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做好被撕票的準備
他在酒店大廳里,拍著服務台,不停地說:「我要坐飛機,我要坐飛機……」已經慌得忘了要告訴別人,他到底要坐飛機去哪裡。
後來的一切,他都記不清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後來是怎麼回來的,他的腦子裡,只剩下蘇畫的名字,他一直握著拳,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握緊幸福……
當他在公安局裡見到林暮雪,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吼:「你為什麼要帶她去那種地方,你說啊,為什麼?」
林暮雪說不出來,只是哭著不停地說「對不起。」這一夜,她已經被愧疚折磨得想死,易沉楷罵得對,她為什麼要帶蘇畫去酒吧,為什麼要惹事,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門口等車?如果時間倒流多好,她一定選擇安安靜靜地和蘇畫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去。甚至假如知道她會帶災難給蘇畫,她寧可永遠不見她,離她遠遠的,只要她能幸福。
林暮雪哭到不能自抑,易沉楷的手也慢慢鬆了力道,最後頹然落下,眼裡滿是淚水。他去問辦案的警察:「還能找到嗎?」
警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種失蹤案件,就算找到受害人,也必然已經遭遇了悲劇。可是現在,他只能安慰已經快要崩潰的家屬:」還有希望的,你們不要放棄。「
易沉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胳膊撐在膝上,緊緊抱住了頭,他的心一陣緊過一陣的狂跳,然後某個時刻,又好像突然一聲,戛然而止。
林暮雪呆在一邊,甚至已經不敢哭出聲來,怕驚擾了他,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比自己更脆弱。
就這樣過了幾個小時,從門口每進來一個人,或者每個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易沉楷和林暮雪都會緊張,期盼,失望,沮喪,然後恢復到原來的姿勢,抱著渺茫的僥倖繼續等待,不敢讓自己絕望。
到了傍晚時分,有人進來報告,在西城區發現一具年輕女屍,遇害時間大概是今天凌晨……
聽到那個消息的一瞬,林暮雪雙腿猛地一軟,扶住牆壁,眼神獃滯,不停喘息。而那邊的易沉楷,卻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再也無法呼吸。
旁邊的警察憐憫地看著他們,卻不得不說出殘忍的話:「跟我們去辨認一下屍體吧。」
林暮雪流著淚,拚命搖頭。易沉楷坐在椅子上,也怎麼都站不去來。
「並沒確定啊,說不定不是,看了就安心,對不對?」警察只能這樣勸慰他們。
是啊,不會是蘇畫,一定不會是蘇畫,怎麼會是蘇畫?易沉楷和林暮雪,逼著自己,抱著這樣的信念,跟著警察出門。
可是,當他們來到西城區,看著偏僻的環境,還有拖了一路的血跡,僅存的意志又被打碎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恐懼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裹住他們,讓他們根本邁不開腳步。
林暮雪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蘇畫……」
易沉楷聽見,暴吼:「不是,一定不是,你不許說她的名字。」
說完這句話,他不允許自己再有絲毫遲疑,衝到了屍體旁邊。
法醫揭開白布的那一剎那,他好想閉上眼睛,卻強迫自己不許眨眼。不是,你要相信,絕對不會是你的畫兒,就在昨天,她還依偎在你的懷裡微笑,到現在你似乎都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絕對不會是她……
看清那張面容,他只花了半秒,然後就狂喜地喊:「不是畫兒,不是……」然後身體一軟,跪倒在地下,捂住眼睛,淚似湧泉。
林暮雪一直到聽見他說不是,才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哭得說不話來。假若她此時,看到的真是蘇畫,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她大概,再也沒有勇氣活在這世上。
上天總算沒有讓他們徹底絕望,卻仍舊冷酷地不肯給一絲希望,在公安局大廳的椅子上等至深夜,蘇畫依然杳無音信。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們如同驚弓之鳥,害怕鈴聲,害怕來人……
而在這個深夜裡,有的人心情卻極為愉快。
吳慈民給戚母打電話報告:「現在人已經在我們手上……」
戚母在那邊放聲大笑:「是嗎?易沉楷呢?」
「他在公安局等消息。」
戚母又是一陣止不住的狂笑:「他還真單純,以為靠警察能找回他的未婚妻?」
吳慈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法做到和她一樣,肆無忌憚地得意,心裡彷彿壓著一座山。
戚母笑完,歪著頭想了想,手指輕快地甩著電話線,輕言慢語:「這樣吧……我們呢……乾脆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吳慈民一驚:「您的意思是……」
等戚母說完自己的計劃,吳慈民著急了:「這樣動作太大,怕被懷疑啊。」
戚母不以為然地一笑:「做事要有反向思維,越是動作大,別人越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相反,無聲無息地把人做掉,警察才更有可能懷疑是易沉楷的仇家乾的,懂嗎?」
這話似乎有道理,但吳慈民還是惴惴不安:「那個……「
「不要這個那個的了,就按我說的做,我就是要讓易沉楷多受些折磨,這樣多好玩啊,他的希望絕望都由我們控制。「說完,她桀桀怪笑,那麼開心,幾乎都笑出了眼淚來。
戚安安此時正打開房門,打算下樓喝水,突然聽見母親房裡傳來的這串詭異的笑聲,在深夜裡,尤其恐怖。
她打了個寒戰,心裡很奇怪,這麼晚了母親在幹什麼?她想要敲門,猶豫了很久,卻還是放下了手,也沒有下樓,悄悄退回了房裡。
縮回被子里,她深深嘆了口氣,現在,她常常覺得,母親的精神,似乎越來越不正常,總是那麼竭斯底里。
不想了,睡吧,你改變不了她的。戚安安無奈地閉上眼睛,可是剛才母親的怪笑聲,卻好像總在耳邊隱隱約約地響起,讓她心中不安……
到了第二天早上,警察讓易沉楷和林暮雪先回家等消息,他們開始不肯走,但是警察一再保證,只要有消息,一定馬上通知,而就算繼續守在這裡,對事件也沒有幫助。千勸萬勸之下,他們終於回去了。在門口分別的時候,林暮雪看著失魂落魄的易沉楷,很想再說一句對不起,可是嘴唇翕動了幾次,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到了這個時候,道歉還有什麼意義?
當她回到水語花苑,正好遇上要出門上班的秦棋,她看著他,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站在原地再也走不動。
秦棋走過來,正要和她打招呼,發現她的異樣,嚇得連聲問:「暮雪,你怎麼了?」
林暮雪撲進他的懷裡,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蘇畫出事了。」
「你說什麼?」秦棋眼睛瞪大,推開了她,搖晃她的肩膀。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她去酒吧……還惹事……後來從酒吧出來……她就不見了。「當秦棋從林暮雪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的話里,聽懂事情的始末,他的眼眸,彷彿破裂了,什麼也看不清,心如刀絞。
下一刻,他已經衝上了車,風馳電掣而去,林暮雪淚眼模糊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卻叫不出聲音來。
秦棋看著車,盲目地在這個城市裡亂轉,每看見一個背影或者髮型有點類似蘇畫的,都會拚命抄到前面去看,卻一次次失望。當車行至廣場,他看見那副《仙履奇緣》,心被重重一撞,淚終於落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蘇畫,儘管那麼痛,我都願意祝福你的幸福,為什麼上天卻這麼殘忍?在你離幸福只差半步的時候,將你推進深淵?
這個結果,他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他的車停在那幅照片的下面,久久仰望照片中的蘇畫,不可置信地痛哭……
那天易沉楷剛回到家不久,手機就響了。他瞟了一眼,是不認識的號碼,本不想接,卻又心中一動,迅速接起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易沉楷易總嗎?」
易沉楷警覺:「是,你是誰?「
回答他的是得意的笑聲:「久仰大名,真沒想到啊,我這輩子居然還能跟你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你到底是誰?「易沉楷已經隱隱意識到什麼,只是不敢確定,但是接下來他聽到的那個聲音,讓他立刻熱淚盈眶。
「小易,小易……「蘇畫明顯是想要大聲喊,卻虛弱得沒有力氣。
「畫兒,你在哪?「易沉楷在這邊,狂喜卻又心疼到了極點。
可是電話被人搶走,又是先前那個人:「怎麼樣,易總,聽出來是誰了吧?「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我警告你,要是敢傷害她,我一定會殺了你們。「易沉楷怒吼。
那邊的人「嘖嘖「兩聲:」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這麼大口氣,看來,需要給你點震撼教育。「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易沉楷看著電話呆了兩秒,趕緊回撥,可撥了好多次,對方卻不再接聽。
正在他焦灼挫敗得像困獸的時候,簡訊進來了,是一段視頻:
蘇畫被五花大綁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有個只看得見背影的男人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畫面中的聲音正是剛才電話里的那個:「你男人威脅我,說我要是對你怎麼樣,他就殺了我,那我只好讓他看看,我到底敢對你怎麼樣了。「
說完是一陣狂笑聲,然後那個男人的手,伸向了蘇畫的脖頸,去扯她的領口。蘇畫在拚命掙扎,卻沒有開口求饒。再後來,蘇畫歪了下頭,那個男人突然縮回了手,跳著腳罵:「臭娘們,他媽的敢咬我!「甩手又是兩個耳光,那樣脆響的聲音,蘇畫的頭垂了下去……
易沉楷瘋了一般的撥電話給那個號碼,已經淚流滿面。
那邊的人故意折磨他,過了許久才接起來:「怎麼樣,易總,視頻的效果應該夠清晰吧?「
「我求你,不要傷害她,我求你……「易沉楷此時,已經徹底拋棄了所有的驕傲,只是不住哀求:」你說,你要什麼,什麼都可以……「
「對嘛,這才上道。「對方囂張地大笑:」給你兩天時間,準備五百萬現金。「
「行。「易沉楷一口答應。
對方似乎又在對蘇畫說話:「嗬,小妞,你在你男人心裡還挺值錢嘛。「
易沉楷咬牙,握緊了拳,卻不敢多說一句話,怕蘇畫又受到額外的傷害。
「錢我一分都不會少,但是請你不要再傷害她。「易沉楷說那個」請「字的時候,拳頭已經攥得泛白。
對方玩味和思慮了幾秒,又得寸進尺:「那你就再給點小費吧,這樣我可以對你女人更好一點,怎麼樣?「
「好,你說。「易沉楷沒有絲毫猶豫,現在只要能讓蘇畫少受苦,哪怕讓他傾家蕩產他都願意。
「爽快!本來我打算要個五百萬就算了,現在見易總你這麼大方,那就八百萬吧。「貪慾永遠無止境,對方獅子大開口。
易沉楷還是眼睛都沒眨就答應了,他只求蘇畫平安。
掛斷電話,他咬著唇,雙手握緊,使勁揮了揮,眼眶裡滿是熱淚。
蘇畫還活著,她還活著。只要這一點就夠了,無論現在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易沉楷打電話給魏庭,叫他一個人來家裡。
當魏庭趕來,聽易沉楷對他說了事情的始末,他整個人呆住:「怎麼……可能?「
易沉楷此時已經強迫自己不能再沉溺於悲傷,現在最重要的是救蘇畫。
「魏庭,我要你幫我秘密籌款,這件事絕對不能聲張,更不能報警,這關乎蘇畫的性命。「他抓緊魏庭的胳膊,眼裡滿是焦急的懇求。
魏庭咬著牙,鄭重地點頭。其實此時,他的心也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可是,他不能慌,現在他必須鎮定,要救蘇畫,一定要救蘇畫!他不敢想,那個美好的女孩兒,現在在遭受什麼,他必須盡全力,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心裡只存了這個信念,他們一刻不停地去籌款,所有能動的現金,他們全部提了出來。可是八百萬的現金,真的不是小數目,他們不得不利用自己的私人關係,四處奔走去借錢。就算當初快要破產了,易沉楷也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現在連五萬八萬的小錢,他也一樣借。被借錢的人都覺得奇怪,可是他一個字都不肯吐露。
這樣的風聲,自然會傳到易家奇的耳朵里,他打電話來質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易沉楷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問:「爸,你有沒有現金能夠借給我?「
易家奇氣急:「你……你……「
「沒有就算了,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多說。「易沉楷」啪「地一聲就掛了電話。
易家奇氣得直拍桌子:「他瘋了他!「
易母在一邊卻覺得不對勁,趁易家奇不注意,悄悄上了樓,打電話給易沉楷:「你要錢做什麼?」
易沉楷不想讓母親擔心,只是說:「沒事,有個特殊的客戶,只要現金。」
「我這有點,就是不多,我給你送家裡去吧。」易母說。
「不,不用了,你別過來。」易沉楷慌忙拒絕,害怕母親一來,會露餡。
易母愈發覺得不對:「沉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媽。」
「真沒什麼。」易沉楷勉強地笑著:「我這會兒還忙著,不說了。」
電話掛了,易母心裡疑竇頓生,趕緊又打蘇畫的電話,卻是關機。
這到底是怎麼了?顧不得許多,她揣了自己的存摺和首飾盒子下樓出門。易家奇瞧見了,一聲吼:「你要去哪?」
易母沒有理會,出去關上了門。易家奇望著那扇門火冒三丈,拐杖在地上頓了又頓:「還真是反了,都反了!」
易母來到易沉楷家裡,剛一打開家門,就是一股撲面而來的煙味,地下,沙發扶手上,到處是煙頭煙灰,滿目凌亂。
這不是兒子的風格,易母心裡狂跳,該不會真的是出事了?
她掉頭出去,本想直奔華易,想了想卻還是先去了蘇畫的公司。
大門鎖著,沒人,她心急之下又推開對面的門,詢問有沒有看見過蘇畫。
秦棋正好在裡間,他這兩天都沒有上班,到處無望地尋找蘇畫,現在是公司遇到緊急事務才趕回來,當聽見外間有人提及蘇畫的名字,他一個箭步衝出來,看到這位六旬左右的老婦人,愣了愣:「您是……」
「我是她未來的婆婆。」易母連忙回答。
秦棋胸口一滯,此時卻也無法再過多顧及其他,匆匆跟辦公室里的客戶打了個招呼,就領著易母去了樓下的茶座。
「您……不知道蘇畫的事嗎?」秦棋遲疑地問。
「什麼事?」易母心裡一緊。
「她……」秦棋不知道該不該說。
易母已經臉色蒼白:「她到底怎麼了,請告訴我,好不好?」
秦棋看向別處,眼角已經有淚光:「她失蹤了。」
易母吃驚地捂住了嘴,眼淚滾滾而下。聯想到兒子的籌款,她忽然什麼都明白了,然後決定守口如瓶,迅速站了起來,慌亂地說:「謝謝,謝謝你,我先走了。」
她匆匆離去,秦棋依舊坐在茶座里,望著窗外的街,他多麼希望,蘇畫會像以往一樣,走進這座大樓,那個輕盈美麗的身影,是不是這一生,再也不能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他沒有再問候過林暮雪,他知道,這樣對她也很殘忍,她同樣處在失去蘇畫的痛苦煎熬里,可是他無法真正從心裡做到完全不怪她,蘇畫若是不去那種地方,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林暮雪懂秦棋的心思,她不怨他,她現在,只怨恨背負著罪過的自己。她每隔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會打電話到公安局去問,有沒有消息。當聽到回答說沒有,她就拚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也不敢打電話給易沉楷,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就每天一個人呆在家裡,拉緊了窗帘,神經質地抱著膝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分分秒秒盼望著奇迹發生。
而易母,在從秦棋那裡得知了蘇畫的消息之後,匆匆走進了一家典當行,拿出自己所有的首飾,對老闆說:「我需要錢。」
當她拿著被狡詐的老闆盤剝剋扣之後的那一疊鈔票出來,望著灰色的天,她哭出了聲,為什麼她能為小畫做的事,那麼少?
她沒有再回易宅,而是回了兒子的家,一點點地打掃房間,地板總也擦不幹凈,因為總是有淚滴落在上面,最後她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到了傍晚,她接到了易家奇的電話,語氣暴烈:「你怎麼還不回來?」
第一次,她吼了回去:「我再也不回你那個家了!」
說完她就摔了電話,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決絕過。她決定了,她以後再也不離開這裡,她要在這裡,等兒子回來,等小畫回來!
易沉楷一直到深夜才回來,當他看見在沙發上等他等得睡著了的母親,他呆住,慢慢走過去,輕輕叫了一聲:「媽。」
易母驚醒過來,緊緊抱住了他:「我都知道了,沉楷。」
易沉楷呆立著,拚命睜大眼睛,不讓淚流出來。
易母忙亂地從包里拿出她所有的錢,塞到易沉楷手裡,他看著手心裡的那疊鈔票,語音哽咽:「媽,謝謝你。「
易母痛哭著搖頭:「是媽沒用……幫不了你們。「
易沉楷擁住母親,不停地拍她的背,哭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第二天,錢終於籌齊了,易沉楷迫不及待地打那個電話,可是傳來的只有一個冰冷的聲音:「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他暴躁地捶著茶几,魏庭寬慰他:「綁匪總是很謹慎的,不會使用同一個號碼,也只會主動聯繫你,不可能讓你聯繫到他,再耐心等等。「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毫無動靜。易沉楷恐慌之極,拚命揪住魏庭問:「你說……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撕票了?」
魏庭此時其實也慌亂異常,可是他還是強作鎮靜:「不會的,這麼多錢,他們不可能放棄。」
易沉楷的心裡,得到了一絲虛弱的安慰,喃喃地說:「是啊,不會的,不會的。」
易母不忍心看這樣的兒子,躲進廚房,悄悄地哭。
其實此時的綁匪,也同樣焦灼。
站在左邊的獐頭鼠目的男子,正著急地對坐在中間的刀疤臉:「大哥,戚家那邊怎麼還沒消息啊?給易沉楷的時間期限都已經到了啊。」
刀疤臉也眼神煩躁:「不知道搞什麼鬼,一開始說要殺人,後來又拖拖拉拉,半天下不了個決定。」
「就是。」站在左邊的那個人又發言了:「你看易沉楷那天答應得那麼爽快,現在肯定連錢都準備好了,八百萬哪。」他如綠豆般的小眼睛里,射出貪婪的光。
刀疤臉的眼神里,也有些波動。八百萬,是個極具誘惑力的數字。
小眼睛男子看出了領頭的心思,眼睛眨了眨,更直白地進言:「其實我們不如就跟易沉楷拿這筆錢……」
他話還沒說完,站在刀疤臉右邊的黑臉男人就喝住了他:「怎麼能這麼做事?我們當初接的是戚家的活。」
小眼睛男子不甘示弱:「他們許諾的也不過就是五百萬,而且還磨磨唧唧,誰知道最後會不會兌現?」
「那也不行……」黑臉男人火了,本來這單生意就是由他從中牽的線。
「行了,都給我閉嘴。」刀疤臉惱怒地一擺手,剩下的兩個人都噤了聲,卻還是恨恨地相互對望一眼。
刀疤臉又踱到另一間屋子裡,蘇畫的面前。她聽見動靜,立刻警覺地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
刀疤臉聳了聳肩:「你這個妞倒也夠倔,三天了都不肯服個軟,難怪能做易沉楷的女人。」
蘇畫嘴裡堵著布,不能說話,眼神卻依舊犀利。雖然他們商量事情都在裡屋,她從來沒聽到過,可是她有種直覺,這絕不是一次意外的綁架,而是早有預謀。所以她其實並未寄多大的希望能夠獲救,甚至可以說,她已經做好了被撕票的心理準備。
等死自然恐懼,可是她最痛苦的,並不在於此,而是她不知道她死後,愛她的人,會怎樣的悲痛欲絕,她的父母,她的朋友,特別是她的小易,一定會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如果,她和他,真的天人相隔,她真的害怕他會撐不住,那是個太過執著的傻孩子。
所以現在,她只是在心裡不停祈禱,老天爺,請讓我在死之前,再見他最後一面,對他說一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其餘,她已無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