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放不下她也放不下孩子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孩子的嘴裡說出來，尹淺夏鼻尖一酸，眼眶紅得厲害。

螢螢站在床邊，看著霍紫樺這個樣子，臉上一點也沒有說要來找爸爸時的高興。

「爸爸，你不舒服嗎？」螢螢心疼的看著霍紫樺，小手輕輕摸著他的手。

霍紫樺扭頭看著螢螢，面色慘白，看起來沒什麼力氣，卻是對著螢螢笑了笑說：「爸爸沒事，你怎麼來了？」

他問完，視線還是朝著尹淺夏的方向望了望，像是在找人，卻沒有找到想見的人，眸色微微失落。

「夏夏阿姨帶我過來的。」

「……媽媽呢？」

「媽媽說她有事情不能過來。」

霍紫樺斂眸，辛苦的沉了一口氣一副很疲倦了的樣子。

「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有沒有吃藥啊？」

「爸爸沒事，你快回去吧，要聽媽媽的話知道沒有？」

螢螢卻拽著他的手說：「我想在這裡陪你。」

霍紫樺欣慰的笑著，「爸爸很快就去接你們回家，你聽話。」

螢螢似乎也察覺了異常，說什麼也不肯走，最後爬到霍紫樺身邊，小小的身子蜷在他的身旁，像是怕會傷到他一樣，只是很小心的抱著他的手臂。

尹淺夏不忍再看這樣的畫面，也想給父女倆一些空間，便跟霍司琛走出了病房。

「走了，回去了。」

尹淺夏扭頭看著霍司琛，「不等螢螢嗎？」

「讓她留在這吧。」

尹淺夏又不放心的看了看病房，霍媽媽也過來說讓螢螢留在這兒，尹淺夏才跟著霍司琛離開。

站在電梯里，霍司琛就說她：「我生病不舒服的時候不見你這麼擔心。」

尹淺夏扭頭瞪他一眼：「什麼不比你比這個？」

「要是我這樣了，你會難過嗎？」

她立馬就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許瞎說！」

霍司琛倒是笑得很坦然，說：「你走了之後，我也沒少來醫院，差一點就等不到你了。」

「所以以後不准你再不顧惜自己了！」

……

病房裡，螢螢躺在霍紫樺身邊，心裡或多或少也能明白眼前的這些事，只是乖巧的躺在她爸爸身邊，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吵鬧。

霍紫樺扭頭看著孩子，笑著問：「怎麼不跟媽媽在一塊？」

「我想爸爸了。」

「跟媽媽在一起好玩嗎？」

「好玩是好玩，但是我還想爸爸也跟我們玩。」

霍紫樺笑容里夾雜著淡淡的苦澀，乾涸的唇瓣張了張，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該拿這個年幼的孩子怎麼辦，如果他不那麼自私，一切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無奈吧。

當初就看著她嫁人，然後他安安靜靜的走完自己的餘生，無牽無掛不是挺好嗎？

弄到現在，放不下她也放不下孩子。

聽著孩子在他耳邊小聲的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天她跟媽媽都玩了些什麼，霍紫樺只是含笑聽著，知道季可妤沒有嫌棄這個孩子，他的心裡倒也踏實了不少。

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清楚，知道時日可能不多了，現在季可妤回來了，他也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吧。

孩子自己說了一陣就在他身旁睡著了，霍紫樺伸手輕輕將孩子攬到懷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

……

可妤回到家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也將孩子的東西一一裝在箱子里，看著螢螢的衣物，她的心裡挺複雜的。

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她只能安慰自己，以後還有機會見孩子的。

這些年孩子沒有她，依舊能過得快快樂樂的，所以她也不想自私的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處理孩子這件事，如果霍紫樺對螢螢好，那麼她也不必那麼憂心了，一開始不就是害怕霍紫樺會遷怒孩子嗎？本來也就沒打算讓孩子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說她應該安安心心回去才對。

然而坐在電腦面前，腦子卻一直亂鬨哄的，心裡也很不安定，不知道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叩叩——」

猜想應該是蕭羽塵回來了，季可妤起身將房門打開，看著站在門外的他，禮貌性的微笑了一笑：「下班了？」

「嗯，螢螢睡了？」

季可妤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我把她送回去了，明天打算過去了。」

蕭羽塵有些沒想到這樣的結果，看了她兩秒，問：「決定好了？」

季可妤斂眸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不能只顧著自己，而忽視孩子的想法，畢竟我跟帶她的時間太少了。」

蕭羽塵沉默著，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默了默只是說：「沒關係的，你想孩子了，隨時回來也能見到，不用太難過。」

其實他想說的事，霍紫樺的身體狀況，不知道還能陪孩子多久。

他晚飯之後去了一趟醫院，霍紫樺的主治醫師說，霍紫樺的心臟已經在慢慢衰竭了，依靠著藥物跟治療才能勉強維持運作，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保不準還能活多久。

如果沒有合適的移植配型，少則幾天，最多也就幾個月。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季可妤低著頭，笑了笑，然後轉身看著窗外，有些迷茫的說：「不知道。」

對於生活和幸福的那種憧憬和嚮往，現在好像已經全部泯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去生活，只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吧。

見了孩子，她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至少這兩晚，蕭羽塵沒再給她的牛奶里加安眠藥，她也沒有出現失眠的現象了，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轉變是不是因為有孩子陪著。

怕她以後還是會走不出自己心裡的困境，蕭羽塵就說：「可妤，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管好的壞的，該忘掉的就忘掉了，好好過以後的日子才是真。」

可妤扭頭看著他，彎起嘴角笑了笑，像是她自己也想明白了似的，認同了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蕭大哥，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給你添了這麼麻煩。」

「你若真想謝我，以後就開開心心的活著。」

可妤點了點頭，這次回來，她收穫的不僅僅是母子相認，對於過去的那段黑暗時光，她好像也沒有那麼恐懼了，或許是覺得，在那段痛苦的經歷中，至少留下了螢螢，算是值了吧。

第二天，蕭羽塵一大早就送可妤離開了，能看得出她有些捨不得，但是眸子里比起來這邊的時候，多了一份期許。

這天，尹淺夏還是跟以往一樣，按時到了公司，霍司琛送了款款，稍微晚一些到。

尹淺夏站在前台，視線毫不掩飾的看著霍司琛走進來，嘴邊含著笑意，霍司琛雖然一臉嚴肅，但是也沒有收斂視線，甚至直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不顧一旁的小英，兩人眉目傳情不說，霍司琛還問她道：「花收到了嗎？」

尹淺夏看了看櫃檯出放著的那一朵包裝精緻的嫣紅玫瑰花，心裡美滋滋的，面上卻是不太滿意的說到：「還行吧，是你自己挑的嗎？」

「我讓老闆娘隨便送的。」

尹淺夏聞言，白眼一翻，霍司琛笑著轉身走向一側的電梯，丟下一句：「中午等我吃飯。」

尹淺夏笑了笑，看著他走進電梯，然後就低頭看著那朵花傻笑。

小英就說：「夏夏姐，霍總可真浪漫啊，這一天一朵花的。」

「他？這都是我問他要的，而且他剛剛不是還說了，是花店老闆娘隨便送的嗎？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那也很不錯啊，霍總這麼忙，還能配合你這點小願望，你就知足吧。」

尹淺夏心裡自然是滿足的，其實他根本就沒打算每天給她送花，是他那天隨口說以後每天都給她送，他估計只是說著玩玩，第二天就沒送給她，前幾天她突然想起來了，才問他為什麼不守承諾，他這才開始每天在她上班之前往櫃檯給她放一朵花。

是不是他親自選的，她還真不清楚，但就像小英說的，他每天事情那麼多，還能配合完成她的這些小願望就已經很讓她知足了。

真正的愛情，其實並不需要什麼海誓山盟，幸福其實是體現在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上。

就像早上他親手做的早餐，晚上睡前他給她放在床頭的保溫杯……

都是一些日常每天都會做的事，看上去不值一提，但是尹淺夏卻都記在心裡，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但是他的體貼和細心還是跟當年一樣。

中午的時候，他的事情向來比較多，尹淺夏下班了就提前找好了餐廳，把才點好，將地址告訴他，他來的時候，剛好就可以開始吃飯，也算是給他節約了一些時間。

尹淺夏一邊往他的碗里夾了一塊排骨，一邊說：「你多吃一點。」

霍司琛抬頭狐疑的看著她，瞅了她兩秒。

瞅得尹淺夏渾身發毛，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問：「……幹嘛？」

「有事要我幫忙？」

「哪有……」

「那你今天給我夾菜做什麼？」

「就夾菜不可以嗎？關心你不行啊？」

霍司琛這才收起視線，卻是道了一句：「真稀奇。」

尹淺夏努努嘴，埋頭吃自己的，不由就想，是她平時對他的關心太少了嗎？想想好像確實也是，不管是以前還是想著，她好像對他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不會把心裡想說的話跟他說，總覺得很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