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塵埃落定
筱月本就孱弱的身體接連受創，現在的她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片浮萍。所有人全都愣在了那裡，怔怔的看著筱月被黑色的力量包裹，一切都定格在了這個瞬間。
蕭辰羽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這樣發展，瞳孔放大，看著筱月如一朵殷紅的花朵在風中凋零。
「啊，啊……」蕭辰羽氣勢一轉，化成了一道殘影，手中不知何時凝聚出了一把長刺，「咻咻」尖刺劃破長空，如一道閃電一般飛了出去。
「轟」長刺打在修羅面前的圓形護盾上。
「我要你死！」蕭辰羽意念一轉，靈羽劍唰的一下落在手中。
「烈焰風波斬！」幾道燃燒的風刃封死了修羅的退路。蕭辰羽此刻全部力量集中在了劍上，一條若有若無的火龍從劍體中呼嘯而出。
「嘭」巨龍重重的撞擊在修羅的護盾上，緊接著火色力量在修羅身邊一下子散裂開來，形成了三道火圈將修羅困住了。
「唰唰」又是幾聲脆響，紅影一閃。蕭辰羽已經在修羅身邊布下了劍陣。四把火色長劍蓄勢待發。修羅此刻一臉驚恐，暗紅色的力量將他困在了中間。
「死！」蕭辰羽氣勁一提，修羅周圍的四把長劍同時刺向修羅。劍影猛地擴大，「噗」兵刃沒入身體的聲音。四把長劍一下子刺破了修羅的護盾，穿透了他的身體。
霎那間火光暴漲，暗紅色的火焰在修羅身上燃燒，久久不息。不一會修羅變失去了抵抗之力，跌落在地上。成為了一具屍體。
蕭辰羽回頭望向筱月，她胳膊上的火焰漸漸熄滅，只不過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他失魂般緩緩向筱月走去，臉上是痛苦的表情，有害怕，有愧疚，有不舍，還有疼惜。
他準備用手撫摸筱月的臉頰，手指停在了離筱月還有數寸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自己泛著暗紅色光芒的雙手，蹬蹬向後退去。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乾坤陣法，凈我心境，開！」一旁的唐駿念出一陣咒語，乾坤鏡再次明動起來。現在的光芒要比之前的溫和上許多。慢慢的在蕭辰羽身邊遊動。
剛開始蕭辰羽還有些抗拒，身上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和乾坤鏡互相抗拒。就在這兩股力量僵持不下的時候，蕭辰羽懷中的般若珠也變得明亮起來。
悠的拖動著溫暖的黃色光芒在蕭辰羽身上一圈圈的遊動。
漸漸的，蕭辰羽變得安靜下來。身上狂暴的邪力被壓了下去。不一會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動了動嘴卻說不出話。
猛然間看到面前滿是傷痕的筱月，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接著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
靈羽山，九月的天氣，顯得格外清爽。
靈羽門東廂房，這天傍晚，蕭辰羽緩緩醒來，幾個人回到靈羽門已經三天了。蕭辰羽也昏睡了三天，醒來看到周圍十分安靜，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窗外夕陽西下，天空顯得更加通明高遠。
蕭辰羽動了一下，疼的他嘴角裂開，看到自己渾身綁滿了繃帶，不由得自嘲道：「哎，還真是拖後腿的啊。」他晃了晃腦袋，開始回想那天在蛇窟發生的事情，他的記憶有些模糊，好像斷了一截。
「筱月！」蕭辰羽猛然想起那天筱月被黑衣人帶走，他追了出來，之後的事情便想不起來了。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掙扎著下了床，穿上新衣服之後向外走去。
蕭辰羽深深的吸了口氣，總算稍微安心了一些。心裡猛然覺得有些奇怪。以前傍晚的時候門下弟子都會在廣場修習，而今天人卻少的可憐，遠遠的只有三三兩兩，而且行色匆匆。蕭辰羽有些不解。繼續朝西廂走去。
東西廂之間隔了一條長長的迴廊。
「師兄！」蕭辰羽總算看到了一個熟人，加快了腳步。
來人見到蕭辰羽，顯然一愣。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最後應道：「哦，是辰羽啊。身體好些了吧？」
「恩恩，謝謝師兄關心，那個，筱月她……」
來人聽到身子一顫，變得驚慌起來。「筱月被筱殿主帶到金銘殿去了，這幾天我也沒有見到。辰羽，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辰羽雖然發現了他有些不對勁，不過還是輕哦了一聲，心裡擔心起來。
他怔怔的向金銘殿走去，通往金銘殿要走一段石階。這時蕭辰羽總算看到了門下的弟子，全都從玄虛殿走出來，似乎門內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石階上一波一波的道者都在議論著什麼。
蕭辰羽看到幾個是水靈殿的弟子，剛準備上前詢問一下，卻發現石階上所有的人看到他全都愣在那裡不動了，用奇怪的表情看著他。蕭辰羽的腳邁出卻沒有落下，他從別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情，驚異，憤怒，更多的是憎恨。
他忽然感到自己根本就不被任何人認可，別人的眼光就像一把把利劍扎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所適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樣？」蕭辰羽不停的問自己，卻沒有人回答他。
「哼，為什麼還要留他在這裡？」
「哎，還是離他遠一些吧，這種人說不準下一個又會傷害誰呢。」
「我聽說筱月差點被這個畜生害死，筱殿主一定不會饒了他。」
……
所有的議論聲全都湧進了蕭辰羽的耳朵里，就像是一股股浪潮瞬間將他淹沒。
「什麼？我，我居然傷害了筱月？不可能！」
所有的人都和蕭辰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繞著他向山下走去。
蕭辰羽抬頭看著通向金銘殿的石階，突然沒有了勇氣，他害怕一切都是真的，他害怕真的如別人所說他傷害了筱月。
每一步的邁出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蕭辰羽的心裡不住的掙扎。「上去吧，看看她到底怎麼樣啦？」另一個聲音接著響起「你還有臉上去嗎？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真是一個廢物。」
「辰羽……」蕭辰羽抬頭看到李天昊緩緩從石階上走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耷拉著臉。
「天昊，筱月她怎麼樣啦？」
「你這個混蛋。」李天昊在離蕭辰羽還有兩個台階的時候，猛然跳起一拳打在了蕭辰羽的臉頰上。
「你不是說要保護她的嗎？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被你傷害？」李天昊一拳拳重重的打在蕭辰羽的身上。李天昊的話猶如一記晴空霹靂。蕭辰羽無法還手，只是默默的承受著，對他來說李天昊的拳頭造成的傷害遠遠抵不過心裡的疼痛。他不敢相信。
「嘭」李天昊又是一拳打在了蕭辰羽的肚子上，蕭辰羽一個不穩跌倒了，順勢滾下了幾個石階。
李天昊打了幾下之後，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蕭辰羽的身邊。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躺著，誰都沒有說話。蕭辰羽胳膊放在眼睛上，身子不由得抽搐起來。「為什麼？難道自己真的是一個廢物嗎？明明說好的，明明說好要保護她的。」
「喂，你怎麼不說話？」李天昊問道，拍了拍身邊的蕭辰羽。
「對不起。」
「呵，對不起就行了嗎？你的確沒有保護好月兒。我已經聽說了你們在蛇窟的事情。筱月在金銘殿治療，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不過聽說至少要休養一個月。」
「真的嗎？她沒事就好。」這是蕭辰羽聽到最好的消息了，只要筱月沒事怎樣都行。
「不過你有事了。昨天趙雲在玄虛殿中將是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了大家。雖然和幕師兄說的有些出入，不過的確說的是事實。」
「呦，這不是辰羽嗎？在蛇窟中擊退魔族真是厲害啊。雖然不小心傷害到了自己的同伴，不過還是很厲害的。」
蕭辰羽扭頭看到了一臉輕蔑的趙雲還有另一個赤天殿的弟子。兩個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蕭辰羽懶得和趙雲爭辯，扭頭不再理會。
「走吧走吧，我們還是不要打擾我們的天才了。哈哈。」趙雲鄙夷的看了蕭辰羽一眼。得意的走開了。「呸，只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哼，我說過靈羽門的掌門之位是我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搶。」趙雲的聲音漸行漸遠。
「哼，我最討厭他那種人了，表面一套心裡一套。」李天昊不滿道。
「天昊，筱月她會怪我嗎？」蕭辰羽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怎麼知道？筱殿主把她放在了金銘殿中，我都進不去。只是聽幕師兄說的筱月沒什麼大礙。要不你去問問？」
蕭辰羽站了起來，朝李天昊擠出了一個笑容，「一切都是因為我才發生的，我去求筱殿主。」
蕭辰羽說完繼續向金銘殿走去。剛走到金銘殿門口，便看到了一臉不善的筱峰。
「筱殿主，筱月她，還好嗎？」
「哼，你還敢來。你走吧，筱月好與不好都與你無關。我請你以後離月兒遠一點。我想她不願意再看到你。」筱峰背對著蕭辰羽，冷冷的說道。
「筱殿主，我真的無心傷害月兒，求你讓我進去看看她好嗎？就一眼，就看一眼。」蕭辰羽苦苦哀求道。
「你走吧，月兒現在需要休息，我不想任何人打擾她。」筱峰轉身不再理會苦苦哀求的蕭辰羽。
「哐當」金銘殿的大門關上了。
斜陽拉長了蕭辰羽的影子，此刻他顯得格外落寞，坐在石階上，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懷裡。
就這樣，日出日落，蕭辰羽在金銘殿外等了三天，不吃不喝。門下的弟子看到也都嘆息著離開了，只有李天昊會偶爾陪他坐會。蕭辰羽每次看到筱峰，都會糾纏一番，最後還是不行。
「喂，我說，你這樣下去自己回垮掉的。做兄弟的別說我不幫你。那邊有一個側門，是金銘殿的後花園，剛才一個道者出去沒有將門關好。」
蕭辰羽一聽，緊緊的抓住李天昊的胳膊：「謝謝你。」說完向側門跑去，因為幾天不休息身體已經有些僵硬，差一點跌倒。不過現在他可沒心思顧及自己的身體。
果然拐了一個彎，在半山腰上發現了一個虛掩的側門。
「林伯，我自己來。啊……」
「月兒，小心。來休息一會。別勉強自己。」隔著牆，蕭辰羽聽到了院子里的談話聲。
「是月兒。」蕭辰羽心裡一顫，他知道筱月已經醒了過來，又擔心筱月發生了什麼事，伸手想要推開門進去，卻又不敢，這樣來回了數次。
「為什麼不進去？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她嗎？進去啊！」李天昊跟了上來。
「我……」蕭辰羽心裡猶豫不定。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手放在了木門上。
這時院子里聲音再次響起：「林伯，我討厭他，我討厭他。」
「啊……」筱月的聲音重重的擊打在了蕭辰羽的心上，蕭辰羽腳下不穩，他的世界瞬間塌陷下來。他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討厭我嗎？對不起。」
他忽然覺得，僅僅是一牆之隔，對他來說卻猶如萬丈鴻溝，無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