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倖存者

「歡迎回到希望號！」一陣悅耳的合成音在徐泰的耳畔響起。徐泰的意識緩緩地恢復，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星船上。

溫暖的營養液輕輕地拂動著他的身體，輕柔的音樂繚繞在腦海中。徐泰摸著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終於還是死了。

至於是怎麼死的，他完全沒有答案。

或者是被某個不明生物一頭撞死的。

嗯，這種死法也是痛快，完全沒有任何痛苦來著。

儘管徐泰有些不開心，可是該接受的事實他得必須接受。他坐了起來，一邊擦拭著身體，一邊打開了幻境系統記錄信息。

好傢夥，他居然在NY67上呆了整整一個月，在這艘星船上，只有四個人比他更出色。

胖子和筱雨是其中的兩人。那些分道揚鑣的人群，有兩個強者依然活蹦亂跳，而進入雨林的那群人，幾乎都死於進入的第二天，只有一個人，居然活了二十二天，只比他少活了八天而已。

娜塔莉……

喲，還是個女人呢！徐泰吹了聲口哨，牛逼的女漢子。

「系統提示，您的生存指數為57分，系統評判不合格。」

「系統建議您，在登陸NY67星球之前，請務必加強鍛煉身體，儲備足夠的體能以完成初期生存。」

「別叨叨了！」徐泰沒好氣地對著屏幕罵：「我在營養倉里睡了快一年了，養得跟豬似的，怎麼儲備足夠的體能啊？聯合政府不是有武器嗎？裝甲車、機甲、戰機應有盡有，圍著圈就能殺得那幫土著屍橫遍野，搞得人心惶惶地幹嘛呢這是！如果實在覺得哪裡的威脅太大，用星船上的電磁炮轟他娘一炮，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您的建議系統已經完整記錄，整理完畢後會發送到聯合司令部，感謝您的體驗反饋！」

「……」

徐泰看著那張沒有任何錶情的虛擬面孔一板一眼地樣子，心裡頓時覺得自己是在犯賤，跟個機器人說什麼氣話呢？

「愛麗絲是吧？」

「是的，請問有什麼指令？愛麗絲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麻煩你幫我把NY67星球，坐標G996、Y1024區域的資料調出來。」

「載入中，請稍候。」

少頃，一副碩大的三維地圖出現在虛擬屏上。徐泰一眼就在地圖上看見了他最後呆過的那條山脈，順著山脈一路找到了熱荒沙漠的腹地，然後放大地圖，他看見了一處黑乎乎沒有任何標註的地點。

就是這裡了。

「愛麗絲，這個山洞為什麼沒有任何資料？」

系統沉默了一陣，「請稍候……」

「請稍候……」

「請稍候……」

徐泰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一直聽愛麗絲念叨「請稍候」，沒完沒了，直到虛擬屏「嗚——」地一聲關閉。

「愛麗絲？愛麗麗？小愛愛！？」徐泰一臉茫然，這算什麼情況？當機了？

不是高科技嗎？不是引領星船走出太陽系的高科技嗎？

一個破山洞就能當機！？

徐泰簡直難以置信，他拍了拍虛擬屏的按鈕，卻沒有任何反應，反而頭頂的照明燈光「啪」地一下也跟著熄滅了，昏暗的應急燈隨即打開。徐泰受不了這暗淡萎靡的光，他拉開艙門，逮著正好從他門邊路過的一個路人，問：「怎麼了？停電了！？」

「耳朵長你腦袋上真是個擺設！」那人呶了呶嘴，「你聽不見啊？」

「啥玩意？」徐泰一抬頭，這才發現廣播里有聲音。

「我是聯合政府希望號的船長周興中，現在遺憾地通知大家，由於星船供電系統臨時故障，為維持星船的運轉，我已命令關閉了日常供電系統。預計十分鐘後會啟動必要的應急供電，請各位稍安勿躁……」

廣播重複地播放了數遍，直到徐泰聽明白了整個意思。

停電了。

路人攤了攤手，走了。

徐泰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有點不知所措，他現在滿腦子是想搞清楚那個山洞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需要運算的話，愛麗絲作為這艘星船上唯一勘用的大腦，它會第一時間把知道的答案告訴徐泰。

不過目前看來，它完全無能為力。

徐泰搓了搓額頭，胖子和筱雨還在熱荒沙漠里吃沙子。幻境里一天等於星船上一小時，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該回來了。

徐泰很自信，沒了他，這兩人是活不過第二天的。

不過不用太著急，這次是在營養倉里沉睡了一年之後的第一次幻境測試，這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時間來探索那個害死他的山洞。

舷窗外的太陽能帆板已經徐徐地展開了，星船啟動了備用電源。公共區域的照明已經恢復，但居住艙內還是一片昏暗。徐泰放棄了等待，這段時間，剛好能去吃點東西。

因為星船太大，連公共餐廳都有十幾個，每一個都能容納三五百人同時就餐。徐泰來的時候，顯然已經太晚了，他喜歡的烤雞斷了供，想吃得等供電完全恢復。他只得到了一盤屎一樣的營養餐，那玩意管飽，一大坨堆在那，根本沒人吃。

但這總比沙子好吃。

徐泰心裡自我安慰著，挑起一坨黏糊糊的食物，閉著眼睛塞進了嘴裡，他回味了一下，這玩意啥味道也沒有。和稀飯很像，但更粘稠，要說有種熟悉的感覺，大概是煮飯的時候放多了水，煮熟了以後還用攪拌機攪碎了來著，能當漿糊使的那種。

徐泰感覺自己的喉嚨都糊住了，伸手抓了旁邊的水剛想喝。

「你好！」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徐泰睜開眼睛，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面對面地坐了個歐洲妞。

大眼睛，雙眼皮，高聳的鼻樑，巴掌臉蛋。挺漂亮，但沒什麼血色，看上去應該也是剛從營養倉里醒來不久。徐泰腦海里搜索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這妞眼熟得很，好像在哪裡見過。

「娜塔莉，俄國裔！」歐洲妞伸過來一條纖細的手臂，徐泰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個在雨林里呆了二十二天的唯一倖存者，那個牛逼的女漢子。

他連忙放下水杯，握著那雙柔嫩無骨的手，「久仰！久仰！真人比虛擬屏上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