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急性腎衰竭？
Victor依舊沒有回應，周圍的幾個年輕人的臉色也變了，紛紛圍上來，查看Victor的情況，墨子瑜盯著他眼窩下的黑青眉頭微擰，如果不是綠夾克說了他的臉色很差，她真的沒有發現。
只是現在刻意的開始回憶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好像這段時間Victor吃的都很少，每當他們在一起吃東西的時候，他大多只是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吃，有的時候會抱著一瓶啤酒。
在救護車上，墨子瑜一直怔怔的發獃。
Victor的反常大概從好幾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有一天深夜，她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Victor在深夜的寒風中站在她的家門口等著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隆冬的深夜已經有些冷了，Victor的手已經變成了青紫色。
「你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Victor莫名其妙的沖著墨子瑜大吼了一通，像是墨子瑜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墨子瑜剛想反駁又閉上了嘴，她淡淡的轉開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哪裡？」
到底是誰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在倫敦我的朋友那麼多，隨便哪個人都能看到你去了機場！」她想去看看齊逸有沒有回去？還是想去看看他離開的時候最後停留的地方？！
這麼冷的晚上，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了是不是？！
「......算是你人脈廣。」墨子瑜不咸不淡的評價了一句，看了看他凍得幾乎僵硬的手，心中驀地柔軟，把他的手輕輕握住，墨子瑜一邊揉搓著一邊說道，「別傻了，給我打個電話，沒必要等在這裡。」
「當然有必要！」Victor咬牙切齒的罵她，眼眶通紅在這樣的晚上格外明顯，「不罵你你就不會清醒！他齊逸有什麼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拿刀去砍了他！」
「你才不清醒，」墨子瑜放開了他的手，開了門帶他進去，「你又有什麼必要這麼為我？我們都是執著的人，齊逸對我還比我對你好的多，你何必要在我這裡碰釘子？更何況還是不要和我走的太近，不然的話你後悔都來不及。」
Victor當即怒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那種害怕連累的人？」
他在外面混了這麼久，還沒有人敢這麼說他，簡直是傷自尊！
房門被打開，暖氣撲面而來，墨子瑜關門的手頓了頓，看向Victor的時候多了些拒絕：「現在挺晚的了，你休息一會就走吧。」
「你又在趕我走！我每次過來不是進不了門就是翻牆！就算翻了牆你也會趕我走，我Victor到底有多惹你煩？！」Victor怒氣沖沖的吼完，不等墨子瑜開口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被拒絕後的那樣直接轉身走進了夜色里。
救護車的聲音在整條街道上迴旋，帶著夜色中獨有的恐慌。
醫院的診療室中燈光很明亮，墨子瑜盯著手中的檢查報道，生平第二次體會到了死亡的臨近。
「急性腎衰竭......」墨子瑜消化著這個不太熟的醫學辭彙，腦袋裡一陣陣的眩暈，「需要做什麼？移植腎臟？還是不需要？」
「可以先做透析，但是最好還是儘快做移植手術，手術的費用有些昂貴......」醫生看了看墨子瑜和跟在她身後的那些看上去不太正經的男孩子，「你們年紀看上去都不大，還是儘快通知你們家長吧。」
醫生搖了搖頭，這些孩子整天不務正業，一個好好地小女孩怎麼就和他們混在了一起，遇到這種事也不和家裡報告，就算他們正在叛逆期，和家裡的關係不好，這個時候也該收收刺。
綠夾克愣了一下，幾個男生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未知的驚恐：「到底需要多少錢？」
「這個還是和你們的家長說吧，」醫生的眼中多了些不信任，也有心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現在只能依靠透析維持他的生命，但是他還需要找到合適的腎源，這個才是最難的。」
「我可以做檢查嗎？」墨子瑜視線茫然，怔怔的呢喃道。
綠夾克幾人聽到墨子瑜的話，也立刻上前說道：「我們呢？我們能幫忙嗎？我們很想幫忙，我們還有朋友，可以幫他做檢查。」
「可以，」醫生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們這個年紀敢為朋友做換腎手術是在很了不起，他見多了那些病人家屬互相推諉的，難道看到幾個真性情的孩子，於是態度好了不少，「但是你們還是要通知一下你們的監護人，我們需要監護人的簽字。」
「我的監護人已經不在了，」墨子瑜盯著醫生，堅定地不容拒絕，「我可以直接幫他，你去準備吧。」
「對，而且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們有身份證明，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做檢查！」綠夾克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給醫生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馬上！」
走廊中的燈光很明亮，亮的讓墨子瑜覺得有些晃眼。
「阿姨，Victor住院了，急性腎衰竭，你能來幫忙檢查一下腎源嗎？我和他的朋友全部都檢查過了，但是我們的血型不符合，醫生說，直系親屬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墨子瑜的語氣平穩，目光空洞。
Victor的母親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幾乎暈倒，綠夾克帶人把她接到了醫院裡，在等待結果的時候墨子瑜陪在她的身邊，聽著這位善良的阿姨哭訴。
「Victor是個好孩子，不管他長成了什麼樣子都是我的好孩子，他很孝順，很乖......他不能有事！」
中年婦女的嗚咽讓墨子瑜也紅了眼眶，她抱住了Victor的母親，拍著她的肩膀說道：「阿姨，我會幫忙的，手術費用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一起救他。」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幾乎都是一個晴天霹靂。
檢查不符合。
依舊沒有合適的腎源。
潔白的床單中躺著Victor，他從來沒有這麼消瘦過，墨子瑜直到現在才好好的看清楚了他。
眼窩深陷，臉色蒼白。
Victor驀地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了墨子瑜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目光，黑紫的嘴唇勾起了一個笑來：「你終於發現你愛上我了？」
墨子瑜被他的話氣笑了，她看著Victor半晌，突兀的說了一句：「如果這次，你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出事了？」Victor嗤笑一聲，一點都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他枕著一條胳膊，目光中有著怨恨，「你是不是覺得我要是死了也想拉著你一起死？」
「......」
她有的時候也的確是這麼想過。
因為Victor的眼中存在著太多的瘋狂，那種不甘的嫉妒讓她看著都心驚膽戰。
「你跟他約好了下輩子是不是？你想下輩子和他在一起？」Victor直直的盯著墨子瑜，看著她的眼睛一張一合的動著嘴唇，「那我就希望你能長命百歲，永遠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
墨子瑜的心不可避免的顫動了一下，這就是Victor，愛的瘋狂，恨得瘋狂。
她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來，也對上了Victor的目光：「那你知道我希望什麼嗎？」
墨子瑜沒有等Victor回答就自顧自的往下說：「我希望齊逸趕緊死，只要他死了，下輩子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只要他死，我就跟著死，但是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一直在幻想，也許他突然就死了，可能是意外，可能是暗殺。」
「......」
Victor的臉色不好看，沉鬱的盯著墨子瑜。
「我們倆是不是很像？但是也只有這一點很像罷了。」墨子瑜轉眼看向了窗外，冬日的陽光很溫暖，「我比你更加懂得地獄的滋味。」
如果說Victor經歷的街頭生活只是小打小鬧的刺激，那麼她曾經走過的墨家就是地獄，Victor不能給她共同感，也拯救不了她。
她更想要陽光，齊逸就是她唯一的光。
坐在花園中，墨子瑜的腦袋裡一直回放著Victor剛才在和她說話時的表情，他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病擔心，好像這個人生來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是怎麼能不在乎，他在和自己的母親談話的時候，不屑的表情下隱藏的愧疚和抱歉已經泄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在害怕，他在擔心。
「媽媽，我會好起來嗎？」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傳來，墨子瑜看了過去，神情中怔怔然。
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扎在兩個小辮子，被一個年輕的母親推著往前走，她興緻勃勃的摸著一路走來看到的路邊的植物，一邊高興的自言自語：「媽媽，等我好了，我們去旅遊，我去看看大海。」
「好，乖，等你好了，媽媽帶你去看大海。」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到傷感。
墨子瑜清楚地看到了有一瞬間你為年輕的母親即將哭出來的悲傷，但是下一秒她卻強撐著回答了女孩子的問題。
生命的流逝總會讓人悲傷。
尤其是知情的人。
因為齊逸的事，她負氣離開了墨家，但是即使她現在回去道歉，求父親出手幫忙，Victor也是凶多吉少。
父親對這些情愛有多忌諱，從她身上被下的X1N34就可以看得出來。
「子瑜！你快點跟我們去醫生那裡看看，」Victor的朋友之一快速的奔跑過來，喘著氣眼中卻閃爍著光，「找到腎源了！」
墨子瑜的精神恍惚了一瞬，猛地站起來率先朝著醫院裡跑了過去。
「醫生！」墨子瑜的兩手撐在辦公桌上，眼中帶著希望，「找到腎源了是嗎？」
「對，已經找到了，我們會儘快為病人安排手術，你們去通知一下他的家長，要為病人簽字。」醫生的臉上也透著喜氣。
墨子瑜感恩的閉了閉眼睛，終於放鬆了些：「我能知道是誰嗎？我想感謝他。」
醫生抽出了一疊資料交給墨子瑜：「這個就是他的資料，你可以看一看，現在這樣的好心人不多了，難得他願意捐腎，等到手術的時候你們就能看到他了，但是一般來說還是提前見一面會比較好。」
在看清楚資料上的名字和照片的時候，墨子瑜幾乎有一瞬站立不住。
資料盡數掉落在地。
最上面的那一張資料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捐贈人，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