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愛人離別

凌霄終於將這句話說出口了，竄天猴和白芷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複雜。

竄天猴不是沒想過去關內參加正規軍，到時候攻回烏圖將日兵驅逐恢復家園。可這樣的背井離鄉，他們又是外地兵，和中原兵曾經打過仗，對方會接受嗎？

「侯大哥，你先出去！」

在白芷還能控制住情緒之前，她盡量平靜的同竄天猴說著話。

竄天猴這才明白，此事凌霄怕是沒和白芷商量過。

等竄天猴走後，白芷上前對著凌霄的胸口就推搡了過去。

她哭著捶著凌霄的胸口，什麼叫「我們去關外內」？他這是要去參軍嗎？

他有家有妻，上什麼戰場？

這又不是西北邪兵，能打仗的男人大有人在，為何要她的男人上戰場？

白芷不甘，她和凌霄的好日子才過了幾天，為何又要被打破？

她就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可以嗎？

白芷越想越委屈，最後趴在凌霄懷中大哭。

凌霄一下下拍著白芷的頭，他懂她的委屈難過，可正如他之前所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此時不站出來，以後他們的日子就更加難過。此時的太平，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白芷，我算過了！快的話，就七八年。慢的話，不過就是十幾年的事情。這片大地的戰亂就會結束。我們不會等太久的。」

現在他們才二十幾歲，等到戰爭結束不過就是三十幾歲，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繼續廝守。

白芷的哭聲戛然而止，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準備帶自己一起去關內？

「你...你不打算帶我走嗎？」

凌霄點頭，上戰場打仗是那般容易的事兒？他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可白芷若是跟了去，那才分神。自從那日的戰役之後，白芷再也使不出邪術，她就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

「你在這裡，有白雲觀的師弟們幫忙照看，我放心。若是這紅河也亂了，你就上山去白雲觀，那裡是風水寶地，絕對不會有人在那裡開殺戒的。」

連退路，他都幫白芷想好了，白芷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她木木的上了床，自己蓋著被子不理凌霄。

他說的真是容易呀，十幾年，是一轉眼就過去的嗎？

凌霄還是走了，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帶給自己幸福的男人，跟著竄天猴走了。

凌霄走之前說的那些深明大義的話，白芷都懂，所以白芷不阻攔。

可她還是恨凌霄，這個男人就這樣走了，帶走了她對未來生活的渴望和希望...

就在她渾渾噩噩過了半個月的時候，連日不斷的嘔吐讓她有些惶恐。跑腿的小夥計變成了座堂的大夫，他給白芷診了脈，恭喜白芷，她有喜了。

多麼諷刺，凌霄走了，留下身懷六甲的白芷！

白芷欲哭無淚，最後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還是老天待她不薄，賜給她一個孩兒。

她又有了新的人生目標，把這個孩子健康的養大。她不止一刻的想著，等凌霄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會不會認為這是她和別人生的？

十月之後，白芷生下下一個女嬰。小小的、粉粉的，和子衿出生時一模一樣。她這個孩子生出來不哭不鬧，被白芷捧在懷裡的時候她還對著白芷笑。

白芷知道，或許這就是輪迴。她給孩子起名叫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子衿，凌子衿！

沒人知道撫養一個孩子的艱辛，尤其是在這個亂世之中。

百草堂再次關門，白家大院也被政府徵用作為武裝倉庫。也對，整個紅河再也沒有比白家大院更適合做裝備庫的了。

凌霄料想的真准，白芷帶著孩子搬到了白雲觀，在她與凌霄生活過的那三間小木屋裡開始新的生活，倒也不算苦。

子衿喜歡去找天機子玩，天機子對這個徒孫女很是寵愛。

他瘋瘋癲癲許多年，唯獨同子衿在一起的時候很是正常。他會耐心的給子衿講道術、講自然、講做人，也講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白芷從未阻止過子衿和天機子在一起，她內心希望著子衿可以感受到親生父親幼時經歷過的生活。

在子衿八歲的那年，觀內來了熟人。

金滿堂在消失了十多年後，終於現身了。他變成了個中年胖子，腕上的金錶和精緻的領帶結，無不透露著他此時生活的華貴。

他不是自己來的，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竟然是千鶴。千鶴手裡還牽著一個大一點兒的男孩子，一臉的古靈精怪，和金滿堂幼時是一模一樣。

原來這小子當年將千鶴送走之後，他並沒有跟著去日本。反倒是偷偷的去了西北投奔他舅舅，在西北他看準了商機，遼闊肥沃的關中平原被他帶去的罌粟種子重新煥發出生機，成箱成箱的鴉片膏從他手裡流了出去，不光流向本國更多銷往了日本。

在日本，有千鶴和他父親哥哥的門路，金家的財富在他手中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後來政府查的嚴了，這樁買賣也就斷了。再加上國內戰亂環境不好，他索性去了日本投奔父兄。在日本，他娶了千鶴還生了這麼個鬼精靈。

聽說烏圖已經成了日本人的附屬地，作為從日本來的大企業社長，他回到烏圖享受到的不是一般的待遇。他來烏圖，一是為了祭祖，而是為了找白芷和凌霄。

知道凌霄去南方參軍了，金滿堂將千鶴和孩子支了出去才喊放聲叫好。

「去，將這些人都趕出烏圖！這是我們中國人的土地，他們借用的時間夠長了！」

看著憤憤的金滿堂，白芷忍不住搖頭笑了。她還以為金滿堂早就把自己當成外國人了，原來那些血性依舊在。

「你笑什麼？我這是在賺日本人的錢！實業興邦你懂不懂？等戰爭結束了，烏圖早晚會回到中國人手裡。到時候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技術有技術，一定會讓烏圖重振雄風！」

白芷這次不笑他了，金滿堂說的沒錯，在這亂世之中，除了凌霄誰又能全憑自己的心意活著呢？

她不能，她要將子衿養大，只能在這半山腰處苟且偷生。

金滿堂也不能，他不能站起來抗擊日方，甚至還在那邊娶妻生子辦工廠，可他依然有一顆愛國的心。

這就是亂世中的普通人生吧！

那次分別之後，金滿堂給烏圖的日本政府打了招呼。本來白雲觀因為有佛塔的關係就受了照顧，再加上金滿堂的幾句話，白雲觀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