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報仇
雅州地處中原以西，往北是朝廷與各異族山民以糧食交換戰馬的重要大城興州，再往北，是直面夏國的邊防重鎮秦州。而雅州往興州有兩條官道，一條是東出雅州城再折往北面的平原商賈繁道，另一條則是雅州城北向西北迂進，貼著群山腳下的舊時開闢的兵員要道。
離雅州西北一百里處，有化雪蜿蜒的支流小渡河，依著河水迴旋處，衝出一片淺灘，漸漸的形成一處供來往旅人歇腳的小市集，名曰：小渡頭。
離小渡頭還有十來里，兩匹馬正在一處溪邊飲水，旁邊立著兩個灰衣武士服的漢子，卻是司徒恨與羅挺。
「司徒老大，咱們真要去投靠振興鏢局？」
「振興鏢局乃是浣花劍派扶持的勢力，我二人有慕容少爺的薦帖，理該受到重用。慕容少爺眼下正在興州等我們，聽他那意思，似乎有要事託付我們。」
「那姓陸的小子……」羅挺恨聲道：「遲早要讓他碎屍萬段！」忽又疑道：「你說堂主為何上場？哼，咱們為山莊立下多少功勞，堂主竟也……竟也……」
「哼！」司徒恨陰狠地說道：「要是咱們沒有功勞，你以為能輕易離開山莊？屠蛟瞧那小子是個人才，當然不會在意咱們這些舊人！放心，慕容少爺對我許下諾言，待時機合適，會親自出手取陸小賊狗命！」
便在此時，不遠處亂草叢中悠悠響起一個懶散的聲音。
「說得好！不過可惜，你二人是看不到了。」
「誰？！」
兩人一時驚懼，朝聲音來處駭然瞪去，喊出一聲「誰」，立時就認出了聲音，正是那千刀萬剮的陸小賊！
陸白拎著「煌夜」，笑嘻嘻地步出亂草叢，朝二人悠哉走來。「當然是你陸大爺。司徒兄當不會忘記，於武場之下，在下要與司徒兄賭一把生死。如何，在下可是信人？」
陸白自山莊追出，把牛祿報告的兩人離庄路線、時間掐算得非常精準，加之「赤玲瓏」實是一匹當世頂尖的戰馬，是以他直接翻山越嶺，趕在兩人之前，到了前往小渡頭的必經之路上，遠遠的摘鈴栓馬，埋伏在亂草叢內。所幸那兩人沒有跑偏方向，更在溪水邊歇馬休整。聽到兩人對話，陸白認為事不宜遲，是以早早現身出來，準備把雙方恩怨於此時此地徹底了結。
司徒恨一聲獰笑，喝道：「想取我二人性命，怕你今生也休想！」轉頭對臉有懼色的羅挺低聲道：「短短時日，他內傷定不會痊癒。待會動手，我二人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必要全力以赴！慕容少爺說他的身法實是飛雲步演化來的，有所防備下，不會讓他得逞！你務必死纏住他，只要讓我抓住空當，今日就讓他萬劫不復！」
羅挺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聽了司徒恨言語，把牙關緊緊咬住，重重點頭。
「動手！」
司徒恨暴喝一聲，真氣凝於極致，與羅挺雙雙朝陸白飛撲過去。
陸白神色平靜，輕輕拔出「煌夜」，劍訣低唱。此時的他再也不用遮掩，腳踩幻影步，劍鋒舞出一片飛霞，如幽靈般迎了上去。
司徒恨二人左右夾擊，陸白步法倒不容易施展，「鏘啷」一聲，與羅挺雙劍相交，擦出星點火光。
「哈哈，陸小賊，今日你難逃一死！」
比武之後，他二人認為是輸在陸白詭異的步法上，慕容賜仔細向二人解說過如何破招。無論如何詭異，陸白的劍招只好瀑雲劍法，是以攻來的角度不會超出瀑雲劍法範圍，凝神護住致命要穴的同時，搶攻即可破招。
二人夾擊下，陸白果然慢了許多，羅挺一時振奮，待交擊到陸白劍峰，內力一撞，心下已是成竹在胸。
陸白夷然不懼，於快走急打中，竟能哈哈大笑出聲，哂道：「望你二人下一世能學會謙卑！」說罷，毒經驟然爆發，氣勢陡然間攀上了巔峰，招招劈去，直有奔雷之勢。
人影亂若穿花，待羅挺再交擊上「煌夜」，心下駭得是魂飛魄散，只覺與他對陣的像換了一個人，只一下，一股強橫的勁力衝撞而來，差點震飛他的長劍！
「受死罷！」卻聽司徒恨猛然暴喝，拼足了十成十的勁力！羅挺趕忙提振精神，咬緊牙關下，也是不要命的全力博去！
自毒經猛運，陸白便感覺體內一股溫暖之意游遍全身，毫無顧忌下，他內力一波一波湧來，直當是平日練劍，把「煌夜」舞出漫天霞光。待到羅挺手中一軟，他一聲冷聲，手上更快了三分，招招追魂奪魄快若幽魂。
司徒恨內力不比陸白差，卻被他幻影步法搞得有力使不出，更瞧出他的策略是要先擊殺羅挺，心下急怒一片。
羅挺越打越急，想出聲呼喚司徒恨解救，卻被真氣撞擊激得說不出話，招式已然沉重異常，心中恐懼再生，便想要撤身逃走。
「小賊受死！」司徒恨瞧出羅挺的意思，當即再又大喝一聲，勁力毫無保留湧來。
羅挺以為司徒恨更有後手，不覺再強打精神，想要堅持到司徒恨來救。
卻已遲了。
陸白早已勾得羅挺破綻百出，隨時可一招斃命於他，卻忌憚於遊走的司徒恨。驀然間，司徒恨第二聲大喝下，他突然察覺周遭勁力一松，便於此時出現了一個絕佳的空當，也不及多想，腳下急閃數步，把羅挺的空門徹底拉開，「煌夜」如出水蛟龍，劍尖輕顫下，電光火石間透穿羅挺胸膛。
「噗」！
一身真氣驟然潰散，羅挺噴出一口血箭，神情驚愕，瞪突了眼珠子，似萬難置信地埋頭看著透胸而入的長劍。
這一劍，世上一切已與他再無相干！
就在長劍及體的一剎那，司徒恨就著身形，把平生飛雲步踩到極致，狂奔至飲水的俊馬處，飛身躍上，頭也不回地打馬而去。
陸白已料到司徒恨要逃，卻在擊殺羅挺時被他臨時的內勁反撲震得氣息不暢，步法為之一滯，才沒辦法立時追上司徒恨。
內勁一吐，當場震死了羅挺，陸白把眉毛擰成一股，抽出長劍，絲毫不敢耽擱便朝羅挺的馬奔去。
為著小心謹慎，他把「赤玲瓏」拴得頗遠，此時絕沒有空當去騎這匹來自寒青雪的神駿，翻身上了羅挺的馬，對著馬頸處就是幾針扎入，狂追著司徒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