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人說到這裡,孟姨娘又道:「大姑娘這番被侯爺接進府里,那顧家姑爺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兩地分居,時間長了,顧家姑爺一個人受不住寂寞,難免會有其他想法,再說,姑爺這一次要是金榜題名,說不定會有人榜下捉婿,你可要小心了,不要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沁雪皺起眉頭,道:「依你之見呢!」
孟姨娘道:「不如,趁著現在請了姑爺回來,和你住在一起,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還有讓侯爺也正式見見,畢竟是半個兒子。」
沁雪頷首,道:「這辦法倒也行!那我就和父親說說看?」
孟姨娘兩隻手搓著手裡的一方巾帕,掩飾心裡的悸動,道:「嗯!是要說說的。」
等到孟姨娘離開,站在屋裡伺候沁雪的玉簪道:「少奶奶,這孟姨娘今兒來,一口一個姑爺的,好像對大爺很上心。」
沁雪從屋裡出來邊走邊道:「孟姨娘啊!……」
沁雪提了一句孟姨娘,後面就沒話了,後面的話她也不打算說出來,孟姨娘肖想顧炎林不是一天兩天,就是做了沈世康的姨娘,也沒去了這份念想,孟姨娘這是要沒人攔得住。沁雪首先就不攔。
去了沈世康的書房,沈世康道:「有什麼事,你讓人傳個話就是,不用這樣自己來回的跑了。」
沁雪道:「我說的這件事,恐怕別人不能代勞,父親,我們進去好好談談!」
沈世康看著沁雪一直進了套間,眉間不由的蹙起,「沁雪,有什麼話在這裡不能說?還進套間?」
沁雪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道:「的確是不能在這裡說的!」
沈世康看著沁雪沒有說笑的意思,而且眉眼間的堅定,不由自己反駁,背手站立在套間當地,沁雪道:「父親可記得十五年前,參加過定遠將軍家的夜宴?」
沈世康心裡一驚,嘴角抽搐,臉色很不好地道:「夜宴?」
沁雪追逐著沈世康的眼睛道:「十五年前,父親參加過王仲府上的夜宴后,不久,我娘便病死在侯府,父親三個月後迎娶那個人,父親難道不記得了?」
沈世康周身緊繃,道:「你當時還在襁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
沁雪慢慢坐到沈世康對面的黃花梨木椅子上,抬頭對上沈世康淡淡,道:「戶部左侍郎張勇,當年和父親遇到過同樣的事,只是,張大人耿直,對方未能得逞。倒是父親……」
沈世康眼眉倒立,忽然坐在沁雪的對面道:「你還知道什麼?是誰幫你查的?張勇連這樣的私密都能讓你知道,沁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沁雪頷首道:「知道,所以能給朝中兩位大人做套,父親你難道不想想當時怎麼會見到那個人,她是後院千金,父親又沒有帶娘,又沒有帶妾侍,後院不可能進去,那麼只有在前院才能見到她,可是父親當時又是在哪裡見到的她呢?」
自然是在後院,還是在後花園裡……
沁雪接著道:「此後,她就來到侯府,然後用大把的銀子收攏侯府的仆俾,將我娘的院子孤立,我娘剛剛生下我不久,還在坐月子,她再讓人故意放出你喜歡她的消息,讓我娘聽到,我娘傷心難過,氣病而死。彼時,她肚裡已經有了沈若雪……」
「閉嘴!」沈世康怒容道:「胡言亂語,你大逆不道,竟然讓人去查我?」
沁雪正色道:「除非父親想要一直不明不白將錯就錯,被人利用還不知所謂。我娘亦是,她死的不明不白,難道不該查。還有如果父親你稍稍留點心,就會發覺,這府中已經沒有當初伺候過我娘的人了,花名冊上僅有的三個人,都以各種原因,被幹掉了。」
沈世康愕然:「你說什麼?難道你從我手裡要回管家權是為了這件事?」
沁雪道:「正是!」
沈世康一隻手放在桌邊上,握緊了手邊的一隻薄胎瓷茶杯:「為什麼不繼續瞞著我,難道你特意這樣來說是要離間我們?沁雪,你有幾分小聰明的,但這不是讓你拿來對付老子的!」
沁雪目光冷寒,道:「我不是要對付,而是……和你合作,一起找出我娘真真的死因!找出利用你的目的。」
合作?沈世康可沒有忘記那一夜,自己初見王玫,然後酒醉,醒來身邊就有了她。
……
沁雪從沈世康的書房出來,孟姨娘身邊的丫鬟早就盯著沈世康的書房,看到沁雪從裡面出來,一溜煙離開了去給孟姨娘報信。
沁雪瞄了一眼跑的比兔子還快的丫鬟,道:「孟姨娘這是等不及了!」
孟姨娘的確有點等不及了,接到丫鬟的話,舒暢地喝了口茶,眉眼都笑起來。
顧炎林到底沒有住進安寧侯府,倒是放榜的日子很快到了,顧炎林名列榜上一甲第二十一名,一甲前三名是沒有他了,但是顧炎林呢,也覺滿足,他這些日子,分心太多也是事實,沁雪也知道是這個原因,能考這麼個名次,已是萬分之喜了。
顧炎林這一次有了進士功名,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差備好禮單去安寧侯府上門提親了。
顧家小院里是喜翻天,丁香和翠菊一邊收拾家什,一邊板著指頭算顧炎林去安寧侯府提親的日子。
「你們兩個嘰嘰咕咕說什麼呢?」
丁香下了一跳,轉身看到吳媽陪著許氏站在南院的二進門口,吳媽道:「太太這都站半天了!」吳媽現在十分得許氏器重,顧炎林自從沁雪離開顧家小院,母子倆眼見得淡漠許多,許氏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其他,總之也沒見她收拾過顧炎林,吳媽覺得奇怪,母子哪有隔夜仇!這娘倆暴脾氣,誰也不讓誰,這怎麼能成,所以吳媽給許氏出了不少的主意,這才和顧炎林關係融洽了許多。
許氏時不時地還來南院看看顧炎林,媳婦不在,自然得有她這個當年的操心。
顧炎林禮數做的沒話說,但是吧吳媽隱約覺得許氏還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就拿不要人家沁雪做兒媳婦來說,這就過了,這不是生生拆人家夫妻的台嗎!看著走了一個心儀的,另一個能舒服?吳媽想不通。
大爺高中進士后,顧家保媒的婆子將門都快踏破了,現在,許氏的尾巴就翹了起來,一甲第二十一名這名次不低啊!,如果再上金鑾殿讓皇帝一見,說不定一個狀元的帽子就飛到顧炎林的頭上了,至於考上前三名的舉子是不是才學比顧炎林高,許氏那是主動忽視。
南院是沁雪自己買下的,如今沁雪不在,連帶著帶走她身邊的玉簪綠蘿還有陳媽,一下空蕩許多,許氏彎彎繞繞地走過南院的邊邊角角,走過幾回之後,想法就很多了。沁雪的屋子裡擺著的物件,許氏看過之後,就在心裡藏了下來,不說有多貴氣,可是件件應該也是值錢的東西,顧開合活著的時候,她也是跟著走過幾回有錢的人家,這樣的東西就擺在人家的叫多寶閣的架子上,閃閃發光的就是琉璃做的杯子,盤子,土的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罐罐壇壇,卻是老古的有銀子也買不來的物件,一個大家閨秀,竟是稀罕這樣的東西,許氏覺得沁雪還是一個不守家的,敗家的主。還有丁香管著沁雪的幾幅字畫,要是許氏看到,搓吧搓吧估計就要給當做窗戶紙蒙在菱花窗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