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琳

「你先回去吧。」

這是艾莉歐娜在擺脫楚楠那番刻意誘導的話的影響后，用沒有一丁點感情波動的語調說出來的話，然後，就把楚楠請出了王座廳。

至於誘導的結果，艾莉歐娜有沒有因為那番話發生什麼轉變，會不會繼續讓他去當那種奇葩執政者，全都沒有答案。

當楚楠懷著小忐忑的心情乘坐劍姬的專屬魔法車回到劍閣，拉開車簾的時候，天色已經非常暗了，這時候劍閣一天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除了艾娜和艾琳兩姐妹，其他僕人基本上都回到劍閣公館後面的小樓房的住處休息去了。

艾娜在成為管家代理之前是劍閣的女僕長，因此本來就是住在公館裡面的，而艾琳則是毫無意外的成了女僕長，自然也住進了公館，她們兩和另外兩個普通的女僕一起，僅四個人就將偌大的劍閣打掃得乾乾淨淨，每天都保持著劍閣外在應有的威勢和豪華，這雖然能體現出他們有多能幹，但是更多的，卻是身為劍姬的艾莉歐娜的悲哀。

劍姬雖然在外面很光鮮，但是卻鮮有人知劍姬的生活質量已經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艾莉歐娜這一代，連最基本的維持都成了問題。

奧格沃茨的財政收入非常奇怪，收入的主要來源不是國民的稅收，而是從需要在國內從事冒險和雇傭兵活動的非奧格沃茨人中抽取一部分，由於有劍姬的存在，奧格沃茨無疑是非常安全的一個國度，冒險工會和傭兵工會活動非常頻繁，發布任務、兌現任務獎勵、武器交易、情報交換等等一系列活動都能得到最好的保護。

因此，奧格沃茨真正發達的經濟板塊，並非生產，而是從事破壞工作的冒險者和傭兵，而奧格沃茨的生產業之所以不發達，完全是因為附屬於奧格沃茨的王國為了抵抗深淵魔物和曾經國力極強的帝國，不斷將遠超於戰爭需求的物資無條件的獻給奧格沃茨，加上歷代劍姬又是單純善良的人，不斷將多餘的物資全部送給國民，直接導致這個國家的生產發展呈現出畸形。

在來自帝國的威脅逐步衰弱后，王國貢獻的物資自然就會減少，而奧格沃茨的生產水平依舊低下，國民又因為劍姬的絕對力量而缺少危機意識，絲毫沒有收斂的享受著富足、甚至是浪費的生活，這就導致到了艾莉歐娜這一代劍姬時，奧格沃茨絕大多數人都處在坐吃山空的狀態而不自知。

萬事萬物都具有兩面性，沒有絕對好的事物，也沒有絕對壞的事物，這個國家因為聖劍的力量而呈現出違反自然規律的盛世光景，卻也因為聖劍的力量逐步墮落到無底深淵而不自知，過度依賴某種事物，忘卻自己的本質，終究是沒有好下場的。

只不過知道這一點的人，除了此時正看著外華內簡且冷清無比的公館，臉上隱隱閃過一抹唏噓之色的黃種人以外，寥寥無幾。

搖了搖頭，楚楠甩去那些不感興趣的紛亂念頭，踏步走進公館。

楚楠住的地方是位於管家和女僕長房間正對面的客房，也是跟艾莉歐娜生活區域完全隔離開來的地方。

穿過像個木樁一樣等著艾莉歐娜回來，完全無視自己的艾娜所在的大廳，楚楠徑直的朝左邊的通道口走去。

想到靜靜躺在桌子上的，就算在那個科技極度發達的世界也是用頂級技術製造出來的超高端遊戲設備，楚楠的腳步逐漸變得輕快起來。

然而他剛剛走到通道的拐角處，身旁突然傳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

「楚......楚楠先生......您回來啦......」

楚楠轉過頭看去，頓時看到一個穿著女僕裝，雙手托著托盤抵在潔白的荷葉裙上，容貌跟艾娜有八分相似，不過卻是茶色短髮藍色眼眸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一個精美的雕像旁邊，精緻的小臉上浮現出迷人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捏幾下。

她便是住在這個偌大的公館里的四個人中的最後一個，艾琳，一個性格靦腆得過分，經常臉紅、非常怕生的少女，跟艾娜性格完全相反的妹妹。此時她那臉色羞紅不敢跟楚楠對視的可愛模樣，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她對楚楠有意思。

然而楚楠卻非常清楚，艾琳對自己這個相處才一個月的食客根本沒有任何情愫，那孩子只要是面對不熟悉的人，無論是誰都是一臉羞澀，會錯意的人只能怪自己想太多，比如說廚房裡的兩個純情少年，而自認為已經達到了老司機境界的楚楠自然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哦，艾琳啊，晚上好。」楚楠很是隨意的打著招呼。

「晚......晚上好......」

楚楠說話的時候腳步卻是不停，很快就走到了艾琳身前，艾琳下意識的退後了一小步，而這個動作也剛好證明了楚楠判斷的準確性。

「楚楠先生......劍姬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早上楚楠突然被一星期難得回來劍閣一次的劍姬用劍裝化的方式帶走的時候，艾琳雖然不在場，但是通過艾娜的述說，還是很輕易的猜到了那個平時一到下午就會去院子、然後戴著一個古怪的頭盔曬太陽的楚楠今天反常的不見人的原因。

「不知道。」楚楠搖了搖頭，接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道，「不過看她桌子上的公文數量，那個工作狂估計今晚也不會回來吧。」

「這......這樣啊......」

雖然楚楠無論是直接叫劍姬的名字還是經常背後給艾莉歐娜套上一些奇怪的稱號，都顯得非常不尊敬，但是艾琳並不是艾娜那種劍姬死忠粉，在不了解楚楠和艾莉歐娜到底是什麼關係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多說什麼的。

「所以說你們兩個就別管她了，艾娜每天都跟個望夫石似的等她回來，你又每天要等艾娜在沙發上睡著以後出來給她蓋被子，你們這樣為了別人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活方式難道不累嗎？」

「欸？」

艾琳有些詫異的看著楚楠，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看似指責實則是關心別人的話來，畢竟在她眼裡，自從楚楠一個月前開始在公館生活到現在，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長相奇怪、懶惰、自私、整天只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和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傢伙，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關心別人的一面。

難道楚楠先生其實是個好人？

然而，還沒等這個想法在艾琳心裡停留一秒——

「就算你們不累也要為我想想啊，我每天晚上打遊戲玩到深夜，尿急出來上廁所每次都被一直杵著的艾娜和偷偷摸摸的你嚇個半死，你們就算要等，好歹也給自然暗淡下來的納羅石注入一點魔力水晶啊，每次都把大廳弄得跟個墓室似的，你們也不嫌滲人。」

打遊戲？墓室？那是什麼，聽不懂......果然，楚楠先生就是個長相奇怪、懶惰、自私並且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奇怪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