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聽牆角
九歌笑著看一眼王青,「這瓢葫蘆可不是賣的,我要用來製作空調。」
「空調?」營房裡的幾個傢伙異口同聲地驚詫道。
九歌愣了愣,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於是訕訕的笑了笑,自圓其說道:「就是空氣調節木板,通過這個木板,咱營房的溫度可以稍稍降那麼一點點,呵呵。」
「還有這種木板,可真神了。」王青瞬間忘了自己受傷的屁股,一個轉身便齜牙咧嘴地下了床,「怎麼做?我瞧瞧。」
九歌無語地看他一眼,「沒那麼快,我眼下還缺一些材料。」說著轉向趙旭:
「趙旭,幫我個忙,去灶房取十個雞蛋,一斤糯米來。」
「雞蛋?糯米?」趙旭一臉茫然地看著九歌。
王青聽聞一樂:「這是要開小灶嗎?夏九你膽兒挺肥的啊。」
九歌沒理會王青,將自己的錢袋解下扔給趙旭:「你隨便找個由頭,再塞點好處給人家,這雞蛋糯米可不是用來吃的。」
趙旭愣愣地接過,要這些東西倒是沒什麼問題,灶房那些人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只要事後撇清關係,他們才不管你違不違規呢。
九歌見趙旭發獃,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我夏九啥時候做過違紀的事了。」停了停又突然道:「回來的時候順道抓幾隻青蛙來。」
趙旭強壓住困惑應了聲便出了營房,王青一臉興奮地湊過來:
「不是開小灶,那要這些吃的幹嘛?莫非,你想獨吞?」
「是啊,怎樣?你夏爺我自己掏錢,你有意見啊。」九歌說著作勢揚起拳頭。
「沒,沒,沒,沒意見。」王青一邊笑一邊跳開兩步:「我是想著給夏爺配壺酒來,夏爺英雄好漢,怎能無酒下菜呢對吧。」
「對你個頭啊,軍營禁止縱酒,你閑的慌是吧?」九歌不想再和他廢話,看一眼腳下的瓢葫蘆,突然又轉向王青樂呵呵道:
「瞧你這神氣活現的,想必屁股也疼不到哪兒去,去幫夏爺尋塊木板來,窗戶那麼大的,一整塊。」
「得令。」王青立馬站個軍姿一整顏色道。
九歌無語地看他一眼,卻見他只是站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傻愣在這幹嘛?意識召喚啊?」
「什麼?」王青一愣,轉而一展笑顏甜甜道:「夏爺您還沒給跑腿費呢。」
「跑腿費?」九歌反應過來,於是湊近王青笑意莫測道:「要錢是吧?」
「嗯。」王青一臉璀璨,滿眼希冀地凝視著九歌。
「臉湊過來。」
「給。」王青微眯著雙眼十分愜意地奉上自己的老臉。
結果啪的一聲,九歌一個爆栗子上去咬牙切齒道:「要錢,要錢,夏爺賞你栗子咋樣,夠了沒?不夠還有。」
王青未曾想夏九會突下殺手,痛呼一聲驟然跳開,「夏九你偏心,給趙旭銀子,給我栗子,厚此薄彼。」
「是啊,你打我啊。」九歌抖著右腳萬分無賴道。
「我打不過你。」
「那還在這廢話,信不信我讓你那半個屁股也上點顏色?」
王青一聽,慌忙捂住屁股,逃也似的衝出了營房。
九歌滿意地拍一拍手,張乾和田奮也都樂呵呵地過來:
「還有要幫忙的嗎?」
九歌指一指滿地的瓢葫蘆,眉毛一揚:「就它們了。」
張干,田奮面面相覷,九歌卸下腰間佩劍,拿起一個瓢葫蘆,削去頭和尾,變成一個漏斗的模樣,然後對張干,田奮道:
「如我這般,將這許多葫蘆統統削去頭尾。」
「好。」張干,田奮應了聲,便學著九歌的樣子干起活來。
九歌幹了一會兒,將佩劍收起:「你們先忙,我去去就回。」說著,九歌起身便出了營房,方才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廢棄的木桶被扔在牆角,當時也沒多想,眼下支了趙旭去捉青蛙才突然記起這茬,趕緊又折了回去。
木桶果然還在,九歌心裡慶幸一聲,剛準備去拿,突然聽見營房裡傳來一聲痛斥:
「你再這麼胡鬧下去,你舅舅我也沒能耐管你了,你給我從哪來回哪去。」
九歌腳步頓住,先前在將軍府的一幕突然浮現在眼前,一般這種聽牆角的准沒什麼好事,這麼想著九歌就要轉身,可又記掛著那木桶,就幾步的距離,放棄實在有些不甘心,而且還指望著這個木桶今晚睡個安穩覺呢。
「這事他確實不能怪我呀,都是那個夏九,舅舅,您是不知道,他當時那個橫啊,那可是完全沒將您放在眼裡,舅舅你若是硬氣,必須得治一治他。」
九歌冷不丁地打了個顫,原來是龍五這小子,這聽牆腳果然沒好事。
見龍五如此冥頑不靈,衛進氣的火冒三丈,盯著龍五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都尉說的沒錯,照這麼下去,別說栽培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問題,虧得自己和韓修沐有幾分患難交情,若是換了別人,方才便將他給收拾了。如此權衡一番,衛進忍住怒氣道,
「你收拾收拾,明天給我回去。」
「什麼?」龍五莫名其妙道:「你讓我回去?」
「不是你難道是我不成。」衛進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苗瞬間又竄了起來。
「我不是說你。」瞧著舅舅是真的發怒了,龍五不由得小了聲音嘀咕:「要回去,也得是那夏九啊。」
我?九歌一聽差點竄了起來,心想我好不容易一波三折的混進了軍營,你一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休想。
「休想!」衛進大聲吼出了九歌的心聲,「人家新來的都知道恪守軍規,可你呢,在軍營混了兩年還不如一個新來的,還好意思說讓人家回去,我看你是壓根兒沒將腦子帶來。」
龍五一聽,反倒笑了出來:「想不到舅舅您還蠻幽默哈。」
「你——」衛進被龍五弔兒郎當的作風給氣的胸悶,拿起手邊的茶盞想喝卻發現沒水了,於是白一眼龍五,端起桌上的茶壺便喝。
「舅舅別——」龍五剛要阻止已是不及,看著舅舅咕咚咕咚幾口下肚,龍五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綠,奪門而逃的想法讓龍五提腿便走。
衛進此刻已是怒不可遏,哐的一聲扔掉茶壺,潑出的茶水讓整個營房酒香四溢,剛要發作,卻見龍五一副奉頭鼠竄的模樣,更是氣急,沒想到堂堂昭國大司馬的公子竟是這般孬樣,回想起那天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樣,衛進真是悔不當初。
「衛進,此次回營你將小五一併帶走。」
「小五?這是為何?」
「讓他成點材。」大司馬龍常忍不住嘆口氣,「你也知道,小五是我龍家的獨子,自幼百般呵護,萬般教誨,本指望他能奮發圖強,為國效力,可他倒好,眼高手低,好逸惡勞,整日里和那勤國公子混於一處。」
「勤國公子?」衛進不由地皺眉:「你是說來我國為質的勤國四公子重華。」
「正是此人。」大司馬猶帶不滿道:「這勤國公子向來喜往女人堆里扎,喝酒賭錢無所不來,自小五結識他之後,整日里不著家,張口閉口都是這勤國重華,也不知道是給他灌什麼葯了。」
「姐姐呢,可曾管過他?」
「怎麼不管,你姐姐為他幾乎操碎了心,他倒好,學著一副噁心的腔調來了一句人不風流枉少年,你說氣不氣人。」
衛進聽罷忍不住一笑:「所以姐夫是想讓他去軍營里受點磨鍊。」
「不是磨鍊,是教訓,讓他知道什麼是少年人應有的抱負,這榮華富貴豈是伸手就來的。」龍常頓了頓后沉聲道:「必要的時候,受點皮肉之苦也無不可。」
衛進一愣:「那我姐捨得嗎?」
「你姐?」龍常忍不住輕笑一聲:「這主意便是她提出的,你說她可捨得。」
衛進怔了半晌,忍不住對著龍常豎起大拇指:「厲害。」
「你外甥的事就拜託了。」龍常無奈地笑笑:「如果軍營都擰不正他,那他也別回來了。」
「姐夫放心,衛進定不負所托。」
那日的對白猶在耳畔,而眼下收效卻是這般,衛進又是氣惱又是愧疚,心中五味雜陳間,卻見龍五這小子此刻非但不思己過,偷偷摸摸地竟想開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抬腿,直接將龍五踹出了門外。
九歌聽了一半牆角,正打算要走,結果一轉身,龍五從裡面飛了出來,九歌一愣,順手就給接住了。
四目相對,九歌龍五皆是獃滯,良久,還是九歌先反應過來,將龍五一推,嫌棄地拍了拍手。
「嘿,我說你那是什麼眼神?」龍五站直了身子不滿道:「接住我還委屈了你不成。」
「沒錯。」九歌隨口接了一句,轉而一想不對,這個時候自己還是消失的比較好吧,想畢立馬轉身。
「站住!」龍五和衛進異口同聲道。
九歌苦笑一聲,就知道會這樣,聽牆角絕對沒好事。
「你叫什麼?」衛進認出此人正是早前教訓龍五的那名士卒。
「舅舅,他就是那個夏九,你瞧見了,聽牆角,竊取軍情,這可是違反軍規的大罪,舅舅你可得狠狠的治他。」
「你給我閉嘴。」衛進怒沖沖道:「現在知道軍規了,先前幹什麼去了,那要算是不是得連你一塊算啊?」
「這——」龍五一怔,轉而眉開眼笑道:「這夏九怕是剛巧路過,路過,對吧夏九。」
九歌聞言甚是好笑,大大方方地給出一句不是。
龍五瞬間跳了起來,被衛進一個巴掌給摁了下去。衛進冷冷地看向九歌:
「不是路過,那為何站於門外?小五的話雖渾了些,理卻沒錯,私進帳下,探聽軍機,犯者斬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