失去了魔道至尊的寶座,上官曳決不答應。

在交換時間已到的那天,在清漓的幫助下。清巰偷偷的帶出了上官公主,兩人並決定私奔,但卻被隨後趕來的潺赤道人追至,究其原因,原來是清漓一直嫉恨著清巰得天獨厚的修為與受到潺赤道人的寵愛,嫉恨之下。他一面幫助清巰救出上官公主,一面卻無恥的將兩人私奔的消息告之給了潺赤道人。

在潺赤道人決定下重手殺死清巰之際,上官公主卻為清巰擋下了那最後的一劍,而此時,上官曳亦趕至,由於那一擊太重,上官公主的魂魄逐漸消散,在最後關頭,她請求父親能夠救下並收留清巰。上官公主死後,上官曳雖然恨清巰害死自己的女兒,但卻答應了上官公主臨死前的請求。將清巰收入魔道。並將清巰改名為厲袍。厲袍雖然亦恨上官曳的無情,但他更加恨清漓和潺赤道人…「從此以後,我瘋狂的修鍊法術,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親手報仇,把我的那兩個仇人殺死。自上一介魔道至尊上官曳死後,我曾經率領魔道弟子三次殺上歧垣峰,我終於殺了潺赤道人,我殺了他,我要為我的公主報仇。可是清漓,清漓那個敗類卻無恥的藏了起來。我雖然將他恨之入骨,卻絲毫奈何不了他,從此以後,我就把報仇當成我唯一的目標,我要報仇,我要殺死清漓,可是那個無恥的偽君子卻一步步高升,一直蹬上了神族大仙的寶座,我也越來越殺不了他,可是,不要緊,我就跟他比命,我殺不了他我就要拖死他。」厲袍老祖的臉上時而悲,時而喜,時而卻又怒,到了最後,已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在空闊的金殿里震起陣陣迴音,陰鬱黑沉的巨大空間顯得甚是令人毛骨悚然。但一眾殭屍卻絲毫沒有半分表情,死亡之主與恐懼之主則靜靜侍立於天涯身後,不見任何動作,不知他們是否厲袍老祖的至性所感動。

天涯依然沒有說過半句話,彷彿他臉孔上的表情已經僵硬,不再見他為任何人而流淚。

彷彿傷勢已經逐漸到了絕頂的地步,厲袍老祖喘息聲又加重了幾許,額頭上的青筋竟然根根暴起,臉se已經成為青紫se,喘息聲盈滿整座大殿。半晌后厲袍老祖又道:「白眉比我先死,照理說,我應該很高興,可是我突然間不這麼覺得,我只看到了茫然和孤寂,白眉像是成了我的主心骨,他死了,我一直堅持的沒了,這十年來,我反倒很想念你,我一直後悔怎麼當初沒有將你收入我魔道。我後悔怎麼當初沒有你那個瘋狂的想法…滅世。」厲袍老祖眼角突然有了一絲笑意,話題一轉道:「可是現在幫你也不晚,你以為你現在就算是滅世了嗎?錯,你就算成為紅眼殭屍你依然鬥不過天,鬥不過地,更何況你還鬥不過人。要想滅世,首要的條件就是赤月!」

赤月,天涯微微動容,心裡千迴百轉,回想起了他在海族中曾經看到過海殤族居住地的那塊石碑,想起了海殤族那個為族人奮不顧身的聖女杜拉絲。海殤族是因為赤月的關係從而變chengren的模樣。還記起了石碑上的字,那塊石碑上曾經寫道下次赤月發生時間是二十年內,自己無緣無故在巨鯨族困了十年,現在又還有多久。赤月又到底是什麼?它為什麼能夠滅世?一時間,無數個問題由心底冒出來,直到填滿他的腦海。望著重傷之中已經奄奄一息的厲袍老祖,天涯正欲詢問。彷彿看出天涯心底的疑問,厲袍老祖又道:「所謂赤月,便是天下至邪之月,怨氣太濃,致使月成赤se。天下間有太多的怨氣,月亮將人間的怨氣吸收,每萬年便來一次赤月,此時的月是天下間至邪之物。它不但可以改變五行,扭曲世間的自然天道,傳聞,它還可以改變生死簿的運數,能夠讓一個人提前生老病死又或者登仙長生。你若想成為誅天殭屍王,就只有依靠赤月,然後滅世!」

「赤月」天涯喃喃自語的道。卻聽厲袍老祖又道:「這次的赤月已經來臨了,還有三個月時間,足夠你準備引來赤月所需的條件。」

天涯甚是疑惑的問道:「條件,什麼條件。」厲袍老祖尚未開口回答,突然間只覺得一陣巨痛傳來,頓時令得他全身都巨顫,猛然間嘴角沁出一口血液,停了良久,厲袍老祖方才開口道:「那個條件就是『血海大法』亦稱『萬血大陣』是需要一萬個人的血布置而成,並沒有什麼作用,但它卻可以引來赤月,而且,這一萬個人還必須是十惡不赦之徒,要有一定惡習惡績,才能奏效。」

聽到厲袍老祖這番話,天涯心裡巨震,雖然他決定滅世,卻從未想到過除了要殺那虛偽至極的神族和萬惡無恥的魔道。卻還未曾真正的想到過要去殺一萬個人,神族魔道再加上妖族眾人亦不過一萬多人,在他看來,或許在他潛意識裡從來都認為天下至禍之首乃是神族與魔道,不關平凡人任何事。一下子滅掉一萬人,難道滅了妖魔神道還要去殺普通人嗎?或許是看出了他的這點疑慮,厲袍老祖似乎帶有嘲諷的道:「你認為,普通人都是好人嗎?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私心,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我們魔道神族不就是由普通人變成的嗎?你自己想想吧。」重重咳嗽了兩聲,厲袍老祖不再說話。

天涯靜靜的站立良久,他在心裡問自己,普通人真的是好人?一直以來,他接觸的幾乎全都是神族魔道中人,沒有與凡人接觸過多少,但菲拉呢?那個以前曾經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她不就是因為普通人中亦沒有了什麼好人才會跟著自己滅世的嗎!那個敦厚樸實的張剴呢?那個純真善良的蒼月呢?他們不也是普通人,可是他們一得到了普通人所沒有的神力,便變得那麼虛偽,無恥貪婪。可見世上真的沒有了好人,這個世界值得滅!天涯臉上的神se陰晴不定,但最後,他的表情變得堅毅起來,這一刻,他滅世的決心突然變得無比堅決起來。以前滅世的想法雖然存在著,但是他的潛意識裡卻一直只把古月、免褻瀆大神神族和魔道當成敵人,卻從未想過普通人中會怎麼樣。沒有想過,就代表了希望,代表了他還相信人,現在他的希望再也沒有了,那就滅世吧!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天涯的身影彷彿亦不再動搖,眼裡的憂鬱也漸漸轉變成堅定。

望著天涯眼中閃動著堅決,厲袍老祖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胸口仿若壓了一塊大石頭般的沉重,厲袍老祖鼻孔中亦流下了兩行血跡,說話間變得急促起來:「你,你想清楚了嗎?再也,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還有三個月,還有…」鼻孔中的血液滴在手臂上,厲袍老祖突然伸手入懷,抖抖擻擻的摸了半晌,艱難的掏出了一本泛著黃芒的薄薄的小冊。那本小冊不過半寸來厚,遠遠望去,甚像是一塊金黃se的純金。在燭光的照映下散發著金燦燦的顏se。如若此刻有人在此,一定會喜出望外,還以為是發財了。可惜此處此時卻盡皆是一群大大小小的殭屍,沒有殭屍之王的命令下,甚至沒有人趕動彈半分,便連死亡之主與恐懼之主亦只是靜靜的站立在天涯身後,沒有任何動作。

厲袍老祖斷斷續續的道:「這本…這本書…書,就是琉璃熾臂里…里的東西。我,我曾經,將它恨之入,入骨。我怪,怪它害死了,死了公主,我把它一把砸成,砸成粉碎,卻得到了這個東西。我,我才知道,知道了琉璃熾臂里藏了什麼,什麼大秘密。哈哈…哈哈哈…」說到最後,厲袍老祖突然笑了起來,眼角卻深深的流下兩行淚水,與鼻孔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一齊流下,一直滴到了純金的椅邊。厲袍老祖好容易止住了笑聲,又道:「這本書…乃是人母女媧給,給人類留下的一,一本奇書。它擁有,擁有驚天…的力量。可,可是我,我沒有修鍊過。我恨它。可是,可是它又跟了我幾百年………終於要走了。」

天涯沒有說話,卻走向前兩步,望著厲袍老祖,眼中逐漸泛起了血紅的顏se。厲袍老祖圓睜了雙眼,死死的瞪著天涯,似乎有什麼不甘心的事一般,喘息之聲亦越加濃重,傳遍了整個大廳。天涯走上前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望著厲袍老祖,半晌都沒有說話。猶豫了良久,天涯突然深深嘆了口氣,抬起了頭,望向了頭頂,那壁沿處慢慢的爬過了兩條裂縫,彷彿在哭訴著年齡的衰老和破敗。

喘息之聲終於停止,厲袍老祖臉上竟掠過一絲詭異的紅se,語調亦恢復了常態:「幾百年來,我也如同你一樣,心中始終還留存著一點對人性的希望,天隕子卻讓我徹底明白了人性本惡,他由我養大,不僅勾結外人對付我,竟還用上了被稱為毒中之神的絕靈粉…這世界,沒有再存在的價值…」他突然笑了笑:「只可惜我即將死去,不然定要助你一臂之力!」

厲袍老祖圓睜的雙眼舒懈了許多,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說完這話,頭向下垂,身體半塌在巨大的金椅子上…

天涯低下了頭,再看向厲袍老祖時,眼中多了一絲淡淡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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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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