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憂傷的初戀
憂傷的初戀張寶同2016.3.16
初戀是夢,初戀是魂,初戀是我心中永遠飄不去的那片彩雲。
初戀是在高二階段開始的。那時我差不多十五歲,已是英俊少年,學習成績優秀,又是班裡的幹部。而且,我是學校的乒乓球冠軍,在全縣的比賽中打了第二名,算是學校的名人。
而她比我低一級,十四歲,是班裡的班長。她是學校最漂亮的女孩,人長得十分清秀,人也非常聰明。她父親是我們工程處的大隊書記,她剛好是我們家的鄰居。
其實,我們家周圍住的都是處里科級以上的幹部。我們家雖然是工人,但我們家住的卻是科長的房子。因為原來的工會主席搬走了,而我們家人口較多,那一間半的平房已經不夠住了,所以,處里就把這套兩間的房屋分給了我家。
起初,也許我們倆年齡還小,並沒有那種意識。但她爸老是把我叫到她家下棋,而她媽特別喜歡我,見到我就不住地誇我,甚至還對我母親經常開著要做親家的玩笑。可是,不知何時,我發現她見到我時,開始顯得有些不自然的扭怩,而且,眼睛發亮,嘴唇微微地張著,洋溢著溫情與興奮的表情。當我們要分手時,她總要用那種依戀的目光,回過頭來朝我久久地望著。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深情動人的表情和讓人溫暖如春的目光。因為我看過一些愛情的小說,能很快地意識到這是一種愛的表露。所以,再見到她時,我就很溫存地朝著她笑,暗示著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時,我整天忙著打球,幾乎不在家裡。而且,她父親已經落實了政策,回工程處上班去了,我已有很長時間沒去過她家。所以,我們其實很難碰面。有時,只能在全校做廣播操時的集合隊伍里遠遠地看上一眼。但是,只要我們一碰在一起,相互地打個眉眼,或是說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心裡就覺得無比地舒心與暢快。
可是,這事不知怎麼就讓我的好友知道了。他就拿她對我開玩笑。我就納悶這事連我自己都不是非常地確定,他怎麼就曉得了。後來,我才弄清,原來我的好友喜愛的女孩剛好就是她的密友。是她的密友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的好友。那時,人們的思想還非常地保守,男女的戀情是要絕對地保密。可是,她卻把這事告訴了別人。如果這事傳了出去,讓同學和老師們知道,會說我小小的年紀就談起了戀愛,那該多不好。所以,我就非常地生氣,再見到她時,就把頭一揚,就跟不認識她似地。
從那以後,一連多少天,她見到我都低著頭,好似眼中有淚,也不敢抬頭看我。這反讓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因為我知道學校里的好些女孩都是這樣,她們想把心裡的秘密告訴自己的密友,想讓別人分享她心中的快樂。後來,我的好友把我訓了一頓,說人家對我這樣痴情,我卻不理人家。讓人家把眼睛都哭腫了。聽著這話,我心裡就好痛心。我雖然對她的這種做法並不欣賞,但我看不了她那副傷心難過的樣子。於是,我就主動地找她搭腔說話,重新和好。
高二的時光過得很快。可我又整天痴迷著打球,所以,我們平時能見面的時間真是很少,而且連一次真正坐在一起,正經八百地說上幾句話的機會都從未有過。高二一結束,高中就畢業了。緊接著,我就要下農村。
下了農村,又一連兩三個月不讓回家,所以,這時,我才體會到我是多麼地想她。可是,等我請假回到家裡,想找她好好地說說話時,她卻隨著父親的調動,搬到了很遠的外地。聽我的好友說,在我下鄉離家時,她傷心哭了好長時間,而且眼睛都哭腫了。聽著這話,我傷感了很久。
之後,我們再也沒能見面。大概是在我四十歲那年,母親對我說她得病死了,得的是癌症。聽到這個消息,我幾乎一夜都沒睡好,淚水一遍遍地濕透我的枕巾。我非常後悔,沒能在她活著的時候再去見她一面。
有人說初戀是人生第一朵綻開的鮮花,如初升的朝陽一樣美好。有人說初戀是那種朦朧羞澀,神秘激動的一種感情,只有一次,僅有一次。但我還是覺得我在學校時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打球上,對男女戀情其實投入得很少。而且,她又很快地離開了,所以,與她的戀情只能算是我初戀的萌芽與前奏,而我刻骨銘心的初戀卻是農村裡發生的,在我的心目中,它更象是我初戀的正劇。
我是在從公社茶社下隊時見到她的,她是大隊部的廣播員。見到她時,我簡直驚呆了,我真沒見過這樣清純秀麗的妹子,而且歌也唱得特別好聽。我們完全是一見鍾情,而且,很快就感覺相互之間離不開了。
我下的生產隊和大隊部只隔著一面幾十米的斜坡。生產隊沒電,而且,我一人呆在隊里也很沒意思,所以,每天吃過晚飯,我就來到她的屋裡和她一起聊天或是聽歌。
南方田裡的活是很累人的,大忙季節要早上五點起床下地,一直要干到晚上天黑得看不見了才收工。所以,一天中最盼望地事情就快快下工,快快吃飯,快快地去見她。因為與她相見是我一天之中最快樂的事。
為了能早點見到她,我都是要隊長給我分上一塊田,幹完我就下工。所以,隊長每天就給我分上七八分地。我就拼著力快快地干,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來鍾,就把秧插完了。我回到屋裡,隨便把飯一吃,就去了大隊部。然後,我們就四目相對,開始講著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一直到九點鐘大隊部要關門了,我才離開。
我們雖然在深情地相愛,但也只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因為我是知青,她是農民,以後的前程未定,不能唐突冒險,給對方造成心靈創傷。
可是,我們相處的時間沒多久,大隊部就把我派去給武漢來的一個勘測隊當民工,就是給測繪人員放標尺。這活比隊里的活輕多了,而且也不用自己做飯。唯一不好的就是這裡離大隊部很遠,將近有十多里,很難去見她。可是,人在忙碌時,腦子卻是在閑著,所以,我就老是想她,有時想念之極,都覺得自己快要枯萎凋零了。於是,我隔上幾天,就去看她一次。
從大山裡到大隊部走的全是深山小路,還有片片樹林,整個路上別說晚上,就是白天都見不到一個人。所以,等我從測繪營地走到大隊部時,天色早已黑了,等我與她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就得往回趕。因為夜裡有月光,並不顯黑,但小路上時常會有黃狼或狐狸突然竄過,特別是林中的野雞,突然驚動的聲響有時能把人的膽魂嚇破。
有時,她怕我夜裡走路害怕,就主動過來看我。她知道中午吃飯時我們會在營地,所以,就裝著有事的樣子從我們的營房旁邊走過。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我們都裝著不認識,站在路邊久久地相望。
兩人相愛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幾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茶場幾次來人要我回茶場,可是我堅決不回,因為我怕一回茶場就很難再見她了。我們真心相愛,難分難離,可是,這也經常讓我心裡感到非常地矛盾和苦惱。因為知青都在盼著離開農村,萬一哪天我真得離開這裡了,會讓她有多麼傷心。可是,我覺得自己是葵花,她是陽光,一旦離開了她,我就會枯萎。而且,她也離不開我,幾天見不到我,晚上就睡不好覺。所以,我們只能聽天由命,順其自然,不去想那些未來苦惱的事。
測繪隊離開后,我也回到了隊里,所以,我們又可以每天晚上相見了。可是,這時,縣裡要舉行中學生乒乓球賽,公社中學請我去帶學生練球。等我帶著球隊打完比賽,也已過了秋收。眼看冬天就要到了,田裡的農活也不多了。可是,隊里又把我派到七八十裡外的山裡修水庫。
這是我一生中最難熬的一段時光,因為乾的活就是挖土和往水壩上挑土,人幾乎就跟機器一樣,可我腦子裡卻滿是她的人影。有時歇晌時,坐在高高的山頂,朝著太陽快要落山的地方深情地望著,不自覺地就在地上寫滿了她的名字。那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何時才能見到我那心愛的人。
本來,修水庫要到臘月底才能結束,可是,就在那年的12月底,我突然被招工人員直接從水庫上給帶走了,因為招工人員的行程很急,沒容我回到大隊部跟她道別,就離開了家鄉,去了西安。因為所有的手續我哥都已經幫我辦過了。
幾年後,我曾回到那裡看過她兩三次,可是,她的模樣變化很大,人顯得很蒼老。她告訴我她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好。我覺得她真是挺可憐,但因為她已經結婚成家,有了孩子,就不好過問太多。之後的二十多年裡,我沒有再去看過她。
今年過年,我又回到了農村,想再去看看她。可是,一到隊里,就有人對我說她在十多年前就因患病而無錢醫治離開了人世。聽著這個消息,我猶如五雷轟頂,感覺心靈深處的那片藍天垮塌了,我再也見不到那個讓我深深愛過的妹子了。當即,我就忍不住地淚流滿面,心想,如果我要是知道她沒錢治病,我會想一些辦法拿錢幫她,這樣,她就不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
我常常在獨自無人時,回首往事,悲天落淚。在我青春年少的愛戀中,有兩個美麗可愛的女孩用她們的情和愛滋潤過我,澆灌過我,讓我感到了人間的真純,懂得了生活的美好。可惜她們紅顏薄命,命運悲慘。所以,我一想到這些,就傷感唏噓,悲哀不止,淚水就會止不住地奔流。因為沒有了她們,我在這個世上會感到更加地孤獨,更加地無助。她們雖不是我的親人,但在我的心裡,她們就是我最親最親的親人,是我心靈那片最溫柔的感情,是我心中那幅最美麗的風景。
這種情感一直珍藏在心,也影響著我的情感。回顧過去,我在戀愛時一直把對方的容貌作為第一要求,有人給我介紹過縣長、局長和師長的女兒,只因相貌一般,就被我回絕了。因為我把婚姻當成了初戀,以為只要美麗相愛的人在一起,就能生活得美好。從而忽視了其它方面在婚姻中的作用。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那種單純與秀美讓我依然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