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她懷孕了
法國西部,溫帶海洋性氣候,全年溫和多雨。梁惜箏喜歡溫暖的地方,最好一年四季都可以穿柔軟的棉布裙子,可以去海邊趕浪。
所以當方懷向她形容:「聖馬洛有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弔橋遊船,還有漂亮的古堡和海浪拍岸的海攤。」的時候,她欣然同意方懷去聖馬洛散散心的提議。
方懷是梁惜箏在法國認識的第一個人,至於他們的關係,是否是房客與房東還有待商榷,因為任誰看來哭天抹淚地跪求房客住下還真不是房東該有的行為。
可事實就是如此,一個月多前梁惜箏剛到巴黎,在用匱乏的法語打電話問對方是否有房屋出租的時候,方懷就出現了。他看起來只有二十齣頭,穿著一件藍白條紋衛衣,脖子里掛著一副明黃色的耳機。
「嘿,你要租房嗎?」
在異國他鄉遇到同胞的心情無比激動,而對方又盛情難卻,梁惜箏只好跟著他去看看他所說的房子。
然而在看到方懷口中「急需出租」的房子時,梁惜箏拚命搖頭。方懷不樂意了:「幹嘛!看不上眼?」「不不不。」梁惜箏急著解釋:「是太好了,我租不起。」
方懷眼珠一轉就抓著她的手哀求起來:「姐姐,你救救我吧!看在咱們都是同胞的份上!我不要你房租還不行嗎?嗯?嗯?」他一連說了兩個疑問詞,每一個都極盡肉麻嬌嗔。
梁惜箏看著眼前能與城堡媲美的別墅不由得把手扶上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方懷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要不是我那女朋友非要住進來你以為我願意租啊!我這麼一個品貌端莊的好男人怎麼能做非法同居這種事呢?所以就便宜你了嘛,你住進來假裝是我姐姐,這樣她就不會天天纏著我了。你解決了住宿問題我也解決了麻煩,一舉兩得,多好!」
於是梁惜箏就這麼被方懷連哄帶騙地住進了這棟大別墅,方懷很少在,他是附近一所大學的留學生,通常住在宿舍里,整個別墅只有她和一個名叫瑪塔的老傭人。
梁惜箏很奇怪,方懷明明有一個這麼大的家幹嘛還要住學校宿舍,得到的是方懷沒好氣的白眼:「我樂意,你管我!」
這次的聖馬洛之行是方懷的年中旅行,他說以往都是一個人這次說什麼也要拉個人一起來。
聖馬洛有「夢幻之城」的美譽,梁惜箏和方懷走在古老倉黃的古城牆邊上,有鹹鹹的海風吹來,夾雜著裝扮成海盜的孩子們的打鬧聲。
「這裡不錯吧。」方懷得意地勾著嘴角。「嗯。」梁惜箏閉著眼睛享受這難有的愜意稱讚他:「選的地方不錯。」
「咔嚓」一聲,梁惜箏睜開眼就看見他擺弄著手裡的相機,她瞥了一眼,果然就是自己。
「方懷你快給我刪了!」要拍也拍好看點啊,閉著眼睛的樣子真是傻極了。
「就不刪!」方懷嘚瑟地仗著身高優勢把相機舉得老高。梁惜箏忽然換上一副古靈精怪的笑容:「喂,你不會是暗戀我吧?要不然幹嘛偷拍我。」
「你這個女人!」方懷一下子漲紅了臉「知不知道害羞啊!」梁惜箏狡黠一笑,反正她知道他是害羞了。
方懷吐出這句話就氣沖沖地朝前走去。梁惜箏撇撇嘴,很快追上去:「喂,你生氣啦?開玩笑的啦。」
方懷不理她,繼續往前走,等他想回她一句的時候卻發現身後沒有人了,他心裡一驚目光向後搜索,只見她倒在沙灘上。
……
梁惜箏醒來時瑪塔剛好端上來一被熱水。
她疑惑地撐起自己的身體環顧四周,她明明是在聖馬洛的海灘怎麼就到巴黎的家中了?
瑪塔憐惜地看著她,用歐洲人特有的腔調說著:「哦,心肝兒,你醒了。」
梁惜箏法語並不是很好,只能聽懂一句「心肝兒」,她知道無法從語言不通的瑪塔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沖她微微一笑,再撥通了方懷的電話。
方懷隔了好久才接起來,他聲音很低,好像正在上課。
「方懷?我怎麼了?」
「還能怎麼?身體太虛了唄。讓瑪塔給你多做點好吃的,你現在可需要補了。」
「可是我沒胃口。」梁惜箏小聲辯駁。
「那怎麼行!」方懷有些激動:「就算你沒胃口也要為寶寶考慮啊!」
什麼?!梁惜箏一個愣神,方懷已經掛掉了電話,梁惜箏再打過去時方懷已經關機了。
梁惜箏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才緩緩消化了方懷的話。
她這才想起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她的大姨媽遲遲未來。思緒又飄到了一個多月前的那個夜晚……
她不敢再想下去。
直到沒出息的方懷給她發來一條簡訊:「那個……你暈倒以後我很擔心就安排給你做了一個全身體檢,你懷孕了!不過你放心沒做X光!絕對不會對你的寶寶有影響!」
梁惜箏最後的一絲僥倖也被方懷的簡訊打破了。
懷孕?她從來都不敢想她的身體里孕育著一個生命,可是此時它卻真實發生了。梁惜箏腦海里一片空白,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小腹上,心理作用作祟,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神秘力量的跳動。
梁惜箏忽然覺得心口慌亂,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她沒她完全沒有準備迎接寶寶到來。
這個晚上方懷破天荒地來了,還抱了一大袋子補品。
梁惜箏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捧了一本詩集,直到方懷拍了拍她,她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梁惜箏把書籤插在她剛剛看到的那一頁。
「來看看我們偉大的媽媽呀。」方懷晃了晃手中的購物袋:「看,都是有營養的。」
梁惜箏淡淡地掃了一眼,又重新回到書頁上。
方懷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緊張地問她:「喂,你怎麼一點也不開心?你不會是想打掉他吧?」
梁惜箏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既然是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就一定會好好對他。」
這個寶寶的到來確實讓她措手不及,可是卻也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她的目光不自覺溫柔起來,動作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方懷,給他起個名字好不好?」梁惜箏突發奇想。
「嗯……」方懷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想,想了半天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大叫:「叫顏歡好不好。」
梁惜箏的表情變得奇怪,而方懷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假裝鎮靜道:「梁顏歡,這個名字不好嗎?」
梁惜箏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破綻,心裡也直覺不可能,方懷怎麼會和顏辰堯有關係呢。這個「顏」字只是巧合罷了。
「不好,梁顏歡?真奇怪。」
「那就算了。」方懷也不計較,她只要不繼續追究那個他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的「顏」字就謝天謝地了。
「叫清歡,梁清歡。」梁惜箏微微一笑,很滿意這個名字,又不自覺地呢喃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