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十九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愛著霂兒的司馬世恆希望與她共此一生,但最終霂兒選擇了再次入宮,誰料入宮前被人刺殺。

就在那失心瘋的馬兒狂奔亂撞之際,幾個侍衛立馬包圍上去,一人搶韁繩,一人踢馬腿,一人保護怡親王,誰都沒想到,一個戴面紗的黑衣人半路竄了出來,鋒利的長劍飛速向冉霂兒刺去……冉霂兒驚訝地瞪大眼睛,根本無從反應,只聽到左宇常喊著她的名字,接著少女看到橫空撲出來那獃子,來不及收劍……怡親王聽到霂兒的尖叫聲,蒙面少女只是呆了那麼幾秒鐘便推開受傷的左宇常繼續向霂兒刺殺過去……刀劍到處,門帘瞬間被刺得支離破碎,倒地的左宇常還張開帶血的手奮力去拉少女的腿……飄動的面紗下,少女的雙眼無情冷漠。

正在這驚險的時刻,侍衛立即沖了過來……霂兒見到左宇常渾身是血,一時感覺無法呼吸,她連抽了幾口涼氣,胸口堵堵的,很快暈厥了過去……紫禁城御花園。

一聽說皇上召見各位被留牌子的秀女去御花園,十來個秀女都樂開了懷,內務總管親自領人過來,還在這裡對了一遍名字。

「各位秀女們可聽明白了,按規矩一個個地走,一會兒皇上要在這裡召見你們,是你們千百年修得的福氣,這回你們誰要是討了皇上的好,那今後吃香的喝辣的,就都不在話下啦。不過要是心眼兒太多,主子是未必喜歡的,咱新主子有他的脾性,你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何為適可而止,隨緣而為。好了,時辰不早了,今兒陽光燦爛,鮮花滿園,起吧!」

乾隆滿臉悠閑地踱著方步穿過亭子,遠遠的初春里栽種的鮮花爭先開放,馨香無比,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呼吸起來。深沉的呼吸里,他聽到了一聲聲悠揚的琴聲,很快,一個美妙的聲音傳入耳里。

「庭院深深滿園春,此刻心動為君升,由來天上人間情,自古丹心為誰生……」

好奇地睜開眼睛,皇上尋覓著方向,李肆也跟在旁邊到處尋找打量著,很快,在亭子的花卉旁,一位秀女撫著琴,一位秀女手中握著美麗的花兒放聲歌唱,還跳起舞來。

撫琴的是喏曼(尤曼),唱詞的是福菱。正為這一幕好美的畫面驚嘆著,一旁一個女生放肆的尖叫聲傳了過來,這正是慶喜扑打蝴蝶的聲音,映佳則在一旁的石塊上攤開了白紙寫起了詩詞,乾隆信步走過去,只見那些字體涓涓細流,美麗舒緩又自有各人性情在其中。

內務府總管小跑著過來,躬身給他請安。

跟著所有秀女都開始放下手中的東西,皇上卻抬起手,搖頭:「繼續,不要停!」

「聽到沒有?繼續……」

很快,又一首新穎的旋律響起來,乾隆聽到了從未聽過的唱詞與優美的樂律:「像一陣細雨,灑落我心底,那感覺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頭,看著你,而你,並不露痕迹……」尤曼優美地旋轉起了身姿,手中的絲帶、紗巾完美地揮舞著,然後慢慢地,將她美麗無瑕的臉抬起來,定定地看著乾隆,乾隆為此,入了迷。

正看得心神馳騁,廣融快速奔跑著沖了過來,給李肆低語了一句話,乾隆點頭抿嘴,尤曼與他的眼神開始交流著電波。此刻李肆到他耳畔軟軟地低語了兩句,他立即轉身看了眼廣融,便疾步離開了御花園……內務府總管和眾位少女都愣在原地,尤曼失落地看著皇帝的背影消失在這裡,一個悄悄跟著皇帝來的小太監見此情形,立即掉頭跟著皇帝的方向跑。

載著霂兒的轎子此刻正停在欽安殿外,秀亭已經吩咐人叫御醫,乾隆出現了,沖入殿內,殿外立即被所有侍衛和太監團團圍住。

「皇上,秀亭真不知道竟然有人想要殺霂兒姑娘。還好有左宇常擋了一劍。」

隔壁已有御醫正在給左宇常包紮,殿外的馬兒被人牽走,那偷偷跟來的小太監看見一路都是鮮血,有人還在打掃。

兩台轎子,其中一座轎子的門帘被砍成碎片在風中呻吟著。

重重的侍衛和太監在仔細注意四周,但凡太監宮女端著吃的喝的進來,也要經過李肆的仔細查核才得通過大門。

他不解地想,皇上這是為了誰衝進來的呢!這裡頭的人,到底是何人?想到這裡,他好奇的心更加激動。

李肆輕聲放下吃的喝的,叫小樂子到門口守著便進去了。皇帝守著霂兒,等著太醫隔著帘子把脈。

不多一會兒,太醫皺著的眉頭一下展開了。他表情有些喜悅。

「皇上……」

太醫看了看廣融和李肆。

「說吧!」他點頭。

「這位主子,受了驚嚇,還好沒傷著肚子里的小生命!」

一語驚動所有人,皇帝吃驚地抬起腦袋:「你……你說什麼?」

「皇上,這位小主子,有身孕了,微臣診斷,已有兩月之久。」

這時蘇醒的霂兒掀開了帘子:「你們說什麼?」

皇上看了看御醫:「小李子,帶御醫下去打賞!」說畢還刻意朝他看了一眼,李肆當然明白,立即躬身請御醫移步。

等他告退以後,霂兒就已經下床了:「那個……左宇常呢,他怎麼樣了?」

皇上牽起她的手:「此時此刻,你不關心自己,卻問別人?」

「皇上,是他幫我擋了一劍!皇上你沒看到啊,那個人差一點……」霂兒說著,很后怕地想著那一幕,皇上立即把她攬入懷裡。

「沒事了,你已經沒事了。」他拍拍她的背。

「他真的沒事了嗎?」

皇上掉頭看向廣融,廣融即刻回稟道:「姑娘不用擔心,左公子沒事,御醫給他縫了針,傷口也上了金瘡葯……」

「我去看看吧!」霂兒抬頭望著皇帝。

「改日再去。」說畢又掉頭道,「準備轎子,回景福宮!」

「喳!」廣融會意地出去。

沒一會兒,龐大的安全隊伍聚集到門口,皇上的轎子緩緩落定門外,聽李肆說壓轎,只見皇上抱著一小太監從門口出來,那太監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手摟著他的脖子,他滿意地露出愛的笑臉看著她,迅速在李肆的協助下進了轎子……正當轎子以比平日快的速度往乾清宮去的途中,路經御花園時,聽到前方有太監喊太后駕到幾個字,轎子剎住了。

秀女們都站成一排恭迎太后。

皇上只好停轎下來,霂兒偷偷地坐在其中,不敢動彈。

太后對眾位秀女說了平身,皇帝便過來給她請安。

「今兒個天氣暖和,雪都融了,哀家想來這裡走走,不料聽說有秀女在此起歌載舞,哀家也來湊湊熱鬧。皇上,你看怎麼樣?」

皇上冷靜地背著手,看著列位秀女道:「方才朕也聽到了不少的好曲子,不如讓她們再為皇額娘演奏一回。」

「嗯,好。」

皇上朝尤曼看去,尤曼等人立即明了,便開始彈奏剛才未完的現代樂曲《你的眼神》。

熟悉的旋律穿過花草樹木,伴隨艷陽和風流淌進霂兒的耳里,霂兒吃驚地張開眼,悄悄掀開了窗帘……二「雖然不言不語,教人難忘記,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麗,啊,有情天地,我滿心歡喜……」

這聲音、這歌曲,明明就是現代人的,她看不到人卻能感覺到熟悉的元素……「天啊!她是尤曼嗎?不可能的,尤曼怎麼會穿越到這裡來?可是,這聲音,真的就是尤曼的呀!」霂兒極其想要看清楚人,但是無奈她不敢出門。

此刻的依依只是站在一旁,卻跟怡親王的眼神相視而笑,怡親王從她眼裡能感受到一抹不甘心的悲傷。皇帝注意到了怡親王魂不守舍的目標,頷首微笑起來。

不多會兒,太監們端起各位佳人的牌子過來,由皇帝挑選最後一批秀女,入選的便會遵從歷來規矩——梳洗乾淨,用毯子裹著輪流去指定的寢宮伺候皇帝。

皇上匆忙翻了幾塊牌子,還刻意將堯依依的牌子撂了。

太后微微點頭,皇上又低聲道:「皇額娘,朕還要回宮辦些公文。」

「好,你去吧。」要能為大清多添子孫,太后便是滿心高興的。

皇上起轎,霂兒一路和他的十指相扣著,兩人相視笑而不語。

在轎子即將到達寢宮之時,小樂子跑過來低聲稟報道:「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昨兒個召的兵部尚書戴績等人在乾清門外等了許久了。」

霂兒一聽戴績兩個字,立即想到了張毅。她內心的天平立即往2007年傾斜了,她想到了還沒有被制裁的張毅,想到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回去完成。

她想開口說話,皇上道:「今兒個朕沒空,叫他們明兒早朝就是了。」

「喳!」小樂子小跑了離開。

皇上握住霂兒的手:「朕今天好好陪你。」

等兩人進了門,穿過帘子入了寢宮內,霂兒突然掉過頭就給乾隆跪下了。

皇上吃驚地抓住她的胳膊:「你這是做什麼?」

「霂兒求皇上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你先起來!」他本想立即扶起她來的,誰知道她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為之一怔。「求皇上把從戴知豪手中得到的懷錶還給霂兒!」

這是霂兒曾經不斷演練的,清楚、快速、堅定還有真誠的話語!霂兒腦袋低低的,此刻十分像門外那些奴才。

「求皇上了!那是霂兒的爺爺生前留下的最後信物,對霂兒來說無比珍貴,求皇上大發慈悲……」

「你!你給朕……閉嘴!要是再提那懷錶,就給我滾出去!」皇上突然拍案大喝,嚇得霂兒全身發顫。霂兒第一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個中原理。

「如果皇上願意,我立即拿著懷錶滾出去。」霂兒繼續懇求著,聲音發顫,全身發抖,淚眼婆娑。

皇上震怒起來:「冉霂兒!你是不是要懷錶不要小命了?」

李肆身子一抖,立刻過來低聲勸解道:「姑奶奶啊,您就別要那勞什子啦,你是不想要命了嗎?好不容易回來,也讓皇上開心點,怎麼、怎麼就……?」

霂兒淚眼滂沱地望著皇上。

皇上看到她的眼神慢慢地從憤怒變為平靜。他背著手踱步到一旁站著。

李肆看了看他們兩個,然後揮手朝別的奴才打手勢,幾個人就關門退出去了。

幾分鐘以後,他們還凝固在原地,直到霂兒起身打算開門離開。

「進了這道門,你還想走?」冰冷而權威的聲音從她脊背後傳來,霂兒感覺這聲音霸道里卻飽含了失落。

「你說,你想走嗎?」他的手把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充滿了愛的磁場。

霂兒盯著門,腦子一片空白,緊張的呼吸聲越來越近,霂兒忍不住嗚咽一聲,掉過頭去,人就被他緊緊地裹住了。

霂兒任由他抱著也不動彈,只是輕輕抽泣。

聽到裡頭安靜的聲音,李肆才嘆息著放了心,然後吩咐左右去御膳房準備吃的。

「對不起,霂兒,剛才朕一時激動吼了你。可是你忘記了嗎?太醫剛才說了什麼。」他貼心地撫摸著她的脊背,「你要做孩子的額娘了。霂兒,朕要好好地照顧你們母子,朕要看著他一點一點地長大成人。」

霂兒的眼淚更洶湧了,這糾結的事實讓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受眼前的一切。

「霂兒,莫非你還沒有接受眼前的一切?朕不管你來自何方,朕就是相信,你是朕小時候見到的那個銘兒,你是上天賜予朕的愛妻。霂兒,踏踏實實地留下。好嗎?」

皇上從未對任何女子如此苦口婆心過,他的生命里,多少女子成群結隊地在後面排著想要他的注視、他的關心,或者他的一個笑臉,然而多少人從未如此獨享過他的疼愛和他的全心全意。

霂兒慢慢地把手伸上去抱著他,他微笑著,為霂兒擦去眼淚,低頭哄小孩子似地道:「我的小乖乖,這下是不是不再鬧騰了?」

霂兒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胸膛,不說話。好吧,我不走了。霂兒心想,反正去哪兒也控制不了想見他。哎!

「霂兒,朕可想你了,你走得真狠心!」他埋頭輕輕與她的臉婆娑著。

「皇上。」

「朕為你精心安排的,你就這樣給毀了,以後如何是好?」

「皇上,霂兒的懷錶真的在你這裡嗎?」

「當然。」

「我能看看嗎?」

「你不信朕?」

「沒有。」

「此時此刻你還提那懷錶?」他撫摸著她說。

「哦,我只是隨口問問。」

「呵呵。」他親親她的鼻尖,兩個人對視著,良久,他又道:「霂兒,朕想到一句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霂兒嗯了一聲,握緊他的雙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他們互相凝視著真誠地念完,彷彿在約定一個誓言,內心的真愛溢於言表。

微微笑著,霂兒放鬆下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皇上。」

「霂兒,朕相信你。」他滿意地抿嘴。

「嗯。」

「霂兒,還記得你與朕刻下名字的樹嗎?」

霂兒點頭:「是啊,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它長大了多少吧?」

「好。」

延禧宮。

下午跟著皇上,一路看著皇上的轎子回宮的太監此刻剛剛跑進去,內務府總管正與屬下將嫻妃領的數套穿的用的點給嫻妃身邊的太監。

一邊的書吏照單子一樣一樣地對了,然後躬身給了總管。

「大人,都齊了。」

總管點頭,才將單子給了嫻妃身邊的公公:「嫻妃娘娘,內務府配給您宮裡的用品都齊了,皇上口諭:元宵即到,到時宮裡有請雜技班子上戲,嫻妃娘娘可記得準時到場。」

嫻妃點點頭:「回吧。」

「奴才告退!」兩個人便起身退下,一旁著急的太監早已按捺不住性子,一見他們出了門就道:「嫻妃娘娘,可不得了了。今兒個,奴才看見皇上……」嫻妃抬起手掌,制止他說下去,等把門合上,才過來湊到她耳邊把看到的如實回答。

「什麼!」嫻妃柔嫩的手掌大力一拍,震驚而慍怒,「柴公公,你可不要看花了眼!」

「娘娘,奴才可用項上人頭擔保方才所言句句屬實。聖上親手抱了個小太監出宮門,進了轎子;見到皇太后,那小太監也在轎子里躲著,直到回了乾清宮。奴才不能跟進去瞧個究竟,但還在宮門外守候了些時辰,也沒見陌生的太監出來。」

聽完柴公公的這番講述,激動的嫻妃很快冷靜了下來,用她一貫精明的頭腦分析,過了好一會兒,她起身行走著,不經意地問道:「今兒個,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剛進來的秀女映佳。」

「那皇後娘娘一定有空嘍?」

「是。」

「好,這事你辦得好。本宮會好好賞賜你。你繼續去辦,既然查到了個眉目,就要看全整張臉,回頭讓本宮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小蹄子裝模作樣迷惑皇上,本宮一定要她好看!」說著捏著桌上的果點扔開去,果點摔得一塌糊塗。

她憤怒地扔了東西,又平靜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道:「許久沒找皇后姐姐談心了,柴公公,走吧,陪本宮去長春宮坐坐。」

「喳!」柴公公躬身抬起手來,嫻妃頤指氣使地挺胸抬頭出了門。

天空逐漸被深邃的墨色染黑,又漸次為初生的太陽開了眼,在安靜等待皇上降臨的映佳清晨被太監送回去時,一滴淚珠掛上了腮邊。

清晨的陽光真舒服,霂兒張開雙臂在景福宮的後花園里舒服地呼吸著。皇上早朝去了。吃過早點,她也精神倍增,從書架里取了本詩經來,展開宣紙練字。

當怡親王告知司馬世恆皇上留了霂兒在宮中之時,已有心理準備的他還是彷彿被什麼擊中了身軀。他好半天才聽到秀亭說的即將賜婚的消息,點點頭,神情木訥,低沉落寞,鬱鬱寡歡。

「世恆哥,對不住了。」

「別說這些了。」他重重地吐出胸中的悶氣,「我明白。」

正當秀女們圍著映佳問東問西之時,內務府太監總管大人抬著聖旨降臨了秀女閣。

領到聖旨的正是堯依依。

看著聖旨那端莊的小楷,氣度雍容,圓潤飄逸,布局奇正相參,跌宕有致,字跡筆畫突兀,猶如浮雕一般,歷經滄桑卻風采不減,然而,她的心卻半點華麗感都沒有。

眾位秀女一聽見這個消息,大多為她感到高興。尤其是慶喜,拍拍手道:「依依啊,聽說怡親王是個知書達理、博覽群書的好王爺哦。如今還沒有嫡福晉呢,你一去,指不定就是福晉嘍。恭喜恭喜!」

堯依依滿臉的獃滯,她想搖頭否決,卻只能端端地盯著聖旨咬著嘴唇,一掉頭,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不要嫁給他……」她在心中呼喊,「世恆哥,你在哪兒,你好狠啊!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堯依依抓住了太監。

「公公,我要見聖上!」

「哎喲,你是瘋了嗎?聖上可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求您了,我想見他!」

「這裡的姑娘個個都想,有的都想了幾十年也沒見著。我說您好像是這裡運氣頂好的一個,明兒就要去怡親王府了,小的們以後見了您,都要改口福晉了。這可是怡親王對你的厚愛,別不知足啦!來,小六子,扶姑娘回房,給她先做嫁衣!」

「喳!」

說完出去了,到了門口還念叨:「真是不知足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堯依依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乾清宮。

「左卿,今日令郎可好?」皇上極其關心那曾經救霂兒母子的人,左盛函回稟道:「多謝皇上關心,犬兒傷口無大礙。不過,臣正在著手調查那刺客!」

「嗯,左卿回頭多關照些他,朕已經派內務府的打點些滋補品過去。」

「謝聖上關心!」

霂兒練了幾首詩,又想出去走走,可是從這裡到皇上那邊,是很多路的,她想了想,便對門口的小樂子招手。

小樂子聽她這麼一說,立馬晃著腦袋拒絕。

「小霂子,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帶你去那邊啊。這一路上耳目眾多,不說別的,只要不小心被哪個主子瞧見,都要露尾巴的!」

「露什麼尾巴,我又不是狐狸!我不管,我就要去見皇上!我要給皇上研墨!」

「哎喲,我的主子,要是您當初沒被那妖風颳走,這會兒都是咱這裡的娘娘了,指不定有了小阿哥,將來就榮升貴妃。可如今在皇上沒想到怎麼給您正名分的情況之前,您還是先耐心等一等吧!」

他說著就把大門一拉,緊緊合上了。霂兒氣得直跺腳。

內務府總管奏報了江南織造府的事端。

「皇上,經奴才徹查,得知其中有人蓄意誣陷司馬絲綢織造廠,這便是仿造司馬絲綢的那名囚犯的供詞,此犯目前已經收押。另外,數日前,司馬絲綢的總館主司馬世恆已經將一批最新製造的絲綢等送抵京城,奴才等人也細細檢查了。請皇上過目!」

皇上點點頭:「好,查清楚了便好。這件事朕也無暇過問了,不過,倒是朕還有個事要你去辦!」說話間,他朝門口的廣融點了個頭,廣融走過來,將一名女子畫像遞給察哈爾。

「這畫中是朕一直在尋找的女子,記得朕九歲那年,與世祖爺爺一起見到她時,世祖爺爺曾說,等朕成年,便要迎娶她為福晉,誰料出了事故,走丟了。朕心生內疚,多年來也惦記著這件事。不過,前些日子,廣融依照朕的旨意,尋到了她,但……」他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廣融便拱手接下言語道,「總管大人,不久前的秀女之中,正好就有這名女子。」

「哦!」察哈爾一聽,立即就道,「請皇上儘管吩咐!」

「但那時候她正遇上京師刮大風,受了傷,便沒來得及進宮選秀,由此落下了她,皇上不知,便將她的名字剔除了秀女名冊。」

察哈爾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好吧,你知道該怎麼辦,朕就不費心了。廣融你去打點吧。」

「喳!」廣融跟察哈爾一同下去了。

尤曼無精打采地來到御花園,突然聽到兩個宮女在打理院子的時候嘀嘀咕咕說事兒,她好奇地走了過去,只聽見一個姑娘嘆息道:「昨兒聽說了一件怪事,聽說宮裡有個妖怪,裝成太監迷惑皇上,還有,皇上都數月沒有臨幸過後宮主子們了。」

「怎麼可能,這是哪裡來的謠言?」

「真的!還有人親眼見到皇上抱著那太監坐自個兒的龍椅呢!」宮女說得煞有介事,彷彿自己也見到了似的。

「不會吧!這還了得!娘娘可知道?」

「皇後娘娘一向深居簡出,也不怎麼過問皇上的事,就算知道,也不敢出聲啊!」

「皇後娘娘性格溫和,向來是從不爭風吃醋的!」

「可不是嘛。但是,這事兒要是被太後知道,可就糟了!」

「太后一定不會知道吧?」

「指不定呢!」

「哎,皇上真的數月沒翻過牌子了嗎?」

「那還有假,內務府都記著呢。我悄悄打聽過的,雖然有些時日皇上也去看皇後娘娘,可是都沒有同房。聽小太監們說,皇上這幾個月,都沒有與後宮哪位主子……」

突然遠遠地聽到腳步聲,兩個人就閉嘴不語,各自走開了。

尤曼愣在原地,想起自己腦子裡記得的那段野史。

「太監……斷袖之癖……」她念叨著,一旁的嫻妃等人走來,她也不知道。

「這是哪家的人?」嫻妃站定了,看著尤曼。

尤曼連忙施禮並自我介紹。

「哦,原來你便是太后說的那能歌善舞的喏曼,還是圖海的後裔。」

「嫻妃娘娘過譽了,喏曼不敢攀附祖上光耀。」

「有就要抓住,何必如此謙虛?」嫻妃犀利的眸子緊緊地打量她的身材和臉蛋,然後抿抿嘴,「今兒這麼有緣,陪本宮去華亭下盤圍棋吧?」

「是!」

霂兒想起尤曼,想哥哥怎麼樣了,如果是尤曼穿越到了這裡,那2007發生了什麼呢。她真想去找找,然而沒有方向。

就在此刻,小樂子在門外高呼聖駕回宮,她高興地迎接出去。皇上開心地牽起她的手。

「霂兒,還記得朕曾說過有空去看看那棵刻下我們名字的樹嗎?」

霂兒一陣歡喜地點頭:「記得啊。皇上,我們今天就去看嗎?」

皇上點頭:「嗯,朕即刻就帶你去。今日天氣甚好,朕好好陪陪你們母子。」

霂兒點點頭,高興得拍手轉圈,還特地親了親他。

入得亭子,嫻妃姿態高高地坐下,尤曼不敢動彈,只得低著腦袋站在她身前聽她開口。嫻妃喝了幾口宮女剛沏的果茶,鳳目圓圓地、銳利地盯著她道:「早前本宮就聽阿瑪額娘都提過滿洲第一勇士圖海。對了,你既然是後裔,想必也是非常清楚的,你可記得聖祖爺大壽那年,圖海曾帶了什麼禮入宮賀壽?」

尤曼的腦子彷彿卡了殼,這奇怪的問題讓她完全沒有準備,她自己是學歷史的,歷史的東西,基本上難不倒她,可如今問這麼細枝末節的,她也是料不明白。於是她低著腦袋,半天才道:「喏曼愚鈍,不知道這個,請嫻妃娘娘教誨!」

「教誨?」嫻妃歪著嘴角笑了一下,放下碗,然後道,「你抬起頭來!你總知道,你的阿媽額娘,叫什麼吧?」

尤曼最害怕就是這個問題了,她惶恐地張著迷茫的眼睛看著嫻妃。

嫻妃就這樣直直地注視著她,她的額頭冒出冷汗,全身都有些戰慄。

嫻妃正要說話,有奴才在亭子外招呼:「純妃娘娘吉祥!」嫻妃才道:「這答案你下回告訴本宮吧,坐過來,本宮剛學會圍棋不久,先練練,隔日跟皇上對弈,也不至於輸得太多。」

宮外的樹林子里,陽光如彩色光柱,斑斕地照耀著復甦的樹木。皇上與霂兒手牽手,找到那已經長高長大長壯的樹。他們這一刻都無比感慨,半晌撫摸樹榦沒有言語。

「霂兒,你看,你寫的字歪歪斜斜。」

「是嗎?那是因為我力氣小啊!」霂兒靠在他懷裡踮起腳尖欣賞著他們纏繞在一起的名字,心中好生幸福,她閉閉眼睛,甜蜜地笑道:「此時此刻,我真的好想時光暫停,讓我們永遠在這樣的感覺中度過啊。皇上,你心裡覺得幸福嗎?」

皇上擁緊了霂兒,無比暢快:「幸福,朕好幸福!」他溫柔地微笑著,這種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壓抑,而且內心如此坦蕩舒展的開心,只有跟霂兒在一起才會有,他的心跳得比平日更快些,他感覺自己總是控制不了這異樣卻十分愉快的心跳。

「霂兒,這就是朕的愛情嗎?」

「嗯,愛情。」霂兒溫和地回應,伸手撫摸起他的臉,他閉上眼睛,霂兒覺得這個男人好完美,好迷人,好真實。

「皇上,我愛你。」

皇上睜開眼睛,內心的感動融化開去,然後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良久,他抬起頭,也發自肺腑地道:「朕也好愛你,霂兒。」

霂兒笑起來,伸手調皮地刮下他高高的鼻樑,他笑開了,她吐吐舌頭,然後哧溜一下從他懷裡溜走,他落空了一個拍子,然後追了過去……日出日落,燦爛的太陽遙遙地向西墜下,夕陽下美麗的山林、樹草、鮮花無比愜意地享受著微風的撫摸,兩匹馬兒快活地追趕著在這偌大的空地里奔跑,不時,皇上抬起箭射向天空……一個小太監忙乎著點火,兩個小太監搭帳篷,小霂子和御廚在燒烤皇上打來的獵物,香噴噴的氣息蔓延開來,幾個太監都聞得口水直流,而且這氛圍十分快活,他們還哼著小曲互相開玩笑。

霂兒跟皇上在河道里不分尊卑地捉魚,李肆在旁邊忙來忙去,喝來呼去的:這裡這裡,皇上,哎喲,在這裡啦。皇上,不是啦,小霂子,你腳邊哎……笨啊!

一聲嘆息,皇上抬起腦袋,李肆哎喲一下跌進了水裡,因為要不是今兒個皇上心情大好,他剛才那句話就大逆不道了。在遠處,幾個保護皇上的大內侍衛小心地注視動靜。

太陽緩緩落山了,霂兒靠在愛新覺羅·弘曆的身旁,指著圓滿的夕陽:「夕陽西下,好美。皇上啊,我感覺這是一個夢。」

「是嗎?」他抿嘴笑起來,「那麼這個夢,可好?」

「好!」霂兒閉上眼睛,「非常美好。我都不願意醒過來。」

「朕只不過陪了一天而已,你如此開心,朕也感覺很幸福。」

「皇上,今天我們要露營啊?」

「露營?」

「嗯。」霂兒湊過去跟他解釋,他呵呵笑著,忍不住親親她的鼻尖,「朕的霂兒,三月三,朕再帶你去圍獵。你說好嗎?」

「那明天早上我們早點起來,看了日出再回宮吧?好嗎?」

「看日出?」

「看著太陽慢慢地從天邊升起來,聽說這樣的景觀好美的,好不好啊皇上?」

皇上點頭:「好啊。朕倒是從未認真觀察過日出。」

「嘻嘻……」霂兒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挽著他的胳膊,小樂子在那邊,快活地哼起了歌。炊煙裊裊,雲雀輕快地歡叫著,天地間綠油油的樹木草地隨著風兒浮動,霂兒與弘曆依靠在一起的影子柔和地投射在身後。如果能有照相機,霂兒心想,她想要永遠留著這一幅簡單而幸福的夕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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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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