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終於釋懷，原來，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莎莎，你和龔建？」我將她抱在懷裡，她的頭靠在我的胸膛上。這是學校畢業后，第一次我們這樣相處。我的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她環著我的腰，一直不說話，我知道她需要時間整理，所以我也不說話，等著他開口。

我們就這樣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我以為她已經睡著，準備放她睡覺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了:

「還記得幾年前的那次同學會嗎？」

我點點頭。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那個宴會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他調查過你，知道你一直在KTV上班，所以就聯繫班長，讓班長搞個同學聚會。他出資，目的就是看你出醜。所以，那天晚上他們是故意不叫你吃飯。然後有將我支開，讓我自己晚到……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這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將他當回事，畢竟也是我當初沒本事，沒能給她個好生活。不能怪她的選擇，如果是我，說不定我自己也會有一樣的選擇。

「你生氣了？」莎莎抬頭看著他問。

我搖搖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莎莎輕輕地點了下頭。「後來，你不是中途走了嗎？龔建他在KTV沒看見你，就示意班長打你電話，結果你不是很不給面子掛了她電話麽？」

說到這裡她笑了一下，「那時，覺得你脾氣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後來呢？」

「有一段時間他對我挺好的，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但他一直在吃你的醋。」

「他生意不是做很大了嗎？自然身邊不缺美女，然後自然就會有更多的女人往他身上撲。」

「我父親嗜賭成性，輸了好多錢，借了好多高利貸。還染上毒癮，經常毒癮一犯就找我媽媽要錢，逐漸的家裡沒錢了，我爸開始找我，一開始我會給他，他每次都向我承諾是最後一次，後來發現這是個無底洞。我就拒絕了他，他就打我媽媽，讓我媽媽來找我要錢……」

她說的有點哽咽，我聽了不自覺將她抱緊，這個女人，當初我就沒有好好了解過她，只是一直認為她是因為錢才離開我，現在我覺得或者也與家庭有很大的關係，她一直那麼善良，怎麼會因為一個咖啡店就出賣了自己呢？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很傻，也很無能！

她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

「因為我父親的事情，龔建也逐漸覺得我很煩，可每次我不給我爸錢，我媽就會被打，你知道嗎？他不打我，但是打我媽。他知道打我龔建會看見我身上的傷痕，他就一分錢也別想拿到了。加上打我媽媽我心裡更捨不得，肯定會給錢他的……這樣就像個食物鏈一樣，他吸毒賭博我們就是他的籌碼。龔建即使家業再龐大，也不會砸在我和我家人身上……而且他一直介意我跟你的事情……直到有一次我父親賭得太大了，欠了很多錢，徹底惹火了他，他就再沒給過錢我，還將送我的咖啡館收了回去。

父親一直逼著我去求他，然後我就去了，結果他說……」然後莎莎就停下不說了，我感覺她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胸口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抱緊她。

她伸手出來在自己臉上擦了一把，我沒敢驚擾她，很怕一打擾她我就聽不到她後面的故事。龔建個混蛋，真不是個東西，竟然這樣對莎莎！

「他說……」

「說什麼？」我忍不住問。

「他說，錢我不會直接給你，不過給你指條明路。」我感覺她氣得有點發抖。

「他說，我朋友這邊有個夜總會，你身材不錯，不如你去當坐台小姐……」

「龔建那個混蛋，勞資早晚修理他。真不是個東西。」我氣得恨不得立刻抓來把他大卸八塊。

「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覺得他瘋了。可後來我才明白，瘋的不是他，是我。如果我早點答應他，也許我家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莎莎一邊懊惱著一邊陷入回憶里。

「我爸欠的高利貸每天來催款，我只好出去找工作，可有一天我不在家，他們來我家鬧，將我家值錢的東西都搬了。而我媽……嗚嗚……等我回到家裡時……我媽躺在地板上……眼神空洞……我的父親……他就在不遠處吸著毒品，一臉的享受……」她不停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有點瘋狂，我用力將她抱在懷裡。

「莎莎，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你現在有我，不是嗎？都過去了，乖～」

她在我懷裡逐漸安靜下來，隔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繼續往下說:

「後來那幾天，我都在陪我母親，而我父親清醒的時候一言不發。母親本來很愛我爸爸，就算我爸在毒癮犯了打她時她都沒覺得有什麼，反而默默幫著我父親。但這一次……我感覺到我媽心死了，連我跟她說話，她都一副冷漠的樣子，她不再是那個溫柔的母親，父親清醒的時候很沉默，也不敢跟我媽說話……後來，他們又來鬧了幾次，我把他們趕走了。」

「到最後，我瞞著父母去找了龔建。答應去上班。然後在他那裡我簽了一張賣身契……拿到了一筆錢。他說看在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這次額外的錢當是給我的補貼……」

莎莎呼吸又開始不穩，鼻子發酸:

「可等我回到家時……我開門……大廳里都是血……我喊我爸媽，可是大廳安靜得可以……我只好把大廳樓上卧室都找了一遍……最後在陽台上找到了他們……我媽殺了我爸……」

莎莎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正南，如果不是我我爸媽不會死……我應該有所察覺的，嗚嗚嗚嗚……可我竟然粗心到這種程度……嗚嗚嗚嗚……我該死！」

「莎莎，都過去了好嗎？不要想太多了。都過去了……這不關你的事情。」我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安慰著。

後來她賣了房子還清了她父親的債務，她也正式開始進入了夜總會上班，也許是因為曾經是龔建女人的緣故，經理還算對她好，沒有強行要求她接客。只是做陪喝酒聊天這種。但時間久了，這樣也不是辦法，畢竟莎莎長得還是挺漂亮的，又自帶氣質。加上隨著父母的死亡，身邊沒有任何親人的她更是對生活看淡了很多。

在哪裡都是生活，不如就在這裡，至少熟悉，龔建後來過來見過她一次，想帶她走，跟他一起去英國，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所以莎莎拒絕了他，並且甩了他一巴掌，留下驚愕的他，瀟洒離去。

等她說完，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那一整晚，我們就這樣抱著，沒再開口，我一直沒睡，我知道她也沒睡。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醒了，我起床后看見莎莎還在睡。於是輕輕出門，到樓下去買了個早餐。

回來后，我坐在客廳吃著早餐。莎莎走到我旁邊坐下。我看了看她，然後轉頭繼續吃東西。

桌上擺了一大堆吃的，我舀了碗白粥給她，她接過來，莎莎剛喝了幾口粥，我就放下筷子，伸手拿了個白煮蛋，開始剝殼。

莎莎就一直盯著我的手指看。

我的手指向來靈巧，白皙乾淨，骨節均勻。很快就把雞蛋剝好，輕輕放在她面前的空盤子里。

莎莎小聲說：「謝謝。」

我柔和地說：「不必客氣。頭疼不疼？」

「不疼。」

「昨天喝了酒，一會兒多喝點水。」

「好。」

兩人便不再說話。當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莎莎低聲說：「今天你要去上班？」

我點點頭。

她說好。

「你在家等我，我去田威那兒將工作先完成，晚上接你去吃飯。」我說。

莎莎順從地點點頭。

於是吃完早飯，莎莎一個人待在家裡，我簡單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就出門。

莎莎從窗邊看著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開始掉了眼淚，昨晚只是個意外，她知道我的心裡早就沒有她的存在，更何況現在的她更不可能回到我的身邊。於是她決定離開。

她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我的房子，輕聲說了一句：

再見，再也不見。

她穿著我的襯衣，將那身性感姚堯的服裝丟進了公共的垃圾堆里，她要離開這個城市了，也許以後會是個好的開始。

那個地方，她看得並不清楚。只記得很黑，很空曠，沒有一點聲音。

是了，當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人的耳朵就像被棉花堵死了，連細微的呼吸聲、風聲都聽不到。

——那是個完全靜止的地方。

可是什麼地方，是完全靜止的？

我到了商場之後，田威沒有出現，倒是劉峰等在那裡，一看見我來，遠遠就打招呼:

「蕭經理，早。」

我不知道他演哪齣戲，便問:「什麼情況？」

他疑惑說到:「不是你昨晚跟田總打賭嗎？田總讓我過來協助你。」

原來是監督我來了，看你能耍什麼花樣。

我先是去了樓上辦公室，問清楚技術人員的職責之後，讓策劃按照我的思路加急出個方案，美工設計，今天必須完工。我知道我下的任務雖然急，但要的東西都不算太複雜。

然後就到了商場讓他們把所有商品都打包起來，反正現在已經是裝修中，沒有客人，我在這兒也不可能待的太久，一個星期就可以裝修完成。趁著他們在打包的期間，我還跑了趟倉庫，對完美的產品庫存，以及這塊的熱銷產品大概都做了個了解。對翠城賣場的擺放也大致有了更細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