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預演
看著花子望著我的眼神，我心中某處的柔軟被觸動了。
罷了，就算被欺騙了又如何，不過是五十塊而已，雖然這五十塊對我而言，可能是半個月的飯錢---
花子見我不說話，利落地掏出懷中的五十塊錢遞給了那個老漢，老漢伸出髒兮兮的手接過，一邊連連點頭對著花子笑。
行善完畢了，一行五個人再次一字排開，往前橫壓過去，只是這一次，花子似乎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她走幾步，回頭看看，走幾步，回頭看看，等到她差不多一步一回頭的時候，我們終於是忍不住了。
「花子，你這是幹什麼啊，不捨得五十塊啊？」
「就是啊，花子，那個老婆婆看起來也蠻可憐的，既然送了就忘了吧。」阿朱和小芬在一邊勸說著。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花子見我們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乾脆便停下了腳步，她迴轉身，看到那個老漢和老婆婆還在原地，乾脆便小跑了幾步回去。
我們幾個有些怔楞，不知道花子這是怎麼了，只能停在原地等著她。
花子跑到老漢面前，指了指老婆婆，「你不是說老婆婆好幾天沒吃飯了嗎？我給了你們錢了，你快帶老婆婆去吃飯啊。」
老漢似乎沒有預料到花子會回來，看到她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身後的老婆婆，笑著說，「等一下，等一下我們就去吃。」
「老婆婆都餓了好久了，五十塊錢應該夠吃一頓了，快點去吃吧。」花子看著老婆婆，臉上是一片不忍心。
老漢不說話了，他看著「倔強」的花子，似乎有些吃驚。
花子依舊是堅定不移地陳述著自己的話，「快去給老婆婆買點吃的吧。」
「好吧，好吧，我們這就去買吃的。」老漢看見花子一副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模樣，只能嘆了口氣，拉起身後的老婆婆朝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大餅攤子走去。
花子就站在那裡，看著老漢領著老婆婆在大餅攤子買了個大餅遞給了老婆婆之後，花子才終於心滿意足地跑回到我們的隊伍中。
「花子，好樣的！」我看著花子氣喘吁吁跑回來，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什麼好樣的？」花子對於我的讚揚有些莫名。
一臉無辜和茫然的花子看著我，讓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原以為花子跑回去堅持要老漢去買東西給老婆婆吃是因為她發現了老漢說老婆婆肚餓討錢只是一個借口，如今看來，花子壓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看到花子滿意地看著老婆婆大口啃著大餅，我的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總不是滋味。
也許，是我想人心想的太複雜了，如花子一般，只要自己覺得對的事情，不要管是否正確，只要依著自己的心意便可以了，那不也是一種幸福？
那麼，我對於肖天揚的情義，不要去管是否正確，只要依著自己的心意便應當也可以了吧？我在心中默默給了自己一些勇氣。
「老漢風波」過去，五個人沿著馬路繼續一路嘮嗑，嘮到學校的時候，我要去預演的時間也到了。
女生樓下，凌乘風早早便等在了那裡。
身邊的四個，對著凌乘風點頭哈腰十分熱情地打了聲招呼，隨後便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都十分有默契地手挽手上了樓，留下了我一個人。
我對著凌乘風尷尬笑笑，問他是不是來等我的。
凌乘風點點頭，隨後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我，「你真的決定了？」
「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我知道凌乘風話里是什麼意思，想起肖天楊說過，凌乘風曾經特意去找他幫我推掉預演的事情，心中便沒有好氣。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需要他這樣婆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言而無信呢！
凌乘風見我臉色不佳，也不計較，「既然決定了那我們走吧。」
「走啊！」我轉過身也不等凌乘風，顧自一人帶頭朝著學院的學生會大樓走去，凌乘風見到我離開，立刻低頭跟了上來。
我一副雄赳赳氣昂昂地到了預演的排練室，剛打開門，卻瞬間便蔫了下來。
不大的排練室黑壓壓坐了一片人，以我不怎麼好的數學水平一眼掃過去，發現至少有二十個人。
凌乘風見到這種狀況當下便黑了臉，幸虧我深明大義及時阻止了他準備「勸回」幾個人的意圖。
既然都來了，總不好再叫人回去，我硬著頭皮朝著「始作俑者」的肖天楊笑笑，隨後拉了凌乘風便開始了演出。
只是畢竟心裡的障礙要克服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加上面對這樣一個龐大的觀眾群，一開始演出，看到下面那幾十雙烏溜溜盯著自己的眼睛，我的腦袋便轟然一下，一時之間竟然空白一片。
凌乘風顯然看出了我的緊張，眉頭皺皺又想朝著肖天楊發作，最終還是被我及時識破。
為了不丟面子，我硬著頭皮，使勁扯開腦子中的一片混沌，慢慢回憶起台本來。
晚上的預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比較成功的，雖然演出過程中我因為緊張卡殼了好幾次，但是因為大家都沒有看過台本，凌乘風又很有默契地接過了話題，所以總體下來，不明就裡的人都以為我們很順利地按照台本完成了。
等到聽到大家使勁鼓掌來祝賀我們的時候，我才從一片恍惚中回過神來，看到下面那些期待與興奮的眼神，我只能扯出個笑臉表示回應。
一片寒暄之後，只剩下了肖天楊凌乘風和我三個人，凌乘風見人都走了，正想朝著肖天楊「一吐為快」的時候，我十分敏捷地推了一把凌乘風，「主席，你也早點回去吧，我跟師哥還要多排練幾次。」
肖天楊見我下了逐客令，對著我們溫柔地笑笑，很快離開了排練室。
屋子中只剩下我與凌乘風，凌乘風就那樣靜靜站著，目光有些不甘地看了我許久。
我從凌乘風的目光中嗅出了一種「吃力不討好」的哀怨之氣，當下便準備開口解釋一二。
「師哥---」
「今天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凌乘風沒等我說完話，便扔下這毫無溫度的關心，轉過身甩門而去。
房門帶著一陣風撲面而來，我一個人對著滿屋子的空氣，有些莫名。
凌乘風這傢伙又是怎麼了，他這副模樣，難道是在生我的氣？
生我什麼氣？真是莫名其妙。
搖搖頭，我一陣苦笑，無奈地回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