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若雪一撇嘴道:「一個個老的少的跟小鬼一樣,就把我當外人看,還不如這府里的一個丫鬟。可他有什麼話不能說,非得跪祠堂?」
孫媽不知道這是第幾會看到二姑娘這樣六神無主的樣子了,她年齡比大姑娘小,在侯府時有王玫護著,凡事就要自己得意。可這是榮安伯府她丈夫的家,她這得意就不那麼容易得到。但是孫媽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初兩家聯姻,王玫和呂夫人偷梁換柱,這事世子爺可定是被蒙在鼓裡的,成親一日,洞房裡一夜春風,被翻紅浪,就算世子爺知道,也得把這事忍了,何況呂夫人說定親的人是二姑娘呢?
世子爺如今知道真相,他還不得和呂夫人鬧上一場。所以說世子爺是想要個平妻要麼就是貴妾,男人除了權勢不就是女人嗎?孫媽不是有意要引導沈若雪往歪里想,實在是孫媽就是這麼篤定地,她道:「姑娘,難不成他們是要給世子取平妻?」
沈若雪嚇了一跳,瞪眼道:「孫媽,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他要是取平妻,我……我就死給他看。」
孫媽道:「那不能。你死了,不是得意那個平妻?」
這可了不得了,沈若雪一聽孫媽說的,感覺也像是這樣,她咬著手裡手絹的一角,彷彿咬著楊家成的肉,末了,一甩手絹兒,道:「跟我去祠堂!」
沈若雪在伯府里多少撒下些銀錢籠絡了些人,可惜都不是掌主要事的,她要去祠堂,除了孫媽沒別人知道,孫媽有私心,當初就是為了報復王玫對自己不公,把好處都給了崔嬤嬤,才下了狠手,一言一行日久天長地教壞了沈若雪,卻不知同時也把她自己的後路給教斷了。這會兒世子院里但凡沈家帶來的人,大都被若雪帶到祠堂,楊家成正跪在祠堂,身背後就聽到沈若雪說話:「世子爺跪在這裡,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母親醒來得知你在祠堂跪著,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了,你說,你是不是要娶平妻?還是貴妾,看上的是哪一家的小爛蹄子?」
楊家成從蒲團上坐起,轉身去看沈若雪,繞是他想了一夜要如何做,面對沈若雪,依然過不去自己心裡的坎。語氣不免冷寒,生硬地道:「叫管家來,送少夫人回去!」
「我不回去,你要納妾我給你納,可是你要平妻,想和我平起平坐你休想。你看上誰,告訴我,我身邊四個大丫鬟你要誰?我都給你。」沈若雪完全思維混亂,是把孫媽的猜想當成了真事。
管家吩咐一眾丫鬟將沈若雪從祠堂里扶出來。沈若雪許久壓抑的心此刻好似火山噴發,一發不可收拾,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楊家成!你不能娶平妻,不能,你要是娶了,我就立馬死給你看!」
楊家成見沈若雪這樣失常的舉動,轉頭看向跟在沈若雪身後的孫媽眯眼:「孫媽,你對少夫人說了什麼?」
孫媽驚道:「世子爺去軍營日久,少夫人思念世子爺太過,大概是想的多了!」她可不能說這是她給少夫人說的。
楊家成道:「但願如此,若是不然,孫媽,少夫人把院子里的事都要給你,你若沒有責任說不過去,少夫人這樣,你最好說出是誰教唆地!來人!先送孫媽去後院。」
孫媽不待說話,就被人推著去了後院。楊家成所說的後院通常是呂夫人懲罰下人的地方。
沈若雪一看孫媽要被拉走,撲倒楊家成面前亂打亂踢:「我不准你帶走孫媽,我要你放開她!」楊家成不語,眉頭緊蹙,轉身將她攔腰抱起,扛在肩上出了祠堂的門……
「楊家成你放開我,放開我……」
……
沁雪聽到沈若雪在榮安伯府里大鬧祠堂的時候,顧炎林見到了大儒秦沫語。
「你說秦沫語年齡有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面美髯?」沁雪迷糊,不能吧?怎麼說的和文先生差不多!
顧炎林打了盆水一邊洗手一邊歪頭和她說自己見到秦沫語的事:「難道讓他成個七八十歲的老壽星就是了?」
沁雪搖頭:「這倒不是,就是覺得奇怪,我與你說的文璞,他也是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面美髯,這個秦沫語莫不是文先生?」
顧炎林洗手的動作一頓,抬頭拿了面巾邊擦手邊道:「難道有什麼不對?你說的文璞先生莫不是和秦沫語先生是一個人?」
沁雪道:「依著先生的性情,有可能會用母家的姓,這樣他在外面遊歷會更自在些。」
顧炎林端正神色道;「倒是有可能。雪兒真是有好運氣,竟能做秦先生的學生。」
沁雪玩笑道:「彼此彼此。」
顧炎林走進沁雪低頭注視,默默抱住沁雪。怪不得,感覺秦沫語見他與見別人不同,閑談之間,多有親和,還說他是有福之人。原來他說的有福出處是在這裡。
可不就是有福么?
顧炎林情不自禁低頭親吻兩下沁雪的頭髮,心裡一陣如波蕩漾。
沁雪抬頭望著他笑,顧炎林見自己如今抱著沁雪,沁雪還對她笑,心裡別提多得意了。這都是滴水穿石有沒有!
這一晚,顧炎林睡在炕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撒在沁雪的身上,悄聲道:「雪兒,我看你睡在窗根底下要著涼,不如我過去擋著些,別看這是夏天,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你怎麼不說話?你看你胳膊都放在外面,我就想和你說說話,你睡著了嗎?」
「雪兒,有你在身邊真好,以前,我娘和我們幾個在老家的時候,族裡的人欺負我們沒爹,我奶奶護著大伯二伯,串通族裡的人將我們自家的一個小莊子奪走,我那是就想,要是我考了功名,做了官,娘和弟妹就不會再受他們欺負,其實,我一個人挑這份檔子也很艱難地。」
顧炎林嘮嘮叨叨,婆婆媽媽地在沁雪耳邊說了許多平時聽不到的話。沁雪的心此時軟的一塌糊塗。
顧炎林趁著夜色仔細看沁雪,沁雪的背影真好看,玲瓏曼妙,瑩潤的脖子粉粉嫩嫩,一頭青絲斜斜披散在蕎麥皮的枕頭上,沁雪忽然轉了個身,平躺著,胸前兩座小峰一起一伏,顧炎林喉嚨里忽然咯噔響了一聲。
沁雪悄悄的不說話,豎著耳朵聽顧炎林說話,聽著他也有一段辛酸,沒爹的孩子要考個秀才可不是容易的事,侯府里王玫為了沈若雪琴棋書畫樣樣出挑,拿出一筆銀子給若雪找先生,王玫礙著侯爺的面子,讓她也入學做陪讀。這才做了幾年文璞的學生。聽這意思,顧家族裡是欺負他們娘幾個狠了,不由內心裡嘆息。調轉身子,想要開口安慰安慰顧炎林。
顧炎林翻身坐起,盯著沁雪的臉,眼睛一揉,起身滾到沁雪的身側,毫不猶豫地挨著沁雪的身子躺下來,躺下還不夠,挨著沁雪的肩窩道:「我就在這睡了,我可和你說好,以後也這樣。別想趕我。」
沁雪身子僵著,不敢動,想裝睡也不能了,她睜開眼,歪著頭看向顧炎林:「我沒想趕你,這是你的屋子,你的炕。」
顧炎林眯眼抬起頭,細看沁雪道:「我的屋子我的炕,那我的人呢?」說著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蛋。看不見沁雪此刻的表情,顧炎林趁機聞著氣息,親到唇上,緊接著一連串的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眼睛上,鼻尖上,甚至連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