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該有的覺悟
「怎麼，你……不喜歡這些衣服和首飾？」夏擎宇沒料到凌筱會是這個反應，三步並作兩步追了出來，試探的開口。
凌筱噘著嘴思考片刻，斟酌著開口：「我只能說，如果這是一間卧室，我會更高興。」
「此言何意？」夏擎宇微偏了腦袋，滿臉的不解，一雙黑瞳緊盯著凌筱的眸子，似乎想從她的眼裡找到答案。
「意思是，我不想跟你睡在一個房間，一張床，所以如果你這是專門給我準備的卧室，我會很高興，可惜不是……只是衣服和首飾，而我，不需要這些。」凌筱說完，繞過夏擎宇，準備下樓。
「站住！」夏擎宇喝道。
「怎麼了？」凌筱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他。
「為什麼？」夏擎宇從後面扯過凌筱的胳膊，強迫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為什麼無論我做什麼，都打不動不了你一分一毫？每次你站在我身邊，就好像一個沒有心的木偶，又像是一團海綿，不論我朝你使多大的力氣，都像是打在空氣中，我自己累的氣喘吁吁，你卻一點都沒改變，甚至連感覺都不曾有！」他越說越激動，雙手死死地抓著凌筱的胳膊，晃動他的身體，眼中的怒意如火焰般噴涌而出，略帶啞澀的怒吼，聲音是顫抖的。
「因為我不愛你。」凌筱只覺得胳膊生疼，彷彿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可她咬牙忍著，倔強的看著他：「我不愛你，所以你做的一切在我眼裡，都沒有意義。」凌筱忍著劇痛抬起雙手，攀上夏擎宇的胳膊，望著他的眼：「如果愛能用錢換取，那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動西是珍貴的了。夏擎宇，你娶我的第一天就該有此覺悟，這三年，在你身邊的我，身為你妻子的我，只會是一具沒有心和情感的木偶。」
凌筱掙開了夏擎宇的雙手，轉身跑下樓去，也沒跟坐在客廳的人說上一字半句話，便逃命似的快步走出了大門。徒留夏擎宇愣在原地，半舉的雙手還維持著剛才的樣子沒有放下，他看著凌筱消失的樓梯口，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大哥……」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有些脆嫩。
「誰？」夏擎宇猛地轉身，看見夏冰從他的書房裡走出來，冷聲道：「冰冰，你在這裡幹什麼？不是跟你們說了，沒事的話，不要來這一層嗎？」
「我……我只是聽見了工人敲打的聲音，一時好奇，所以想上來看看，然後還沒來得及下去，你就帶著嫂子上來了，我就只好躲到了書房……」夏冰抿了抿唇，老實的交代著。
「那你都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夏擎宇點了根煙，倚在欄杆上，眸色深沉，聲音冷得好像結了冰渣，一個不小心就能把人的心臟刺穿。
「我……我……」夏冰支支吾吾的，低著頭不敢看他，身體也有些瑟瑟發抖，好像真的站在冰窖里。
「怕什麼，快說。」夏擎宇有些不耐煩了，擰著眉毛靠近夏冰：「你是我的親妹妹，我還能吃了你嗎？如實說就好。」
「我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夏冰一咬牙，一閉眼，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大聲喊了出來。
「小點聲！」夏擎宇趕緊扔了煙，去捂住夏冰的嘴巴：「別讓爸媽聽見了。」
「大哥！」這麼一弄，夏冰好像壯了膽子，夏擎宇剛一鬆手，就又大聲叫了出來：「大哥你何必如此小心，如此委屈！我都聽見了，嫂子說她不愛你！大哥你不用傷心，她這種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閉嘴！」夏擎宇喝止了夏冰的叫喊：「冰冰，哥哥和嫂嫂之間的事情你不懂，跟你也說不明白，總之今天你聽到看到的一切，都不要跟除我以外的人提起，連爸媽也不許告訴，聽到了嗎？」
「我不！」夏冰撅了嘴，昂著頭：「我就要告訴爸爸媽媽，媽媽本來就討厭那個女人，她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把她趕出去的，那樣正好，你就不用再生氣，也不用再因為她傷心難過了，最重要的是，不會因為她跟媽媽吵架！大哥，你從小到大都不曾頂撞過媽媽，這次為了這個女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媽媽吵架，我就是不喜歡她，就是討厭她！」
夏冰的情緒異常激動，說著說著就往樓梯下面跑：「我現在就去告訴媽媽！」
「……」夏擎宇閉了閉眼，無力的靠在牆上：「你要真這麼討厭她，那就去說吧，我收拾收拾，明天帶她搬出去住。」
「哥哥你說什麼？」夏冰的腳步驟然停下，獃獃的轉頭看夏擎宇，眼淚刷刷的往下掉：「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要我們了？你要搬走？」
「既然你們容不下她，我只好如此。」夏擎宇一步步走下台階，伸手輕輕去擦妹妹的眼淚：「冰冰，別哭，大哥不是不要你們，只是……我不可能跟她分開，但也不想看你們過的不開心，所以就只有這個辦法了。以後有空，哥哥都會回來看你的。」
「嗚嗚~~」夏冰的哭聲更大了，簡直震耳欲聾。
「喲，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巨大的哭聲，無疑很快就把兩個老人引了過來，杜美蘭一把抱住夏冰：「冰冰，冰冰不哭了啊，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那個凌筱？我找她算賬去！」一邊說一邊往樓上沖。
「……媽，不是！」夏冰扯住杜美蘭的袖子：「你別瞎猜了。我就是一時興起……隨便哭哭……」夏冰一直看著夏擎宇，夏擎宇沉著臉不說話，夏冰想著剛才夏擎宇的話，斷斷不敢再提自己聽到的內容了，只是用衣袖擦著眼淚，胡亂扯謊。
「隨便哭哭？」杜美蘭顯然是不信的，懷疑的看了看夏冰，又看夏擎宇：「擎宇，你說，妹妹為什麼哭？」
「……」夏擎宇抿唇不語。
「好哇你們一個二個的，都不說實話是吧？那我自己去看，我就不信我還了解不清楚這事情的始末了！」杜美蘭哐哐哐跑到樓上，還是一心覺得肯定是凌筱欺負了夏冰，本以為凌筱正在夏擎宇的房中，想要去找她晦氣，誰知道還沒走幾步，便看見了房門大敞的換衣間，「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杜美蘭兩手捂著嘴，好像被雷劈了一樣，步伐不穩的朝換衣間走去：「我是說今兒一大早叮鈴哐啷的在搞什麼，原來是在弄這些。」她停在換衣間正中，伸手撫摸那些標籤都沒卸掉的新衣：「這些都是你給那女人買的？」
「不過是幾件衣服而已。」夏擎宇覺得苗頭不對，快步走過去，扶著杜美蘭的胳膊：「媽，您當心點兒，這裡地滑，別摔著。」試圖把她帶離這個房間。
「你放開！」杜美蘭甩開他的手，額邊青筋直跳，厲聲質問：「你這是幾件衣服而已嘛？夏擎宇！你這是把整個商場都給搬到家裡來了啊！夏擎宇！那賤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把你弄得這樣神魂顛倒？為她揮金如土？」
「……」夏擎宇平靜的看著杜美蘭，眼裡沒有懼意，也不說話。
「說話！你別以為不出聲這事兒就算完了！」杜美蘭開始咆哮。
「哎呀，行了行了！」夏洪江嘆了口氣，走過來拉杜美蘭：「美蘭，你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擎宇自個兒賺的錢，給自個兒老婆買衣服，怎麼不行了?平日里他對我們，不也是要什麼給什麼嗎？夏寒不成器，在外頭也沒少捅窟窿，哪次不是擎宇大把大把的錢給他填，給他擦屁股，擎宇對這個家已經很好了，好不容易遇上自己喜歡的姑娘，你就由他去吧，別摻和了，來，走走走，差不多該吃飯了，咱們下樓吧。」
「吃什麼飯！再這樣下去，日子不用過了！」杜美蘭軟硬不吃，就是不肯離開這個房間：「這錢是他賺的沒錯，可我是他媽啊，可不得幫他管著點兒？不然沒幾天，指不定就被不知哪兒來的狐狸精騙光了，咱們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
「說什麼呢！」夏洪江也不樂意了，總算拿出一點威嚴：「杜美蘭，你還有完沒完了？不許再鬧了，趕緊跟我下樓吃飯！年紀一大把了，這像什麼樣子！」
「我不！」杜美蘭一跺腳：「夏擎宇，你今天不給我認錯！保證以後不再慣著那狐狸精，你媽我就一直坐在這裡等著餓死！」
「嘿！你還來勁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一家之主啊！」夏洪江用手掌拍門，被自己老婆氣的幾乎喘不上氣。
「沒有！我跟你說夏洪江，這事兒非常嚴重，今天要是不處理好，咱以後誰都沒有好日子過！等我們一家人露宿街頭的時候，那姓凌的狐狸精，指不定怎麼笑呢！」杜美蘭瞪著夏擎宇，咬著牙開口：「你說，你錯了沒有？」
「我沒錯。」夏擎宇一臉坦然，不肯鬆口。
「你！你氣死我了你！」她大步沖了出去，左看右看，在拐角處找到了一個早晨改造屋子還沒來記得清理出去的細鋼管，撿起來就沖了回來，指著夏擎宇：「我這個當媽的還不信就不管教不了你了，你說，你錯了沒有？」
夏擎宇眼都不眨，堅定的開口：「我沒錯！男人就該給自己愛的女人想要的一切，給她最好的生活。我有這個能力，而且給她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換來的，我給的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