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愧疚一生
其實對於嚴漪，簡坤了解的不算多。她的家鄉在哪裡？她的父母是做什麼的？
關於這些問題，他沒問過，嚴漪也不曾提過。他們談論的最多是季瑤。大約季瑤是維繫著他們兩的橋樑。
以至於嚴漪真的走了，簡坤才發現他要把嚴漪葬在哪裡？
嚴漪走後的第二天，簡坤沒想到還會見到顧小乙。
第一眼看到門外的那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簡坤並沒有認出來，直到他開口，「坤子哥……」
「你是顧小乙？」簡坤有點疑惑的問。
從時間客棧出來，到季瑤失蹤，到接嚴漪回家，時間似乎按了快進一樣，簡坤忽然才意識到，還有顧小乙這麼一號人。
其實細算下來，整件事里他只算是個局外人。而局內人不光有季瑤，嚴漪，還有顧小乙。
顧小乙的有點拘謹，十指纏在一起，「我是顧小乙。」
簡坤側身讓他進來，「你……」，說著指了指顧小乙。
顧小乙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苦笑，「跟從前不一樣了？」
簡坤撇了撇嘴，「你怎麼會有我這個家的地址。」
顧小乙環顧著家裡的擺設，心裡忍不住嘲笑自己，顧小乙啊，顧小乙你特么的拿什麼跟人家爭啊！
「清一告訴我的。聽說嚴漪在你這裡，我能看看她嗎？」顧小乙的眼光滿滿的都是懇求。
簡坤都不懷疑，如果他立刻拒絕，顧小乙肯定會立馬跪下求他的。
簡坤愣了一會兒，顧小乙以為是嚴漪不想見他，畢竟他做了那樣的事。顧小乙伸手想要握住簡坤的手求他，當看到自己伸出的手烏漆嘛黑的，又縮了回來。
簡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從前的顧小乙有點刺刺的，尤其是面對他的時候，而眼前這個小心翼翼，眼神閃躲的人會是顧小乙。
「你來遲了，她昨天已經走了！」
顧小乙聽到這句話那一刻，整個人都木了，然後全身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就癱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簡坤感覺顧小乙的狀態不對勁。
話才問完，顧小乙就已經左右開弓，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力道很大。聽的簡坤一陣心顫，對著他吼，「顧小乙，你在抽什麼瘋？」
跟著就直接揪著他的衣服把他給拉了起來。
可是看到顧小乙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樣子，還是又鬆開了手。
顧小乙哭著求他，「坤子哥，你殺了我吧，我不是人，我特么的不是人……」
…………
顧小乙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之後，「坤子哥，嚴漪她是不是很恨我……」
簡坤沒有說話。
顧小乙自顧自的懺悔，「當初都是於偉華逼我的，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把嚴漪交給她，他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他的本事你知道的，那次我就是被他控制才躺在棺材里，才出手傷了人的。」
簡坤沒忍住直接給了他一拳，「你他么還是個男人嗎？從前你說要跟我公平競爭，你配嗎？如果不是你，怎麼會害的嚴漪死的這麼慘，如果不是嚴漪，季瑤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去送死？你特么也配說喜歡？」
「啊？這就是你喜歡人的方式？」
「你知不知道，嚴漪死的有多慘，她死前才不到50斤。你問我她恨不恨你，我不知道。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提起過你，更沒有說過害的她受盡折磨的人是你顧小乙。」
簡坤狠狠的揍了他一頓，說的話也幾乎是用吼的。
顧小乙不躲也不閃，季瑤去找他的時候，他是真的懺悔了。他不該被矇騙的，而且是這麼拙劣的騙法。
什麼意識操控，什麼他就在我腦子裡？
到頭來都不過都只是自己嚇自己的。
見過季瑤之後，顧小乙的日子徹底沉淪了，前天在網吧包夜打遊戲的時候，扣扣發出滴滴的聲音，企鵝也蹦噠個不停。
顧小乙嫌棄煩，點開了，才發現是個視屏請求，遊戲被打斷，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罵一句才解恨。
視屏一接通，就是一張油膩膩的大臉貼在攝像頭上，「小乙啊，能看到我嗎？我是清一啊！」
說著還對著攝像頭招手。
顧小乙沒好氣的叼著煙，「有話說，有屁放。老子還要玩遊戲呢。」
清一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才嘟囔著，「說，你到底是誰？我們家小乙最愛耍酷了，你這樣的肯定不是他。」
跟著直接掏出桃木劍對著攝像頭大吼，「妖孽，還不從我朋友身體里滾出去。」
顧小乙當時就愣住了，逃也似的去了廁所里，網吧的廁所很臟，洗手池上面的鏡子也有一層污垢，顧小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髮很長，很亂，鬍子也很長。整個臉上看不到半點的精氣神。
顧小乙洗了把臉再回來的時候，沒想到視頻還在，清一捧著泡麵吃的吸溜吸溜的，嘴裡還不斷的感嘆著說著話，「小乙，我跟你說啊，前幾天我給坤子打電話的時候，聽說小漪漪也在他那，我當時就好奇了呀，小坤坤跟我們家小瑤瑤不是一對的嘛，怎麼又勾搭上我家小漪漪了。我還罵了他一頓呢。後來小坤坤說，小漪漪不大好了。」
「我琢磨著小漪漪可是要做我徒弟的人，所以我要去看她，小乙，你去不去啊，咱們一道啊？」
顧小乙沒想到還會再聽到要嚴漪活著的消息，心裡一陣激動，只要活著，他就有贖罪的可能。
於是跟清一要了簡坤家裡的地址。
只是沒想到的是再次見到嚴漪的時候，是一具乾枯的冰冷的屍體。
簡坤其實是不願讓顧小乙來的，可是架不住他苦苦的哀求，同意他來看嚴漪最後一眼。
冰冷的停屍櫃被打開的時候，顧小乙跪了下去，一個勁的磕頭道歉。
最後是簡坤拖著他出去的，顧小乙有點失魂落魄的感覺，整個人就跟塊木頭似的，對著簡坤鞠躬，「坤子哥，嚴漪的葬禮我就不去了。我知道她不會想見我的。我就不去添堵了。」
簡坤嗯了一聲，「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顧小乙搖頭，茫然的往外走。
簡坤看著顧小乙的背影，他的背微微的佝僂著，每一步都走的很慢，頭髮像是雜草一樣，裡面似乎夾雜著幾磨銀白色。
遠遠看過去就跟個老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