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毓妃

江心月見她行禮腿都不彎一下，也不計較，只應了她。

今日雖然不是大晴天，但架不住是夏季。在外苦等了半個時辰，她們都站得頭昏腦漲。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芷音才不疾不徐地走出來，道：

「小主久候了，我家娘娘剛起了午覺，便趕著叫小主進去。還請小主見諒。」

「哪裡，娘娘午睡要緊，嬪妾打擾已是不敬，豈有見諒一說？」江心月十分謙卑，對著奴才也是言語恭謹。芷音嘲諷地扯起嘴角。

這還沒到午飯時間，睡什麼午覺啊。再說就算毓妃不方便，也該把人請進廳堂候著，哪有頂著日頭站在外面的道理。江心月心下憤恨，又不能表露出來。一會兒更大的難關還在裡面呢。

她理理衣袖，隨芷音進殿。毓妃室內奢華大氣，名珍古玉無數，江心月看得眼睛都呆了。她此時心裡略略迴轉，便覺著自己的神色應該符合自己的出身，於是任憑心中對這奢華的艷羨在臉上流露。

她規規矩矩地行大禮，初見主位，理當如此。

「嬪妾選侍江氏拜見毓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賜坐。」毓妃高傲地叫起，手中的帕子卻捏揉得不成樣子。都道今年秀女中出了個國色，還是窮鄉僻壤里的女兒，她就一直不以為然，因為她對自己的美貌很自信。今日一見之下，她頓時有種咳血的衝動。

然而，看江心月初進殿時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表情，毓妃卻是連譏諷之語都懶得說出口了。再看她在外站了許久，嬌弱欲倒的摸樣，心下慢慢安定下來。貌美又怎麼樣，我自信收拾得住你。

「江選侍姿色果然出眾，本宮自嘆不如啊。」

江心月慌張地跪下道：「娘娘才是雍容華貴，鳳儀萬千，嬪妾卑賤怎可與娘娘相較。嬪妾入了華陽宮，必會安守本分，盡心侍奉娘娘。」

毓妃瞟她一眼，淡淡道：「起來罷。你既是這麼說了，本宮也聽說你常服侍人，這功夫必定不錯，過來給本宮捶捶腿。」

「娘娘，嬪妾並不是婢女出身，不知娘娘從哪裡聽說的……」江心月咬著唇站起來。不管她說什麼，毓妃都能找著麻煩，侍奉是嗎？

「哦？那是本宮記錯了啊。江選侍以前的確不是服侍人的，而是八品佐史家的小姐對吧？不過……本宮怎麼覺著這和婢女差不了多少啊？」

「回娘娘，官籍和奴籍天壤之別，恕嬪妾不敢苟同。」我確實和奴才差不多，但八品也是官，本小姐就是官家女兒。

「那麼江選侍不想來給本宮捶腿了？」毓妃閑閑地摸著手上的雕花祖母綠護甲。

「娘娘……」江心月站在原地，她今天要是真給毓妃捶腿，那就把自己等同了宮女，在宮中永遠都抬不起頭了。

「砰！」地一聲，一隻茶盞被摔到了江心月面前。毓妃怒道：「江選侍是聽不懂本宮的話，還是不想侍奉本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