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越是我師兄
雲襄當然知道他是誰,她臉一紅,腳步匆匆的要從他身邊繞開。
卻不料司馬棘兩步攔下她,對她道,「雲小姐,好久不見。」
雲襄耳朵尖尖都紅透了,只能幹巴巴的回了句,「司馬丞相,好久不見。」
「方才我的話你都聽見了?」
雲襄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接,這下不知臉紅,耳朵紅,連脖子都紅透了。
她趕緊搖頭,乾澀的道,「那個……那個……我沒有,我什麼都沒聽到。」
「那我再說一遍給你聽。」他從善如流,一副很好說話的摸樣,張嘴就要重複。
雲襄嚇得大叫一聲,提著裙子,趕緊落荒而逃。
司馬棘沒有追,只是看著她跑遠了,臉上的露出一絲無奈。
他有這麼可怕。
不過一天不到,司馬丞相向雲太妃求親,要娶雲家雲襄小姐的事,就傳的整個京城沸沸揚揚,皇宮裡,更是人人耳口相傳的趣事。
按理說,一個大臣看上了一個大家閨秀,找太妃求親,很正常的事。
可是這司馬丞相看向的,偏偏是未來皇帝的准皇妃,這是什麼概念,跟皇上搶女人?不要命了?
朝堂上,雲大人看到司馬棘就沒好臉色。昨天的事他已經聽宮裡的人說過了,但是今天此事就傳的人盡皆知。
昨天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瓊林宮,雲大人相信自己的妹妹不可能亂傳閑話,毀了襄兒的清譽,而襄兒昨天一回來,就被她娘拉在屋裡沒出來,那麼能傳這些留言的,除了司馬棘他自己就沒別人了。
一想到這傢伙竟然卑鄙得使用這種手段,雲大人就氣得鼻子眼睛都要歪了。
誰看得上你這個窮丞相,你保的二皇子都倒台了,太子現在對你不過是顧念小時候的情誼,你還真以為能再讓你擔當重任了?就你這樣還想娶我女兒!
雲大人脾氣很暴躁,等到一下了朝,就走到司馬棘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嘲熱諷一番,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不要想癩蛤蟆吃天熱肉。
等到雲大人走了,滿朝朝臣也都退了,司馬棘苦笑著跟隨百里昭走進上書房,一進去,便張口直言,「你打算怎麼謝我。」
百里昭坐上龍椅,臉上的笑容清淺妖孽,「咱們兄弟間,說謝不是見外了嗎?」
「太子殿下不去行商真是屈才了。」
「彼此彼此,司馬丞相的演技,不去唱戲也是屈才了。」
司馬棘被他堵得沒脾氣了,隨意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靠在任憑太監奉上清茶,邊喝邊問,「讓我大費周章的去跟太妃提親,你究竟想做什麼?你不會以為,這點小把戲,就能讓雲家放棄安人在你身邊了吧?」
「當然不可能。」百里昭笑道,「不過是拖延一下,給他們找點事兒煩,別沒事找事的就往隨心宮跑。」
司馬棘瞪大眼睛,「就因為蕊太嬪卻連一趟隨心宮,你就鬧這麼大齣戲?」
百里昭沒有承認,只是眨眨眼睛,狡黠的說,「關鍵是你肯配合。」
司馬棘失笑,搖頭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眼中閃過什麼,淡淡的道,「你對那位清良郡主,的確動了心思?」
「若不動心思,怎麼會娶她?」他笑言。
司馬棘不置可否,娶一個人,從來不在與喜歡還是不喜歡,這不是皇家的準則嗎?這個百里昭,的確變了很多。
從他支持二皇子,而他上位后,居然不但沒有剔除他,反而還像以前一樣,視他如兄弟般器重他,信任他,他就知道,他變了。
不過短短几年,他已經被磨礪得讓人看不透了。
自己,果然還是大意了。
放虎歸山的結果,就是留下後患,留下一條繞著自己的脖子,隨時會纏死他的毒蛇。
***
如果說,當初只是猜測,那當季莨萋在御花園裡看到了司馬棘的身影,當時的不確定,就變得篤定了。
對方似乎沒有認出她,臉上的表情很平和,只是拱拱手,對她請了個安。
季莨萋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認出自己,還是裝模作樣,但是他這個人秘密太多,自然也不是她能輕易看明的。
放下手裡的青青,她走了過去,淡笑道,「司馬丞相,聞名不如見面。」
司馬棘眼角瞥了一眼那轉瞬便溜進草叢的青色小蛇,笑笑道,「清良郡主賢名,微臣倒是早有耳聞。」
「是嗎?希望別是難聽的話。」
司馬棘笑道,「都是讚譽。」
季莨萋但笑,又問,「丞相經常進宮,可知道這御花園哪裡的花最美?」
「御花園中處處美景,哪裡都這麼美。」
「那倒是,剛才一路逛過來,的確發現不少稀罕的品種,若是能栽種一兩株到我的隨心宮去,也是挺好的。」
「郡主若是喜歡,吩咐一聲,內務府自然會給你搬過去。」
「司馬丞相方便嗎?可否替我出出力。」
「我?」司馬棘愣住,他是知道她要跟他套話的,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直接。
雖然她現在沒正式出嫁,但是前朝重臣和後宮嬪妃交往過密,可是大忌。
季莨萋疑惑的問,「不行嗎?」
司馬棘失笑一記,點頭,「自當從命。」他倒也想乘機看看,這女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旁邊陶嬤嬤想說點什麼,這讓一國丞相去給准皇后搬花,這算什麼意思,傳出去這位清良郡主還有清譽嗎?而且最重要的是,司馬棘的身份,這麼敏感……
只是陶嬤嬤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小巧和靈竹兩人聯手,竟然生生將她拉扯走了。
隨行那些小宮女們,也被高暢一個眼神壓退了幾分。
等到周圍大抵算安靜下來,季莨萋才似是一邊找著自己喜歡的花種,一邊隨口問,「不知丞相可去過蜀國?」
「不曾。」司馬棘想都沒想,直接回道。
早知道他不會承認,季莨萋繼續問,「那可有什麼同胞兄弟之類的。」
「同胞嗎?」司馬棘想了想,摸摸下巴道,「同父異母的倒是有幾個。」
季莨萋看他一眼,這是暗示他真的如外界傳言的那樣,是先帝的私生子?
這下子,季莨萋倒是有點搞不懂了,若說這人真是先帝的種,加上這人讓人猜摸不透的性格,應該是不會主動承認才對,但是卻對她一個外人都這麼淡然的回答,倒是顯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想了想,季莨萋索性直接問開了,「司馬丞相聽說過一個叫曹越的人嗎?」
曹越兩個字說出來時,季莨萋立即注意司馬棘的一舉一動,但是他表情無異,滿臉坦然,只蹙眉思考一下,就搖頭道,「不認識,怎麼,是郡主的朋友。」
「算是吧。」季莨萋笑了一聲,「算是我的,師兄……」
「哦?」司馬棘來了興趣了,挑著眉問,「郡主還難不成還學了什麼絕世武功不成?」
「自然不是。」她笑道了一句,就不吭聲了。
可是逛到現在,她也沒挑好到底要搬哪盆花,猶豫一下,她吐了口氣,有點疲憊的道,「算了,這些花都不是我想要的,改明兒讓小巧去內務府看看,免得這麼勞累。今日耽誤司馬丞相了。」
司馬棘忙道,「哪裡,能與郡主聊天,也是微臣的榮幸。」
又逛了一會兒,季莨萋累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司馬丞相自便吧。」
司馬棘點頭,恭送她。
等到她離開,司馬棘收回視線,眼睛投向草叢中,似乎在翻找著什麼。
師兄嗎?
是哪位又收的徒弟?
那上次在蜀國的酒樓里,她是就認出了自己嗎?
曹越,這個名字,好久沒聽人叫起了。
看來他想的沒錯,這個季莨萋是個變數,很可能會改變一些已定的東西,果然,在路上他不應該仁慈的。
那點赦埃,果然不頂什麼用,還是應該下更重的東西。
第二天,隨心宮來了位不速之客。
季莨萋正在吃早飯,外頭也沒通報聲,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她愣了一下,陶嬤嬤已經快速的附身請安了,「見過太子殿下。」
百里昭隨意招了招手,走到季莨萋對面的椅子上,自來熟的坐下,吩咐道,「陶嬤嬤,再去盛碗粥,本殿要和清良郡主一起用膳。」
季莨萋蹙蹙眉,不知已經消失快十天的他,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
趁著陶嬤嬤去盛粥,季莨萋臉色不虞的問,「你怎麼來了?」
看她那不耐煩的表情,百里昭有點生氣,「怎麼,我不能來這兒?」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皇宮。」她淡聲道。
「那不就是結了,我就是想來這兒吃飯,不行?」
季莨萋無語,在這傢伙耍性子的時候,她是拗不過他的,因為只有這個時候她會發現,他的幼稚到底已經到了何等登峰造極的程度。
一頓飯吃得鴉雀無聲,筷子剛剛落下,太監歡喜就走進來,低聲對百里昭道,「太子,該上朝了。」
百里昭不悅的皺了皺眉,抬首又看了季莨萋一眼,終究起身,「走吧。」
他來去匆匆,季莨萋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但是最可怕的是,中午,他竟然又來了。
不止如此,晚上也來了。
這讓季莨萋深深的懷疑,是不是御廚在她的飯菜里放了罌粟,否則為什麼他好像越吃越上癮了。
吃了晚膳,以為他也要走,可沒想到都過了半個時辰了,他屹立不動,竟然坐在那兒看起書來,似乎不打算走了。
陶嬤嬤滿臉不悅,想勸阻太子不要沉迷美色,如今還未成親,他就是再想,也不能在隨心宮留宿。
但她還沒開口,百里昭卻先說,「陶嬤嬤,帶著人下去,我有話與郡主單獨說。」
季莨萋看他一眼,一整天了,他終於肯說了。
陶嬤嬤滿臉不贊,忍不住道,「太子,這……郡主還未嫁,這似乎不太好……」
「怕什麼,毀了清譽也是本殿娶,有何所謂。」他滿不在乎的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陶嬤嬤也不敢說什麼呢,帶著宮女退了下去。
等到房間里只剩下季莨萋與他兩人,他才突然起身,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在珠光的投擲下的,顯得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