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治傷
醒來已是夜深,郡主還在昏睡。陸白探手把脈,發現郡主已經退燒,並無大礙,只是需要休養,短期內是沒辦法與人動手了。
這一變故,讓陸白排除了郡主和朱留行合謀的可能,若是他不出手,那郡主是必死無疑。想一想的,他不禁苦笑出來。當初讓牛家兄弟去注意司徒恨的動向,卻原來自己的動向也被人瞧了去。眼下在山莊,他陸白可以說已經有了兩個不死不休的高手對頭,一個慕容賜,一個朱留行。他沒見過慕容賜出手,那日受了一記陰招,根本探不出慕容賜的虛實。但想來慕容賜應該比朱留行更厲害一些,畢竟能讓張二不知不覺受重創,不是普通高手能說得過去的。
至於朱留行,陸白承認,即使運轉毒經內力,也不會是他對手。姓朱的比那日比武場上的凌真更要厲害許多。但生死相搏下,陸白暗忖最後的贏家一定是自己。朱留行必躲不過他陸白的毒!一來有郡主在側,他不敢以毒相攻,二來朱留行是山莊年輕一輩中佼佼者,死於非命下山莊必定會徹查,能查到什麼地步卻不好說。朱留行說他刻下有不在場的證明,則追殺他陸白之時必定有其他人知道,這些人會跟山莊大人物如何解說,則就不是他陸白能掌控的。
老子這個堂主當得真他媽冤!
轉念又想,郡主表明了身份人家也不在乎,哪會在乎你一個莫名其妙的葯堂堂主!
又胡思亂想了一會,陸白起身出屋,找到一把鋤頭,在屋外挖下一個大坑,把冤死的三個農家人裹入床單席子就地埋了。想了想,又在埋人處立了一根木棍,表明這是一處墳,若這家人還有親屬的,以後也能找到屍骨,重新為他們立碑。
天邊隱有魚肚白光,這一忙碌,已是到了清晨。陸白去山林間抓來幾隻鳥兒,進到灶房拔毛清洗內臟,剛烤熟,便聽到郡主一聲輕微的嗔喚,已是醒來了。
「吃點東西。」陸白把香酥的鳥兒遞給郡主。
郡主努了努鼻子,眉頭大皺,卻也沒說什麼,接過鳥兒兩三口吃了個乾淨。
「陸白,你竟然見死不救!」郡主盯著他恨聲道。
「錯啦,你能醒來就是我救了你!」
「若你早點出來,本宮怎會受此重傷!」
陸白笑道:「你想想啊,若是我提前出來,怕咱們兩個此時已是地府兩隻小鬼啦!」
「你才是小鬼!」郡主強辯道:「就是下到地府,我也是郡主!」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一下扯動傷口,疼得「嘶嘶」叫喚。驀然朝鎖骨看去,見抹胸之上的傷口已被布匹包紮好了,一驚之下又發現背上空空蕩蕩,順手一摸,才發現背上也被撕開了。
她柳眉倒豎,正要呵斥,卻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竟笑了出來,道:「陸白,你膽子倒不小。」
「嗯?」陸白攤手道:「不給你止血,難道看著你死嗎?」他看著似笑不笑的郡主,心裡莫名一個寒噤,岔開道:「我說郡主殿下,你讓在下出來是所為何事,眼下咱們都帶著傷,還是回山莊的好。」
「不,事情沒做怎麼能回去。我讓你出來,是因為黑白二劍不在身邊,便是讓你做保鏢來的。」
「郡主倒是看得起在下!」陸白搖了搖頭,道:「保鏢也罷,總得給在下說明具體情況罷?若是多來幾個像朱留行此類的高手,咱們除了送上兩條命,還能幹嘛?」
「現在么,不能告訴你!」
「為何?」
「我高興!」郡主笑道:「不過呢,看在你打跑了朱留行的份上,我可以跟你承諾,事情辦妥之後,會把前因後果給你清楚明白地交代完整,如何?」
「我說了,若是多來幾個像朱留行……」
「不會不會,一群小角色而已。你陸大俠有高明的藏氣隱匿功夫的手段,手到擒來罷了。」
陸白就是一驚,才想起毒經內力已被朱留行瞧了去。雖說不知他能瞧到何種地步,卻也是一個破綻!而眼下郡主也瞧出了端倪來,讓他一時頗為躑躅,於眼下不知該如何彌補。
「果然是藏了功夫!」郡主看他發獃,笑道:「本宮不能理解,你隱藏實力到底有何用處?對上朱留行此等高手,起手落在下風便再難扳得回來,真是不知所謂!」
陸白不敢接話,岔開道:「休息一日,待你運勁不至崩裂傷口了,咱們再走。」
「現在走!我才受不了這股酸臭味,寧願睡在山洞樹洞里!」
雖說不情願,郡主仍然是不得不找了一套稍微乾淨的村婦衣服換在身上。辨明方向,陸白便在郡主的帶領下出屋而去。沒了馬,走大路也要兩腿繞山,是以郡主也不往山下走,直接翻山越嶺抄近路。走到天色擦黑,果然下起了雨,兩人趕緊躲入一處山洞避雨。
洞里雖然潮濕,也還能生火,兩人圍著火堆吃野兔,心下各有各的念頭。
「陸堂主,你這一手醫術是從何而來的?」郡主似笑不笑說道。
「在下師從黎州懸壺堂……」
「李叔和?」郡主打斷了他,笑盈盈說道:「旁人若是不起疑下,也還說得過去。不過本宮嘛,卻不相信一個名聲不傳外城的大夫,竟能教出如此的徒兒來。哼哼……」
陸白不以為意,笑道:「若連這都要懷疑,郡主怕就是沒有能相信的事了。天下醫學,原本就是通的,在下自幼認遍經脈穴位,把醫術用於武學難道不該理所當然?」
「太理所當然啦!」郡主鼓掌笑道:「連飛霞山莊都沒查出名堂來,陸堂主倒是自信得很!這「容顏不老」的定顏丹么……也是李大妙手發明的?」
陸白神色不變,想到對莊主所言乃是出自李叔和,平靜道:「不錯。此方出自「黃帝內經」遺失的下卷。」
「哦,原來如此。」郡主點頭甜笑,突然又說了句:「白劍受傷,陸堂主自是知道,卻不知陸堂主能否猜出,黑劍為何沒有隨本宮來飛霞山莊?」
陸白心下一驚,暗忖莫非是調查我去了?「郡主的人,在下自然不知。」
郡主笑而不語,片刻之後又問道:「咱們于飛霞山莊再見,陸堂主該可以告訴我那名黑臉女子是何人了罷?」
這……跟隨郡主出來,陸白自認為是個天大的錯誤,怎麼就沒有想起這一茬?
陸白神色嚴肅,拱手誠懇道:「郡主明鑒,在下確實不知道此女是誰,若有虛言,在下不得好死!」
郡主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良久才點頭嘆道:「如此說來,那名黑臉女子果然是為了信函去的。你二人是如何分開的?」
「在下為鄉民所救,醒來之後為女子治傷,她受傷太重,一直昏迷不醒,說實話,在下也並無良策。后因一些小事,在下出手為鄉民解決了一個欺壓良善的財主,回去之時被告知女子已醒來自行離去。在下便因此事才把楚憐帶回了山莊。句句屬實,並不敢欺瞞郡主。」他半真半假的說,是防著郡主派人調查他。
郡主點頭,笑道:「白家莊一事算是陸堂主你沒有欺瞞於我,不錯不錯。」
聽她說道「白家莊」,陸白心頭一聲苦笑。
「那封信函想來被黑臉女子截了去?」郡主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陸白硬著頭皮說道:「在下當時渾身浴血,不得不換一身衣服,信函銀票卻沒有揣在身上,回去之時信函已經不見了。」
「陸堂主可知信函里是什麼?」
「不知,在下並未來得及拆信函!」
「看來這雷火玄金卻又要落回外域去了。」說著,便是悠悠地朝陸白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