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燦如飛星(十)

番外之燦如飛星(十)

勾勾手指,對著一旁侍酒丫頭戲謔開口,似極了浪蕩公子,無良惡少:「過來!」

小侍女緋紅了臉龐,小步趨前,手指拚命扭攪著衣衫,福身將頭低低的埋下:「二皇子。」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是。」

「今年幾歲?」

「十七歲。」

「何時入宮?」

「兩年前。」

「十五歲。」秦陌手指垂在一側腿上,輕輕扣擊:「己然不小了,這般年紀,也該訂親了。」

小侍女面色更是羞紅,草原民風粗曠,宮中婢僕流動頻繁,除卻核心衛隊,其餘人等,時常有看中宮中待遇優厚,簽了契約服役兩年,然後各自離去。

臻首用力埋於胸前,語聲甜蜜柔婉,將夜色都裹挾而進:「在家裡己經訂了親,他也在宮裡,只等服役兩年,換些用度,好回家置些牛羊,成親過日子。」

「你可喜歡他?」

小侍女猛的抬頭,一張臉已經紅的如天邊雲霞,連夜色都無法遮掩。

「無妨,說來聽聽。」秦陌絕色容顏勾起溫良笑容,騙盡世人不著痕迹,更何況誘拐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宮女。

「嗯。」半晌,終於傳來低若蚊蠅的一聲。

「那你且和我說說,喜歡是種什麼感覺?」秦公子好學不倦,虛心求教,只是一雙明亮如月光的眸子里突然泛起淡淡雲霧,讓人猜不透眼底情緒。

「這個……我也說不好。」見得二皇子和藹可親,又說起自己心愛的人,小丫頭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抬起頭,側著腦袋望向遙遙的夜空,彷彿那裡有答案。

「我見不著他,就老想他,見著了他,又總想罵他,可罵完了,心裡既不惱,也不生分,反而莫名的喜悅。就像我娘說的,打是親,罵是愛。二皇子,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該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話方出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撲通跪下惶恐謝罪:「二皇子,奴婢不是故意打探您的事情。我是個粗人,說也說不好,還請二皇子找有學問的大師們來問問。」

「你說的很好,真叫那些老古板們來,可就無趣了。」秦陌淺笑消解小宮女的懼意,又揮手叫她退了下去。

見不著,便老想著?

三月以來,除了夜深人靜閑來無事的寥寥數次,一次也未曾想起那人。

見著了,又總想罵?

那種獃子,難道不該罵么?寧可被人要了性命,也不肯殺人,還真當自己是佛祖不成?

秦陌鼻中輕輕一哼,果斷下結論:該罵!

罵了之後,心裡既不惱,也不生分,反而莫名欣悅?

怎麼可能,明明就是每一次,都將他氣的七竅生煙,若不是那獃子處處留手,他堂堂蒼梧二皇子,又何至於被人逼的掉落高崖,過了那麼多天狼狽日子,還白白欠了他一條人命?

看來不是喜歡了。

秦陌長長吁了一口氣,將杯中酒一口飲盡,手指輕彈,杯子穩穩噹噹落回桌上,連些微聲響都未曾發出。

躺平了身子望著天上郎朗明月,時近中秋,天高月遠,月色卻如秋水洗鍊,越發的凝練皎潔。

自從那日被身上寶甲救了性命開始,腦中就著了魔一般,總是浮現那人的身影,就如這大好月色朗朗清風,他想到的不是美景佳人,不是壯懷激烈,卻偏偏是那夜那人閉目凝神坐於一泓清池之中,黑髮散亂,在水底柔柔搖曳,彷彿水草蔓生,繚繞心頭,糾纏不去。

短暫的煩亂之後,便是似真似假的思考:難道竟是喜歡?

因此才有了方才那一番問答。

如今被小侍女的回答安了心,秦二皇子總算覺得舒服一點,想他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兼且位極尊榮,怎麼可能不愛豐腴面頰,柔軟腰肢,竟喜歡上男子?

然而欣慰之餘,心底極深極隱處,又有一絲淡淡的悵然,若隱若現,似有還無。

曲起胳膊,將手掌遮於眼睛上方,慢慢張開五指,從指縫中眯著眼睛看天上銀盤似的明月。

月光在指縫招搖跳躍,間錯雜亂,重疊扭曲之間,居然隱隱成像,彷彿又透出那人清和的笑臉來。

「慕容垂,本皇子對你並無他意,你今夜可莫要再擅入我夢,否則,下次見你,本皇子定要將那你張可惡的笑臉,打成紅紅紫紫的豬頭!」

秦陌喃聲自語,極美的面容身姿,卻吐出絕不文雅的話語。

手指漸垂,星眸半閉,恍恍惚惚間,心頭怒氣駁發:這個混蛋獃子,果真欠揍,竟敢又入我夢!

夜色漸深,御花園中飛紅妍翠,輕柔飄曳,嫣紅如火的花樹之下,一襲銀衣的男子安然而卧,單手輕枕頰側,面容如玉,映出通透毫光。

只有細細看去,才會發現,那人如玉般的安詳面容里,不知緣何,竟有絲絲不甘的微怒之意。

周圍侍女屏息而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了這如畫一般的人。

驚雷乍響,音波利劍一般劈開沉厚的夜空,轟然砸落,環立的婢僕措手不及,驚了手中的托盤。

軟塌上的身影猛然跳起身,於眾人眼花繚亂之際,幾步奔上御花園中最高的一處樹枝,面朝東方,遙遙眺望,銀白色身影隨樹枝上下浮動,恍如謫仙降世。

一絲紛亂情緒莫名竄過心頭,方才夢中笑容突然破碎,瞬息化為萬千光點,散入無邊黑暗,他下意識的身手去抓,竟連一片也不曾抓到。

出事了!

心頭那一絲驚痛,來的明明白白,沒有絲毫遲疑。

「暗衛何在?」

黑衣的身影突然現身,默默伏跪。

「可有朝雲慕容垂的消息?」

黑影尚未及答話,另有人詭異出現,語聲中微帶喘意:「回二皇子,慕容垂奉命討伐西戎,孤軍深入,生死未卜!」

「為何不早來通報?」

「消息剛剛傳來。」

散著淡淡銀芒的眸子猛然眯起:剛剛才在蒼梧打了這樣漂亮的一仗,他不好好的做他的邊城守將,跑去西戎做什麼?

打起仗來精的狐狸一樣的人,會孤軍深入?

比任何人都更愛惜自己性命的人,會如此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

騙三歲的小孩子都不能夠!

身形輕飄飄如一片隨風而落的葉片,秦陌腳不沾地,徑直向著宮外飄去。

「傳令,暗衛全體,前往西戎,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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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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