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卦不敢占

「你是說，我的母親？」呼蘭賀看著屋內來的那個不速之客，聽聞他說的那些往事，內心的波瀾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俞奴在一旁也悶不作聲。這些事公子遲早要知道的，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換個人來給他解釋不是更好么？

只是公子尚未年幼，現在知道這些內心會不會承受不住。俞奴不由得擔憂道，他不想看見他同樣背負仇恨的活著，內心充滿了痛苦。等有朝一日他君臨天下，再將自己的痛苦轉嫁到他人身上，那樣的話和那些仇人又有何區別呢？

只是一瞬間呼蘭賀便平靜了下來，自己追求了那麼久的真相，竟是如此血淋淋的，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竟是啞口無言。

「夜熹並不是你的仇人，夜秦也會是你最大的助力。你和你的母親所有的痛苦根源都是因為那個人，那個人根本不配做你的父親。只可惜我勢單力薄，又大勢已去，也不能為你們母子做些什麼。唯有將一身本領傾囊傳授，不知公子可否願意跟隨老道習武？」

那老道一臉複雜之色，他和他的母親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難怪在渝北不甚討喜。

呼蘭賀在一旁靜靜的坐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忽然起身朝地下重重一跪，向老道行了一個大禮。

他的內心還在懷疑他話語的真假，可是見俞奴也沒有出聲反對，那麼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有了翻盤改寫自己命運的機會。

老道趕緊扶起呼蘭賀，他算到這個孩子是主宰著天下人命運的，自己可承受不起他這一跪拜。不由內心又納起悶來，為什麼這孩子的命格雖有變動，他依舊能算出來，為什麼那個小丫頭的命數，他就是看不透呢？難道是因為自己道行還不夠？

這老道就是夜染璃的便宜師父，他之所以又回到這夜秦，就是覺得自己的使命還遠遠的沒有完成，能夠守護那孩子最後一程，也算是為了她盡了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對於兩個故人之子，老道內心知道自己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呼蘭賀和那個人長得太像了，以至於自己看見他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內心的天平就向他這裡傾斜，他知道這孩子絕非池中物，而以後，罷了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呢？當年那一役不就是因為他的失策，才導致現在的局面么？

若是當年郭勇沒有戰亡，現在又會是什麼局面呢？那大概就不會有這麼幾年的安定了吧，天下還會更亂，到時候就真的會生靈塗炭，人間煉獄。這就是他的命數啊，也是他存在的意義啊，老道有些傷感，自己最好的兄弟，卻真正的是一位煞神。

少年揚名天下之時，他也曾為他感到過榮耀，後來他修道大成，才算出他命中帶煞，手上又染滿鮮血，已經是氣數將盡了，只是可憐了他的妻兒老小。

只要他死了，天下就會太平，當年他卜出這一卦時，心中的痛苦無人能夠知曉。他們一直堅信自己才是那正義的一方，到頭來卻發現，無法抉擇，如何才能不負天下人？

老道也知道郭勇戰亡后，天下太平也並非久長時，這也是趨勢，無人能夠阻擋的。將來這個亂局就有誰來平底呢？不知道為什麼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小丫頭，那個小丫頭的命格竟和郭勇的那麼像，卻又遠比郭勇的複雜。

難道說她的命數會與這個天下有關，他內心忽然有些不安，她才是那個最大的異數么？

呼蘭賀見他久久不能回神，也並沒有開口提醒什麼，只是三個人就這麼安靜的站著，氣氛十分的微妙。

「這本書你且先拿著，對你日後大有裨益，以後就看你的造化了。」老道從懷中掏出的那本書赫然是之前給夜染璃看的那本百戰奇略，呼蘭賀恭敬的接過，連忙的向老道道謝。老道撫著鬍鬚會心一笑，這小子比那丫頭懂禮貌多了，嘿嘿。

老道又吩咐幾句，就顧自的離開了。

卦不可亂算啊，若非如此，自己現在也不會陷入兩難之境。二人日後兵戎相見之刻，卻發現師出同門，那兩個人的孽緣真的要延續給後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