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跑龍套
幸好他還是聽見了。
但是其實也跟沒聽見一樣。
「問零落!」
廢話!她要是能找的到零落,還問他嗎?
還想再追問一句的。
但是身後那個涼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我說,你是覺得清風山的好漢們都很沒用?還是覺得,我的箭這麼近,卻依舊射不中你?」
路筱只能回過頭來,尷尬的笑,一邊笑,還一邊提心弔膽著,剛才她沖蘇沐風喊的那些話,他應該沒聽到吧,做土匪的智商,就算聽到了,應該,也不理解吧。
她用力的想了想,好像,不管是零落,還是蘇沐風,都沒說過如果這個世界的人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存在運行規矩,會怎樣吧?
時空靜止,空間崩塌?
但是她面前的這個少年,很顯然是不知道的,因為時間既沒有靜止,空間也沒有崩塌,一切都很平常的在運行著。
少年極其瀟洒揮劍出鞘,劍尖距離路筱的鼻尖,大約有寸許吧。
「說!你你上清風山到底有什麼目的?是不是官府派來的探子?」
路筱一滴冷汗落在腳下的草叢裡,雙手也不由自主的舉了起來:「大哥,不,寨主,我,我是來投誠的,我有重要情報要跟你彙報,我……」
哪想到,明明是他讓她說的,結果她剛開口,還沒來得及在這樣危險的局勢中鎮定下來,組織好自己的語言呢。
他擰著一雙好看的劍眉,大手一揮:「一派胡言,來人,把她押到後山的龍骨堂裡邊去,等今晚我親自審問!」
他身後的樹叢草叢中,忽然就真的竄出來好幾個魁梧的大漢來,但偏偏身手還異常敏捷,三下兩下的就擒住了她,不由分說的把她往後拖。
喂,大哥,我千錯萬錯不該麻煩您這尊大神,我錯了行嗎,我不求你辦事了行嗎,你放我下山成嗎,大哥!
什麼狗屁龍骨堂,就是一個陰冷潮濕的山洞,裡邊連一張褥子都沒有,路筱在這蹲了還不到兩個小時呢,就已經凍的渾身發抖了。
門口一個小啰啰,瞧著應該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換言之,也就是跟他們那個頭頭差不多一樣大。
唯一的特點,話非常多。
完美的詮釋了作為一個死跑龍套對於故事背景的解釋作用,都不用路筱問的。
「姑娘,我同你說,你別離我那麼遠呀,我又不會對你怎樣的,雖然你長的也挺好看的,但是我們老大吩咐了,不能動你的,而且,我信佛,不近女色的。」
……
信佛的土匪,嗯,很厲害。
「我們這清風寨呀,在清風山上也有好些個年頭了,以前的大當家,那可是響噹噹的一個人物,一雙天馬流星錘使得,那叫一個,嘖嘖嘖,這官府派兵剿了多少次了,都愣是被我們大當家扛下來了,那叫一個威風啊!」
「可惜啊。」
小啰啰很戲劇性的搖了搖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麼英明神武氣宇不凡的前任大當家,哎!」
他就是在等著路筱問呢,雖然確實他一個人也可以把這場獨角戲唱的很完美,但是,畢竟還是有人配合著才唱的更好一些嘛。
但是路筱是很顯然的不配合,她心事重重的,哪裡有心情配合他在這裡演雙簧。
至於了解故事背景,以便於更好的工作什麼的,她才不管了呢,她大不了辭職了不幹了,不就是一個兼職嗎,就為了這麼個破兼職,一直讓她在這裡受這樣的委屈!
路筱不配合,但是這位小兄弟的戲,還是要唱下去的,這是作為一個合格的龍套演員的專業素養。
於是他再嘆口氣:「哎,可惜三個月前,我們清風寨又來了一位英雄少年,那少年,端的是一條好漢,雖然生的女里女氣了些,連鬚髮都未曾留的,但那身手,嘖嘖嘖,那一手劍法,嘖嘖嘖,就是有些驕狂了,一上來就直言要單挑我們前任大當家,說是能贏了他,便要做大當家把位子讓給他的。」
「那我們大當家,也是江湖上的響噹噹有名頭的好漢一個,對這樣一個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無名小輩,哪裡有不應戰的道理的,結果,哎,我們前任大當家同他大戰不過兩個回合,便被少年用劍指了鼻尖的。」
「但是我們大當家,那是多麼信守承諾的漢子,一出口,絕對無戲言的,還果真就把大當家的位子讓了出去。不過其實這少年,倒也不壞,還親自給大當家定了二當家的位子,說是雖然是二當家,但之後清風寨,還是他說了算,江湖嘛,就是能者居上,其實這少年,這做法,已經算是極客氣的了。」
「我說,」路筱把雙手籠進袖子里。
這地方是真的太冷了,外邊好歹也算是艷陽三月天,這在這裡邊蹲了一會兒,竟蹲的她手腳冰涼的。
她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因為在想心事,其實也並沒有聽他說太多的,但就他那樣啰哩啰嗦的敘述故事的方法,就算她跑神了一年,估計也不會錯過重點內容的。
「那少年,現在應該是你們大當家吧,你就這麼那少年那少年的叫他?」
就算是你們是土匪,沒有禮數,那也總該有個尊卑的吧。
路筱的視線中還有些鄙夷,這麼沒眼色不會說話,活該你就是一個跑龍套的命。
龍套眼中蓄滿了驚奇:「哎,你怎麼知道我口中的少年就是大當家呢?」
你說的那個少年,同你們大當家,是年齡對不上,還是長相對不上?都這樣說的分明了,我還猜不出來,我是豬嗎?
路筱已經連鄙視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他了,於是索性也都收了起來,對他露出一個如沐春風高深莫測的笑來:「其實也並不很難猜的。」
龍套的眼中的敬佩,瞬間就燃起來了,就差眨巴著星星眼握著兩個小拳拳「哇,你好厲害」了。
但雖然沒這麼說,其實還不如這麼說。
「哇,閣下原來是高人呀。」龍套湊近了些「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來到我們這裡又是有何貴幹?是要收弟子嗎?」
忽然還挽起了袖子,非要讓她看:「來來來,高人,你看看我有沒有做你弟子的根骨。」
這思維跳躍的。
嚇得路筱趕緊後退了兩步,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你是經常看話本?」
「啊?」龍套詫異的搖搖頭「沒呀,我不識字的,但如果高人需要的話,我可以學的,真的……」
「那有沒有聽過先生說書?」
路筱打斷了他。
「這個啊,」龍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前段時間山上被捉上來了一個說書先生,我確實是聽過來著。」
「哦。」
路筱點點頭,難怪呢。
與此同時,腦海中的主意也漸漸成形了――既然你如此傻白甜,那我也就少不得要裝神弄鬼一番了。
沒辦法,我總得逃出去,那就對不住你了,小兄弟。
「本座……尊,」路筱想著怎樣自稱才算合適,才顯得更神秘更高深莫測更忽悠人一些。
「本尊是稷下學宮的宮主。」
我對不起齊桓公,齊宣王,齊家的所有設立扶持稷下學宮的開明君主們,也對不起孟子,申子,荀子都曾在稷下學宮求學的學術大佬們。
路筱在心中默念著這些話,同時也接著忽悠著:「此番外出遊歷,確實是也是想要選一個關門弟子的打算……」
「是嗎?那敢問宮主大人,天命謂之性,率性謂之道,此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