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伊娃初來乍到,心裡只想著儘快和金主解除這段錢色交易的關係。
沒錯,所謂情人關係,並非雙方有婚約在身,而是因為認為對方還不夠格成為自己名義上的伴侶,雙方僅僅是錢色交易的關係。
但是,伊娃雖然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但是她發現,原主壓根不了解這個金主。
她覺得不能貿然提出解除關係這樣的要求,這樣可能會激怒對方,可能還會產生一些後果。
她打算先觀察一下情況,然後找個時機再看看。
而這個金主,似乎看起來也並不是那麼喜歡原主,只是覺得她漂亮而已。
畢竟,沒有一個人會喜歡一個草包,特別是挑剔、高傲的有錢人。
他一個月大概也就只會來這裡1-2次,這裡是他專門給伊娃置辦的一棟小別墅。
但是說到漂亮,這確實是無可挑剔的。
伊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金髮甜心那類美人。
她沒有金髮,也沒有碧眼,更沒有雪膚。
伊娃擁有一頭深不見底的黑色大波浪微卷長發,黑得很純正、氣質、風情。
一雙淺褐色的雙眸,盯著人看的時候,彷彿能讓人陷入戀愛的假象。
她還有一身淺淺的小麥色肌膚,簡直讓人眼前一亮。
就像好萊塢性感女神梅根-福克斯、性感甜心傑西卡-阿爾巴、拉丁天後詹妮弗-洛佩慈那樣的蜜色肌膚。
從膚色上,也許原主身上有著拉丁裔或者是美國印第安裔的血統?
在歐美審美上,這樣的膚色就代表著健康、活力、性感。
她的五官,也基本可以用風情、深邃、立體來概括。
她長得一點都不甜,甚至有點妖。
在看慣了碧眼、雪膚、金髮、甜心的套路后,伊娃這樣的風情、性感、妖艷的氣質絕對堪稱讓人驚艷。
金主可能就是因為伊娃的長相,所以一時新鮮建立了情人關係。
此時,伊娃從床上起來,打算去樓下吃點東西。
走到樓下的時候,聽到幾個傭人在廚房裡議論關於自己的話題。
「我昨天發現,科迪小姐好像又偷了家裡的一些金器,估計又拿去當了賭-博去了吧?」
「你告訴斯科特先生了嗎?」
「告訴了,不過斯科特先生還是和以往一樣,什麼都沒說。」
「天吶,斯科特先生打算忍到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看上科迪小姐什麼了,又貪、又懶,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是處。」
「斯科特先生看起來也沒有多喜歡科迪小姐,拜託,哪個男人會喜歡這種一肚子草包,只會賭-博的女人?」
伊娃不再聽下去,而是刻意發出腳步聲,那些議論聲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她心裡很是無奈,這個原主混得也太差了,連下人都這麼瞧不起她。
而且聽起來,周圍人對她的品行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她重活一次,不是為了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撕逼事情上的。
前世,她浪費了大把寶貴時間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只是為了維持所謂的虛榮和面子。
現在想來,根本就是上流貴婦無聊又貪婪的虛偽心理。
在意別人的看法,無非是因為自己內心的外強中乾。
她不再糾結這些小事了。
她剛準備找點吃的,卻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
然後一個傭人忽然說道:「是斯科特先生來了,科迪小姐。」
斯科特先生……
亞歷山大-斯科特。
這是金主的名字。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來歷,伊娃甚至覺得他不是愛爾蘭人。
記憶中,他的臉更像是一個北歐人。
寒冷、寂靜、清冷、疏離,習慣性的用餘光蔑視人。
他很神秘,擁有許多財富,卻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的來歷,甚至他是做什麼的。
就在伊娃還愣著回憶的時候,亞歷山大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優雅、紳士、彷彿英倫社會走出來的上流貴族。
這是伊娃對他的首次印象,雖然,他可能並不是英國人。
他並不是那麼年輕,甚至年長伊娃十多歲,但是他身上有一種傲慢的氣質,輕蔑、疏離。
他看到伊娃直愣愣地站在那兒,只是瞥了她一眼,卻並未停下步子,而是徑直走進了大廳內。
伊娃下意識地判斷,這是一個極度傲慢的男人。
她跟著他走了進去,在一個離他很遠的地方坐著。
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厭男症,她不希望與亞歷山大有什麼肢體接觸,不然她可能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亞歷山大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放在鼻尖下聞了聞,淡淡說道:「最近好嗎?」
他的語氣很熟稔,隻字不提剛才傭人說的伊娃偷了家裡金器去賭-博的事。
事實上,他知道伊娃很多見不得人的事,他只是不提。
伊娃隨意敷衍了幾句,「還不錯。」
亞歷山大點燃了煙咬進嘴裡,煙霧在他指尖盤旋散開,「最近,我會離開愛爾蘭,不會回來。」
伊娃很驚訝,這個沉默寡言的傲慢男人和她說這個,彷彿另有深意。
她回答道:「好的,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愛爾蘭人。」
亞歷山大並未做多評論伊娃的這句話,他一向很神秘,甚至是自己的國籍都並未透露。
他冰藍色的眸子注視著伊娃,忽然開口說道「就到這裡,我們這段關係,我希望你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
伊娃聽到亞歷山大這麼說,並沒有露出十分慘痛的表情。
如果是原主,此刻估計得哀嚎起來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去想要留住金主。
但是她不會,她知道,男人本身就是靠不住的。
何必去挽留根本靠不住的人呢?
她喝了一口水,濕潤了下乾燥的嗓子,「好的,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亞歷山大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伊娃。
在他印象中,伊娃一直是一個聒噪的女孩,用美貌當作資本換取一切利益。
他們相處了半年,他早就看得出她是一個愛慕虛榮、嗜賭成性、空有美貌一肚子草包的女人,把他每月給她的錢都扔到了賭桌上血本無歸。
他也只是覺得她漂亮、新鮮,就把她留在身邊了半年。
但是,他拋棄了她。她為什麼此刻看起來有非常釋懷,並且一點不覺得惋惜?
亞歷山大抖落了几絲煙灰,「按照協議約定,我已經往你的戶頭裡打了十萬歐元,這是你應得的。」
伊娃的手指落在面前的玻璃杯口上轉了一圈,眼神卻始終未看向亞歷山大。
她在思量。
看來這是原主和金主事先就商議好的一個對等條件。
故作清高地拒絕這筆錢,並非一個明智的選擇。
十萬歐元不算多,對於想要成為導演的她來說,甚至連拍一部電影都不夠。
但是對於現在一窮二白的她來說,這十萬歐元是必須的。
是她離開金主之後必要的一筆錢,不然她可能會流落街頭,甚至付不出學費。
她現在就是一個脆皮,這筆錢可以解決她的燃眉之急。
隨後她說道:「我很感謝你的大度。」
他冷冷淡淡地抽著煙,卻耐著性子順著她的話問道:「我希望不會兩天內就被你輸光了。」
伊娃瞄了一眼亞歷山大,沒說話。
亞歷山大微微斜過頭,「怎麼,不敢說了?」
隨後,伊娃抬起頭看向他,「我會謹慎使用,比如付學費之類的,畢竟電影學院的學費十分高昂光靠打工無法維持,而且我已經戒賭了。」
亞歷山大摩挲著拇指,眼神帶著輕笑,「看來你還沒有忘記你的導演夢?」
這是笑伊娃的不自量力,或者是嘲笑她的虛榮不自知。
他知道這個女孩總是拿導演夢來襯托自己,告訴人們她是多麼有追求、志向,其實,她只是想販賣人設撈點好處罷了。
伊娃不卑不亢地回答:「你說的沒錯,我確實還是想成為一名導演。」
她身無長計,唯一會的就是前世臨死前那些年所學習過的拍電影技術。
而且,她發現她很有這方面的天賦,並且,她也很熱愛這項事業。
說導演是夢想,對於她這種兩世加一起年紀也不小的人來說未免過於矯情。
那麼,她換一種說法。
這一世,她渴望成為一名優秀的導演,靠自己,享受成功的滋味。
「如果你想做導演,我可以給你一些經驗,」亞歷山大換了一個坐姿,目光始終耐人尋味。
伊娃開始認真打量他,語氣不急不緩,「洗耳恭聽。」
亞歷山大倒是頭一回見到那麼謙虛的伊娃,而且不止是謙虛,她整個人的氣質都完全不同了。
她變得不再暴躁、不再張揚,她現在鎮定自若、張弛有度,並且相當自持。
他忽然起身朝伊娃那兒走去,這個舉動讓有著厭男症的伊娃如臨大敵。
他一邊走,一邊淡淡開口,彷彿自己已經是耕耘在電影這個行業很多年的人,「做這一行,漂亮沒用,你得聰明。」
說完,他已經站在了伊娃面前,伊娃剛準備後退,他卻一隻手直接伸過來扣住了伊娃的下頜。
記憶中,他很喜歡做這個動作,一隻手輕輕捏著她的下頜,打量她的臉。
但是這一次,伊娃卻猛然一把打開了他的手,並且將他一下子用力往後推,嘴裡猛然大聲說道:「不要碰我!」
這一連串動作做完后,她自己都驚呆了。
因為,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她壓根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厭男症看來沒有絲毫的好轉,此刻她胃裡翻滾著各種噁心,只想找個地方去吐一下。
但是,她看到了亞歷山大驚愕的表情。
顯然亞歷山大確實沒想到一向順從、伏低做小的伊娃,竟然會這樣忤逆他。
他靜靜看著自己手背上,剛才被伊娃的手指甲劃出的幾道血痕。
隨後,眼神越來越冰冷。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
這是出乎伊娃意料的,這個剛才表情起碼還算和顏悅色的男人,此刻那張臉變得冷酷到可怕。
隨後,在亞歷山大那張冷漠、疏離的臉上,他的一側顴骨忽然因為情緒變化而抽動了一下。
這個冷酷到恐怖的表情把伊娃嚇到了。
她覺得他這一秒是真想殺了她。
他真的會殺了她。
她可不想剛重生過來就再死一次。
她趕緊擺動雙手解釋道:「等等,請聽我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亞歷山大那張臉上有著壓抑著的暴戾和危險因子,可能下一刻就會爆發出來。
伊娃不住的在想,這傢伙反應這麼大,是從來沒被人忤逆過嗎?
她上輩子也算見過不少人了,但是這種人是她從未見過的,這麼扭曲、暴戾和傲慢。
她繼續解釋道:「我……我最近情緒不好,我明天就去看心理醫生,我想是我最近心理壓力太大。」
隨後,她不再說話,而是看著亞歷山大。
她希望亞歷山大不會失控。
事實上,她認為,一個像亞歷山大這樣高傲的男人,應該是很難失控的。
不出所料,很快,亞歷山大的情緒似乎漸漸平復了。
那被激怒的表情也漸漸趨於平靜、淡漠。
隨後,變成了他嘴邊那輕蔑的笑容,「我覺得你確實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了,你現在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了。」
言下之意,伊娃這樣子怎麼配在他身邊。
伊娃咽著口水,沒怎麼敢說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也不是無畏逞能的人。
亞歷山大說完,十分厭惡地瞥了眼伊娃,「明天你就從這裡搬出去。」
然後轉身離開了客廳。
伊娃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隨後是汽車發動的聲音。
亞歷山大離開了。
伊娃這才輕輕喘了一口氣,剛才太嚇人了。
他好像是真的有一瞬間想要殺了她。
記憶中亞歷山大從未這樣過,他一直是冷漠的、疏離的,心情好的時候臉上會出現愉悅而輕蔑的輕笑。
可是,他的內心竟然有如此扭曲暴戾的一面,一旦被觸到逆鱗,他就會變得非常可怕。
不用他說,伊娃都不用等到明天,等下她就了搬走。
她壓根不想多呆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