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靈的悔恨
楚南帶著葉苓和薛冰逛了一天的街，若不是他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早讓兩位女孩瘋狂所購買的物品累趴下了，她們簡直是準備回家重新布置一座超市。雙手提滿了各種東西，楚南唯有苦笑。
他多次提出抗議，卻被葉苓和薛冰置之不理，陷入了購物慾望的女人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況且是兩個自己深愛的女孩，楚南只有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裝作很吃力的提著那些其實對他來說，幾乎不算重量的物品。
現在的楚南，只想著與葉苓薛冰好好的渡過這短暫而又充滿憂傷的一個月。葉苓和薛冰的美麗引得路上的行人紛紛不斷的回首看個不停，暗自猜測三人之間的關係。而葉苓和薛冰卻如同兩個快樂的精靈，看到東西便宜便馬上買下來，又轉而扔給楚南，弄得他哭笑不得。
終於，快要到天黑了，黃昏的餘輝灑在大地上，葉苓和薛冰才打算饒過楚南。楚南無奈的跟在兩人身後，慢慢的挪步往回趕。東西太多，無論坐什麼車都裝不下楚南身上背負的小山，而楚南又刻意並不使用法術，溫柔的薛冰幾次想要幫他一起拿，卻被葉苓瞪著眼不許和楚南笑著拒絕了。
他們三人住在那棟薛冰生病期間住過的房子，那棟房子較為偏僻，是在郊區的一個居民區里，房租又便宜，經過殭屍之亂后，城市中的人口驟然少了許多，房租比以前更便宜了兩三倍，楚南當然當仁不讓的住了進去。
葉苓，薛冰一左一右，楚南則在中間。女孩兒們不斷的討論著今天夜裡要吃什麼樣的菜，明天又去哪裡逛街。猛然間，一聲凄厲的嚎叫在小巷裡響起，打破了寧靜的夜。楚南聽到這一聲吼叫，臉se頓時一變，那不是殭屍么！難道這裡也有殭屍？驚疑不定的楚南將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交給葉苓和薛冰，道：「我去看看，馬上就過來，你們先回家。」說罷身體漂浮了起來。轉身飛速往那一聲傳來之處而去。
葉苓輕輕抿唇，望著楚南遠去的背影，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楚南一個人去面對任何事。咬咬牙，葉苓將手裡的東西繼而交給了薛冰：「冰姐，我去去就來，你先回家好嗎？」言畢亦尚未等薛冰回應，轉身向楚南追去。
楚南擴散開自己的神識，尋找著那剛才發出聲音的來源之處。感覺到了，楚南躬身一縱，向身下一間小房子飛去。趴伏在那間房子樓頂，楚南並沒有立即顯出身形，而是隱藏了起來。此時葉苓與隨後也跟著來了的薛冰先後趕到，看見楚南，她們亦輕輕的伏身在楚南身邊。
楚南心裡一陣感動，分別伸手輕輕摟住兩個女孩兒的腰。
那間屋子裡有十幾個人，個個神情緊張甚至還有激憤，分成兩撥人，劍拔弩張的對峙著。站立在左邊的那一撥人的手中分別拿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到極點的兵器：劍，弓，刀甚至還有手槍，對準了對面的那一撥人。而那一撥人手上卻沒有半點武器，但個個青面獠牙，灰黃藍三種顏se的眼睛散發出陣陣精光，一望便知那是一群殭屍。
一個看起來甚是老邁的人穿了一件返古的道袍，神se平靜的望著對面的那一群殭屍，良久，方才開口說道：「無量壽佛，你們已經逃不出去了，何不快快束手就擒，洗去這滿身的罪孽。」
那一群殭屍神情冰冷，尤其是灰se眼珠的殭屍神se木然，似乎是失去了神智般，沒有任何錶情。聽到老人這句話，其中唯一的一個藍眼殭屍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不用這麼囂張，小心我把你也變成殭屍，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就在這裡胡吹亂氣，也不知羞。」
那老道的臉上閃過一陣怒意，眼中精芒閃過。他微閉眼睛，輕啟嘴唇，一段生澀的口訣自他口中念出。房間里的空氣彷彿粘稠起來，老道每念一個字，身邊便會冒出一個閃耀著金se光芒的小人漂浮在他身旁。那些小人神情肅然，不怒而威，每出現一個金se小人，空中的壓迫感便會加重幾分。直至最後，老道的身邊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金se小人，圍著老道不停的打著轉動。肅然沉重的壓迫感，便連老道身邊的同伴都擠了開去，只剩下老道一人站在中央，獨自面對那一群大大小小的殭屍。
那隻藍眼殭屍感覺到金se小人的氣勢，眼皮不禁微微跳動，沉重異常的壓迫感襲來，使得他心裡竟然升騰起一股涼涼的懼意。但失去了神智的灰眼殭屍卻絲毫未曾所動，只有黃眼殭屍受不了金se小人所散發氣勢的恐懼壓迫而退後了幾步。
那些金se小人圍著老道越轉越快，散發出的金se光芒也越來越刺眼。照亮了整間小屋。老道人的身上亦如同鍍上了一層金，全身都被金光籠罩其中。老道等了一會，隨即伸出右手往前一指，金se小人頓時像被人穿在了一起，整整齊齊的排著隊踩在半空中走向對面的殭屍。
潛伏房頂的葉苓看到老道絢麗至極的法術，暗暗咬了咬牙，神情甚是驚訝，那竟然是神族至高神術『將臨城下』，便是她的師傅空靈道人都不可能施展得出來，這個人又如何能會，但葉苓隱隱約約之中又好像感覺自己在哪裡曾經見到過這個道人，但翻遍記憶，始終不知道這老道人是誰。
其實不止葉苓有這種感覺，楚南亦深深的感覺到了，甚至是比葉苓更加清晰。這個道人無論從那方面來看都甚是像極了曾經戲弄過他的騙子空明。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當初空明那一身的修為無論從那方面看來都只適合當騙子的份，哪裡有這個道人這般高的修為了，難道他是扮豬吃老虎來矇騙自己？想到了這裡，楚南更加小心的潛伏下來，想要看看這個道人到底是不是空明。
相對於眾人來說窄小的房間里，藍眼殭屍感覺到自己的氣勢逐漸被那群緩緩逼近的金se小人所壓制下去，憤怒的大吼一聲，兩顆獠牙由嘴角邊長出，晶瑩剔透的雪白，眼睛似乎變得更加的純藍。
待那群小人逐漸走到了身前不足二尺之處，藍眼殭屍身形似乎在突然之間變大了一倍有餘，壯碩的身軀『騰』的向上一躍，額前的青筋根根暴起。
感受到空中充滿了沉重的壓迫感，藍眼殭屍猛然間躍了起來，右拳伸出，一拳搗向空中向自己逼來的金se小人，想要率先攻擊，打破那老道人的攻勢。
藍眼殭屍的右拳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沖在身前，颳起了猛烈的勁風。眼看著那些金se的小人越來越近，豈料藍眼殭屍的右拳一接觸到那些金se的小人，右拳便立刻燒灼起來。滋滋作響，焦臭的味道立刻瀰漫了整個房間。
藍眼殭屍嚇得急急後退，神情驚恐的望著自己的右手，原本瑩白的右手一直延伸到手肘處，都成了一片焦黃。藍眼殭屍心疼不已，殭屍雖然擁有能力，但痛楚神經可沒有因此變得粗大，痛入骨髓的滋味異常難受。藍眼殭屍只恨不得將老道一口吞之入腹。
藍眼殭屍的那一拳絲毫沒有給金se小人帶來半點影響，金se小人踩在半空中，彷彿就如同踩在地面上，排成幾排縱隊，亦步亦趨的跟在藍眼殭屍身後。
看著這如同跗骨之齟似的金se小人，藍眼殭屍不禁又氣又急，可又拿它沒有辦法，驚懼於它的威力，藍眼殭屍身形縱起，開始連連四處躲避。
金se小人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與速度，任憑藍眼殭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避。見藍眼殭屍氣急敗壞的四處躲開，老道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嘲諷。慢慢的，那群金se小人圍成了一個方陣，包圍住了整個房間，也包括了他自己和所有人。大大小小一眾殭屍之中，就只有一隻藍眼殭屍，其他的還有七隻灰眼，三隻黃眼殭屍。金se小人在老道的指揮下，卻並不只是攻擊藍眼殭屍，順帶的，連其他的殭屍也一併籠罩了過來。
大陣漸漸成勢，藍眼殭屍眼看那些金se小人並不跟著自己而來，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不對頭，但此時待他發覺過來，早就已經是悔之晚矣。那一隊隊小人圍成了一個大陣，將所有的殭屍都籠罩在了其中。
被那些金se小人團團裹住了的其餘殭屍在陣中發出凄厲的慘號聲。滋滋的燒焦聲和惡臭的焦味一起傳出，傳進每個人的感官里。餘下的殭屍儘是黃眼級別和灰眼級別，速度和力量遠沒有藍眼殭屍那麼高，再加上神智模糊不清，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
所有的殭屍全身開始冒起了星星火點，緊接著火點迅速擴大到全身，成了野火燎原之勢。大陣中央，所有的殭屍全身開始燃燒起來，頓時痛得滿地打滾，慘叫的嘶吼聲由他們口中發出。那些殭屍只過了一會便燃燒成了一片灰燼，一堆堆焦黑se的骨架殘片散落在地上。
藍眼殭屍看見老道瞬間便殺了這麼多殭屍，心裡不免升起一陣兔死狐悲的感覺。雖然他並沒有把那些殭屍當成是自己所謂的同類，但他潛意識裡卻早就已經認為自己非人，那些殭屍都是被他咬過的人，儘管之前有的要死要活的找他拚命，有的害怕他甚至恨他入骨，但自從被他咬過，便自然而然成為了他的手下。
憤怒的吼了一聲，藍眼殭屍猛然間躍起，一拳搗向暴露在他眼前的道人。這一拳幾是傾盡了藍眼殭屍的全身力量，凌厲的勁風先已吹向道人，颳起了老道額下雪白的鬍鬚。眼見那道人已經無法再躲過這一拳，侍立在道人身邊不遠處的那一群人似乎是早已約定好了似的突然間齊齊衝上前，團團將道人護在中央，個個神情肅然的望著藍眼殭屍。藍眼殭屍一拳已經擊到，卻見守護在那個老道人身邊的人猛然間聚齊了全身力量，一齊伸出了手中希奇古怪的兵器，擋在了身前。並像是甚有默契般，整整齊齊的形成了一個尖刺。
藍眼殭屍身形已經趕到了眾人身前，尖刺瞄準了他。藍眼殭屍心裡一陣驚慌，急急忙忙飛快的躲開，卻誰知原本已經臉se蒼白全身力量都耗乾淨了的老道人突然伸出雙手，一個斗大的金se光球由他手掌之中飛快的生出，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向藍眼殭屍擊到。
光球正好擊到藍眼殭屍的前胸，先是『滋』的一聲響，再是一聲劇烈的慘叫，藍眼殭屍的左胸前立時被腐蝕了一大片，濃濃的臭味頓時瀰漫在空中。藍眼殭屍被光球擊到的前胸處的一大片地方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裡面森森的白骨和腸肺等器官。
這一幕被眾人看在眼裡，有幾個人看得甚是噁心，竟然『哇』的一聲紛紛嘔吐了起來。豈料那個藍眼殭屍仿若全然沒有受到半點影響般，搖搖晃晃的由地上爬起了身，死死的鼓起了眼瞪著那個老道人，心裡將他恨之入骨。
藍眼殭屍的前胸之處成為一片稀爛。肌肉與衣服盡數化為一種濃濃的成乳白se的汁液，並一滴一滴的由他胸前往下掉落，一滴到地上，立即便將地板滴出一個個小坑，望著這詭異的一幕，很多人都受不了的轉頭不看。
藍眼殭屍像是全然沒有察覺身上這種異狀，望著站立在眾人中央的老道人。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嘔吐，惟獨就只有老道人神情嚴肅，緊皺著眉頭望著那個藍眼殭屍，絲毫不為他胸前那一片噁心至極的腐爛物體所動。
藍眼殭屍眼中怨毒的光芒讓人不敢正面一看，眼中就只剩下了那個老道人，彷彿要死死的記住他。那個老道人卻仿若沒有半點在意藍眼殭屍的怨恨一般，神se之間甚是平靜，若不是曾經見到他出手之間便要了眾多殭屍的命，只怕是誰望了他一眼都要以為他只是一個平常至極的慈祥老人家罷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互相凝望了半晌，藍眼殭屍眼中的藍se光芒漸漸淡了去，連帶的，怨恨之se竟然也變得隱約模糊起來。老道人忽然間猛的嘆了口氣，臉上爬滿了傷感。望著藍眼殭屍，老道人輕輕嘆了口氣道：「師兄，你瘦了。」
卻見藍眼殭屍全身猛的一震，臉上的怨毒之se再復不見，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藍眼殭屍抬起了頭，再次凝望著那老道人時。眼中是一片溫和。藍se的眼睛散去后，那個殭屍終於露出了自己原本的臉孔。
待潛伏在屋頂上的楚南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后，頓時驚訝的瞪起了眼。這個藍眼殭屍不是別人，竟然就是神族的首座，祭神峰的掌教，空靈道人，也是他曾經的師傅。
不同於楚南的是旁邊的葉苓，她不僅吃驚，甚至是震驚，絲毫不敢相信的驚異。她原本從小就在神族長大，沒有父母的葉苓幾乎便是靠空靈道人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對她來說簡直比之父親還親，在她心裡早就已經將空靈當成是自己的親人了。此刻見到空靈無緣無故的變成了殭屍，痛惜傷心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心中一陣強烈的不舒適的感覺湧起，使得她幾乎要哭出聲來。忽然間一隻有如鋼筋般有力的手臂輕輕摟住了她，將她擁入了一個寬闊的懷裡，卻是楚南感覺到葉苓的異樣，心痛的挽住了她。
已經是空靈的藍眼殭屍忽然間開口道：「師弟，你也變得瘦了，昔日尚還要我照顧的你如今卻已經是快要成為天神的宗師了。唉！亦不知是誰作孽。都變了，都變了。」成為了殭屍的空靈這一番話說得甚是誠懇唏噓，彷彿在與朋友在嘆息自己傷心的往事一般，全然看不出恰纔兩人的劍拔弩張。
楚南和葉苓此時又是一驚，不過好在兩人也已有了心裡準備，那個道法高超的老道人赫然便是以前曾騙過楚南的騙子道人空明。葉苓深知空明的底細，始終不敢相信這個道人會是當年什麼都不會的那個師叔。
儘管兩人盡都不敢相信那個老道人就是空明，但事實卻又一次證明他的真假。房間里，那道人亦開口道：「師兄，空明是您一手帶大的，對待您有若親人，收手吧，你已經殺了夠多的人了，如今只有跟我回神族才能洗去你的一身罪孽。」空明的語氣之中帶著哽咽。
空靈聽到空明的這番話，臉se猛然的一變，神情頓時沉重下來。凝望著空明半晌，空靈方才緩緩的開口道：「師弟，已經晚了，沒有退路了，今日你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你也已經不是從前我的那個師弟，而我，更不是以前那個空靈了。」
空明道：「師兄，我知道你是受到了那個殭屍的欺騙才會走上這條路，我不怪你。你還記得嗎？當初師傅說我將來會禍害神族，不許我修習道術。倘若不是師兄你每年不惜耗費道元來為我續命延壽，只怕我早就變為一堆森森白骨，黃土一堆。師兄的大恩，我是萬萬不敢相忘的，師兄只要跟我回去，空明一定竭盡全力為您治好這一身屍毒。」
卻聽空靈猛然間的一聲大喝道：「胡說，我又並非小孩子，又怎麼會被一個殭屍所欺騙。至於我對你的那些恩情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我一個人活著太累太無趣，自然不許你死去，我得留下你跟我一起給我解悶。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在這裡婆婆媽媽說廢話了，你最好快殺了我，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空明全身一震，一把挽起了掠地的長衫，雙膝一曲，猛然的朝空靈跪下，咽硬的喊道：「師兄。」
空靈再不復見那狠毒的神se，如同在夢幻里一般，喃喃自語的道：「我怎麼會被人騙呢？終究是我利欲熏心，看名利看得太重，導致不擇手段的去奪取，最後被人所利用，變成了今天這樣的下場。」空靈的臉上充滿了後悔：「就算是我的報應吧，當初我見神族已經敗落，而世界更要毀滅，多少年來辛辛苦苦的基業瞬間將瓦解個乾淨，不由怨恨所有的一切。紫眼殭屍才會找上我，讓我加入他們，這樣方能為神族留下一點根基，也能讓我的修為更上一層樓。我竟然答應了他，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我已經走火入魔。如今看來，當初或許是我鬼迷心竅，這場夢，終歸是要醒過來的。」
空明聽得老淚縱橫，不由自主的又一聲哭音喊道：「師兄。」
空靈微微輕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堅毅起來：「師弟，你既然已經是神族新任首座，就應該理當斬妖除魔。如今我便是魔，你還不快動手？殺了我向列位神族之祖交代吧。」空明老淚縱橫，終於哭出了聲來。
空靈轉過頭，突然恨鐵不成鋼的朝空明大怒道：「空明，做大事者便要拋卻兒女私情，當斷則斷。我殺了這麼多神族中的弟子，殺戮太重。你不能再來所謂的救我，如果你這麼做，你在神族之中還有什麼威信可言？」頓了一頓，空靈放低了聲音，似有無限悔恨的道：「況且，況且我殺戮太重，名利心太重，對不起神族，對不起師傅和歷代首座，我的這一身罪孽已經難以洗清。不求寬恕，只求能夠補過。」
空明道：「師兄，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曾經也為神族立下過汗馬功勞，相信歷代祖師會原諒你的。」空靈凝視空明半晌，語氣沉重的道：「師弟，你不要太過於想得單純了，別人未必就像你說的那樣。浪子回頭這句話大多數里只不過是一種手段，而不是一種仁慈，世界上如果到處都是好人你這句話未必不對，可是你的身邊你能夠保證有多少人是好人？再說我為神族做下了那麼多事並不代表我可以為所欲為。」
跪在地上的空明抬起了頭，看著空靈。空靈胸前那曾被他擊穿的地方已經開始復原癒合，殭屍特有的能力已經開始發揮。
空靈傲然的仰起了頭，眼睛望向了天際的遠處。
空明顫顫巍巍的起身，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了，儘管有太多的傷心，他卻強自忍了下來。
空明緩緩的抽出了身下的拂塵，慢慢道：「師兄，神族不會怪你，誰都不會怪你，我一定會為你報仇，殺盡世界上所有的殭屍。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空靈閉上了眼睛，沒有理會空明的話，只是沉重的吐出三個字：「動手吧。」
空明手中的拂塵雪白瑩亮，反映出月se，呈現出一片精光。暗暗蓄積起了力量，空明的長袍漸漸搖曳起來。
一陣怪異的笑聲忽然傳進了這間小屋子裡，陰沉渾厚的氣息鋪天蓋地瀰漫而來，緊緊塞滿了這間小房子里。空明握著拂塵的雙手頓時僵在了半空，在這漆黑的夜se里，空中好像又黑下來幾分。氣勢沉鬱滿所有人的心裡。
空靈嘴角現出一絲微微的驚異。一條模糊的人影一閃，空明與空靈兩人之間憑空多出一個人來。那個人望著空靈，陰毒的冷笑了一聲，嘲弄道：「嘿嘿！你很厭倦當個殭屍？」
空靈抿著雙唇，凝視著那人，一語不發。那人又道：「你別忘了，當初可是誰自願被咬，是誰歇斯底里的要找消滅乾淨妖族報仇？這些你都忘了？如果這樣，我隨時可以取你的性命，讓你從此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空明猛然大喝道：「你這個邪惡歹毒的殭屍，我絕放不過你。」
空靈眼中閃過怨毒之se，望著來人，冷冷的道：「你別忘了，當初我們說好了可是盟友關係，我沒有必要聽你的話去做任何事。」
來人陰沉的一聲嘲諷：「憑你也配，當初你苦苦哀求我什麼？就憑你這點能耐卻也配跟我們結盟？讓人聽了豈不笑話么！」
空靈再次哼了一聲：「我不是你的屬下，你不配來吩咐我。」
來人臉se終於大變，恨恨的瞪著空靈，鄭重的沉思了半晌，語氣緩和了下來，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我的任務就是剷除掉所有抵擋殭屍滅世的障礙，若殺了神跡山的空明，算是你的一份大功。」
空靈轉頭望了一眼空明，此刻的空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眼神中只有信賴。
異樣的感覺由空靈心底升起，他在心裡細微的嘆了口氣，轉頭對著來人道：「我不會聽從你任何吩咐，不過他殺了我的眾多手下，還曾擊傷了我，我決定親自動手。」空靈的語氣雖然甚是淡定，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來人頓了一頓，顯然是想不到空靈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一愣之後，道：「那你還不動手？」
久久的凝望著空靈，空明道：「師兄待我恩重如山，之前擊傷師兄實非得已，如果師兄不忿師弟的話，空明在此等著師兄動手，但願師兄以後能夠真正的明白過來，不要再踏足邪惡之路。還有，若是師兄看在自己當年亦是屬於神族一員的情分上請放過我帶來的這些神族弟子，他們是神族未來的希望。」
空靈聽到此話，竟然怒極反笑，喝道：「你好迂腐，你竟然作出這麼一個令神族蒙羞的決定，你還配當神族首座？」
「師兄，你一向知道我很愚鈍，還是您在神族時神族方能發揚光大，全族上下齊心。」空靈這番話，空明似是全然不為所動，依然是那一番決絕的表情。
空靈不禁更怒：「你以為你死在我手裡我就會放過他們么？你錯了，如果你裝出這麼一副窩囊模樣我等會不但要殺死你，還要將你所說的神族精英變成為一隻只殭屍。」
聽到空靈的話，來人要是再感覺不出來他在明顯的袒護神族，便是傻子了。臉se一變，來人瞪著空靈道：「空靈，你竟然去幫助神族！」
空靈轉過頭來冷冷的望了來人一眼：「我做什麼事不需要你來操心，我只是答應與殭屍結盟，可並沒有答應過要做殭屍的手下，這點，你的那個主人可是親口跟我說的。」
「憑你也配。」來人怒極反笑：「主人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你可不要自抬身份，你雖然也是殭屍，但主人卻從來都不相信你。只要你一有異動我就可以立刻殺死你，你不過是我們的一條狗罷了。」
「你也不過是綠眼殭屍，誰生誰死還不一定。」空靈有意激怒來人。
聽到這話，來人果如空靈所料，臉se一沉，變得兇狠猙獰起來；「我對你操有生殺大權，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麼我就讓你嘗嘗後果，真是當了婊子卻還要立貞潔牌坊。」
猛然間，來人的眼睛開始敷上了一層淡淡的綠se，接著這一抹綠se飛快的佔滿了那人的眼睛，詭異的綠光四射。
綠眼殭屍身形彷彿僵立在那裡一般，望著空靈，張嘴猛地一聲嚎叫，震驚了房間里每個人的心裡。
綠眼殭屍望了空靈一眼，狠狠的道：「我活了將近萬年，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人，我會讓你死得無比痛苦。」語氣之中充滿了陰森恐怖，簡直令人聞之不寒而悚。說話間，綠眼殭屍眼中的綠芒仿若又濃了幾分。
猛然間，一聲哀嚎由空靈的嘴裡傳了出來。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空靈全身的肌肉開始萎縮，彷彿全身的水分被抽去一般。空靈的臉上開始凹陷進去，皮膚開始飛快的衰老。撕心裂肺的慘叫由空靈嘴裡發出，他全身彷彿都沒有了半分力氣，倒在地上，卻使勁的捂住肚子。
這一變化看得空明一聲驚呼，身子飛快的一躍，欺身過來，一把扶住空靈，吃驚的發現空靈全身沒有一點重量，水分逐漸在他體內蒸發，整個人越來越輕。
空明雖然不明白空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對空靈的關心卻是發自肺腑，看著那綠眼殭屍的架勢，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做的手腳，直直的瞪著眼睛望向綠眼殭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喝問綠眼殭屍道：「你對我師兄做了什麼？」
綠眼殭屍正要回答，一聲清麗嬌嫩的驚呼，眾人只覺得眼前彷彿閃過一道白影，扶著空靈的空明身邊多出了一道人影，竟然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眾人吃了一驚，從來便沒有見過速度這麼快的人。
這個女孩自然是葉苓了。她一直與楚南潛伏在樓頂，當明白了空靈的遭遇后她擔心和傷心絲毫不亞於空明。楚南卻一直記恨著當初在神跡山空靈的無恥表現，倒覺得成為了殭屍是空靈的報應，所以才沒有葉苓那麼傷心欲絕的感覺，只是心裡唏噓不已。
沒看見綠眼殭屍有什麼動作，空靈便忽然間萎縮，頓時驚呆了葉苓，悲憤的葉苓便躍了下來。
倒是空明嚇了一跳，葉苓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葉苓的到來，連衣袂輕輕飄動的聲音都沒有聽到。葉苓如今強大無比，瞬間爆發的力量甚至已經超越了兩個紫眼殭屍恐懼之主和死亡之主。
待看清楚是葉苓后，空明頓時微微一呆。葉苓急忙俯下身，空靈如今的模樣奇醜，全身上下的骨頭架子撐起了滿身乾巴巴的皮肉，便就如同一具風化的乾屍，但他卻還沒有死，命若懸絲，只剩下一口氣沒有散去。
葉苓看著從小撫養自己長大的空靈，傷心欲絕，忍不住略帶哭音喊道：「師傅，師傅，我來了，苓兒來看你了。」空靈吃力的抬起右手，亦不知此刻他心裡是何感覺。
半響，空靈抬起了右臂，吃力的在地上劃了起來，左勾右撇，卻是四個字：咎由自取。一口氣噴了出來。空靈再也沒有了聲息。
空靈死了，只剩下葉苓傷心的哭泣聲，伴隨著空明老淚縱橫的一聲長長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