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燦如飛星(四)

番外之燦如飛星(四)

「少主!」陸明持急的大叫,然而秦陌和慕容垂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轉眼就不見了蹤跡,只留一個人無奈的在原地跳腳!

在山中奔行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前方的山地陡然一闊,露出兩山之中一片小小的平地來。

慕容垂身形輕飄飄的落下,秦陌緊隨其後,落在他身後三米處。

「此地風景甚好,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切磋一下吧。」轉過身,慕容垂雙手抱拳為禮,面上恭謹的彷彿他只不過是在家中與自己族人過招磨練,語氣神色之間,看不出絲毫敵意。

「你在說什麼夢話!」秦陌心頭陡然衝上一股怒意,這個人到底明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境況,兩國敵對,大將相遇,自然是不死不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切磋一說?

當下面容冷煞,冰冷說道:「今日一戰,並不是什麼切磋,各憑本事,生死不論,你可準備好了?」

「我不會殺你。」出乎秦陌的預料,慕容垂居然說出這麼幾個字來。

秦陌更是憤怒,這個人,難道在是小瞧他不成?

「戰場之外,我不殺任何人。」慕容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堅定的,誠懇的,彷彿這是他心中不可支援的信念。

「好,好……」秦陌怒極反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人將他藐視到這個程度。

沒有任何預兆,身形猛的拔起,單掌如刀,狠狠切向慕容垂的咽喉,口中厲聲喝道:「你不殺我,我便來殺你,我倒要看看,你做不做到你所說的!」

慕容垂側身避讓,同時口中急聲說道:「你我都是一國大將,豈可如此輕忽性命?若真要與我生死相向,當在沙場之上!我不會殺你,可也絕不會讓你殺我。」

「打過再說!」秦陌根本不想再聽慕容垂說任何話語,手中招式不停,一招比一狠辣。

巨大的壓力讓慕容垂匆匆說出那幾個字之後根本沒有任何精力再來開口說話,只能集中精神,全力應對秦陌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

飛沙走石,草木斷折,兩人的雄厚掌力不斷的打在谷中的石頭上,激起層層煙塵,原本生機盎然的一片谷地,幾乎是片刻之間,就變成一片狼藉。

秦陌越打越是惱怒,這個慕容垂居然真的好像根本不打算與他生死相搏,幾乎都是憑藉身手敏捷與他游斗,偶爾被逼的急了,不得不接招,才會與他對上一掌兩掌,然而緊接著,又會遠離他的身周,不與他有實質性的接觸。

這樣的打法,叫他渾身上下的力氣全無著力點,彷彿都打在空氣中一樣。

「慕容垂,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給我認真一點!今日之戰,你我註定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二皇子,我真的不想與你在這裡生死相向!」身形向後疾退,略顯狼狽的避開秦陌石破天驚的一擊,慕容垂終於找到一絲空隙說話:「你若真想與我決一死戰,我們可以訂下約定,待到兩國交兵,慕容垂絕不後退一分一毫!」

「夠了!」慕容垂合情合理的一番話卻彷彿更大的激怒了秦陌,手中招式一緊,又是一記殺招披面蓋至,逼的慕容垂再次後退,甚至不得不倒地連打了幾個滾,才勉強躲開。

「起來!」看到慕容垂如此狼狽,秦陌居然沒有上前追擊,而是冷冷的站在原地,聲音冰冷的說道:「你的功夫與我在伯仲之間,最好認真一點,本皇子不殺縮頭烏龜。」

慕容垂從地上站起來,一身的灰土,連頭髮上都是,面露苦笑,然而,卻仍是堅持的說道:「戰場之外,我絕不殺任何一人。」

「你……」秦陌被眼前這個看起來溫吞老實的青年氣的幾乎己經沒有脾氣,雙拳在身側用力的握緊,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雙眸子陰冷的將慕容垂上上下下連著打量了好幾遍,突然開口問道:「你真的是慕容垂?」

慕容垂一愣,下意識的抬頭說道:「是啊。」

「慕容世家少主,號稱天才的慕容垂?」

「二皇子過譽了。」慕容垂居然露出微顯羞澀的笑容,對著秦陌露出白白的牙齒,滿麵灰塵之下,顯得猶為古怪。

「我不是在誇你!」秦陌覺得自己快抓狂了,他和這個人的智力水平,根本就不在同一條線上。

「哦。」慕容垂點了點頭,竟然絲毫也沒有尷尬的樣子。

「你……」秦陌深吸一口氣鎮定自己的情緒,咬牙再次問道:「你真的,就是那個慕容垂?」

「是。」慕容垂點頭。

「那你裝什麼佛祖!」秦陌陡然憤怒起來,一柄軟劍猛的從腰間抽出,顫顫的指著慕容垂:「一場大戰,屠戮我蒼梧近五萬將士,居然敢說不殺?」

「二皇子此言差矣。」慕容垂的神情變的認真起來:「人之初,性本善,屠戮同類,是哪一個人也不願的。只是戰場之上,身不由己,我不殺人,人便會殺我,所以不得不殺。就如那場大戰,倘若我心軟,二皇子又可會心軟?」

秦陌沒想到那個溫吞的青年居然也會有這麼鋒利的言辭,動了動嘴,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可戰場之外,又有不同,脫下戰袍,我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又怎麼能夠再隨意殺人呢?所以不管二皇子如何逼迫,只要不是戰場之上,我是絕對不會與你生死想搏的。二皇子想要較量,儘管整兵再來。」

慕容垂說前面那些話的時候,秦陌本來靜靜的聽著,可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面上猛的又現出了怒色,手中軟劍突的一抖,厲聲喝道:「由不得你!今日你若不出手,便等著被我殺好了!」

「你……不可理喻!」慕容垂終於也罕見的動了一絲怒意,眼前這個人,為什麼無論怎麼說都說不通呢?

平靜了一瞬的山谷之中再次拳來腳往,叱吒之聲不絕於耳。

「嘶……」

慕容垂一味退避,終究不能完全躲開秦陌的攻擊,軟劍從他身上一劃而過,從左胸直到肋下,連衣服都被劃成了兩半。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英雄,原來也不過是個怕死的狗熊嘛!」

慕容垂被劃破的衣服垂下,露出裡面一件金燦燦的軟甲,即便只是遠遠一瞥,就知道定非凡物,他那樣勢在必得的一劍上劃過,竟然只在軟甲之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印。

「我說過,為將者,必當珍惜性命。」慕容垂對秦陌的嘲諷絲毫不在意,平平靜靜的回應:「我雖然不想殺你,可也不會讓你殺了我。」

「可惜,今天你不殺我,就只有自己去死!」懶得與這講不通的人講,秦陌身形一閃,再次撲了上去。

這一次,當真是竭盡全力,沒有分毫留手,只不過十餘招,就逼的慕容垂險象環生,軟甲上再次留下了幾道白印。

「二皇子,你若再無理取鬧,我就不客氣了!」慕容垂的耐性再好,也給打出了幾分火性。

「誰要你的客氣!」秦陌得理不饒人,手中的招式越發一招緊似一招。

慕容垂猛的一聲低喝,面對秦陌刺來的劍不閃不避,反而身體一進,欺出劍光之中,任憑那劍刺向自己的身體,並指如刀,狠狠擊向秦陌握刀的手。

「嗆啷」一聲,秦陌軟劍脫手,慕容垂也忍不住踉蹌後退幾步。

剛才那一下,誰都沒有討得了好。

慕容垂雖然有寶甲護身,可秦陌的劍氣還是長驅直入,撞的他臟腑一陣搖蕩,秦陌自然更不必多說,軟體脫手,手腕處亦是痛的快要斷裂一般。

二人皆是死死瞪向對方,只一瞬間,就又再次揉身撲了上去,只憑拳腳,狠狠轟擊。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這一片小山谷四處斷石開裂,幾乎被兩個人翻了個個,可是兩人的功力實在是太相近了,根本無法分出勝負。

到了後來,體力耗盡,根本沒有什麼功法招式,兩個身份尊貴,武功高絕的青年大將,竟然就如市井上打架鬥毆的小混混一般,夾手纏腳,狠狠的廝打在一起。

又是狠狠一拳對轟,巨大的皮肉撞擊聲之後,秦陌和慕容垂均是不支,各自後退一步,坐倒在地,卻仍是兀自狠狠的盯著對方。

秦陌在慕容垂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與他相仿的狠厲與嗜血,這是被戰鬥激發出來的本能,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相信,眼前這個青年,真的是他一月前在戰場上看到的那個人。

「我見過你!」秦陌突然開了腔,卻是說出一句連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

慕容垂挑眉,不住的喘著粗氣,這一架,實在是打的太辛苦了。

「幾個月前,我買了你一匹馬。」

「是你?」慕容垂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天的情景,然而緊接著,又浮現出一塊馬掌,面上不由露出笑意,邊喘氣邊說道:「我還要……多謝你,要不是你那塊……馬掌,我還想不出……要終止互市……」

話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來面前的人是誰,匆忙住了口,可是卻己經晚了,秦陌早己勃然大怒,強撐著站起來,沖著慕容垂大聲吼道:「起來,再打!」

「我……不是故意的。」慕容垂狼狽的閃到一邊,躲開秦陌的攻擊,一時間自己心裡,也忍不住有幾分好笑。

當真是世事弄人,他怎麼也想不到,引起自己關注馬掌的人,居然就是蒼梧的二皇子本人。

二人再一次打在了一起,可是兩個人的身形都有些搖搖晃晃,慕容垂抬手封住秦陌的一拳,神情驀的一動,秦陌也突然變了面色,神情凝重之極。

兩人突然同時一推對方,借力分別躍向一塊山石之後。他們的身形剛剛離開,方才站立的地方,就猛的被一片箭雨所覆蓋,精鐵的箭頭,幾乎完全沒入了地下。

可以想像,如果現在他們還站在那裡,恐怕早就變成了刺蝟。

「你的人?」秦陌怒吼。

「不是。」慕容垂搖頭。

秦陌狠狠的瞪了慕容垂一眼,目光掃過箭桿上的尾羽,神情倏的一震,惡狠狠罵道:「該死!」

然後腳尖一點,以快的令人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出去,隨手拾起幾塊石頭,狠狠的朝一片山石后扔了出去。

只聽七八聲慘叫聲從石后凄厲的傳來,顯然有人己經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殺了他們兩個,主子有重賞!」一道乾癟的聲音扯著嗓子呼嚎,周圍箭矢雨點般傾落,秦陌身形飛速移動,顯然是想先抓住那個領頭的人,但卻被各種暗器生生的壓了回來。

旋身避開一道飛蟥石,正想要落地,忽聽耳邊傳來慕容垂焦急的喝聲:「小心!」

隨著聲音,他的身體被人用力一拉,橫移三寸,剛好避開一把飛針。

「你藏私!」被慕容垂救了,秦陌不但不感激,反而大聲怒吼。

原來慕容垂拉他這一下,內勁十足,顯然剛才與他對打的時候並沒有用盡全力,多少留了一點。

「你不也是一樣。」慕容垂反手劈落幾樣暗器,學著秦陌的樣子,也抓了一把石頭在手中,擊發之間,動作十分迅速。

只看剛才秦陌突然暴起那一下,就知道他定然也留了後手。

這種危境之下,秦陌居然笑了出來,大聲說道:「那樣打的過癮!」

「我好像也那麼覺得。」慕容垂轉向秦陌,燦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生死相鬥了大半日的兩人,在這種時刻里,竟然莫名的對彼此生出了一絲認同。

「看來我們要先合作了。」看到暗器的攻擊根本不能奈何他們,掩藏在山後的人終於提著武器,殺了出來。

「好!」秦陌爽快的應聲:「剩下的架,我們有空再打!」

兩人靠背而立,一襲銀衣,一襲青衣,淡淡的碧色與銀光輝映,夕陽之下,說不出的和諧。

靜靜的調整著呼吸,看著遠處蜂擁而來的敵人,他們雖然身穿雜色獵戶服飾,但從身手就看的出來,必然是訓練有素。

那一刻慕容垂和秦陌心裡都明白,這一戰,恐怕不是那麼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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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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