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暫住府上

第二十七章 暫住府上

重華心下震驚,不想事情會有如此轉折,面上卻不不動聲色道:「大人心中可有人選?」

田禾搖頭,「我身處昭國,對勤國宮闈之事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雖是暗中打點,託人打探,可隨著調查的深入,案情卻愈發迷茫起來,其中有些細節若是不能親自查驗,實在令人費解。」

「既如此,大人為何事昭而不入勤?」重華終於提到此番來此的關鍵。

「入勤?」田禾似是一怔,轉而冷笑道:「勤國既有左師世梟,又如何能容得下田某。」

「事在人為,花無百日紅的道理人人都懂,若是大人有心,又何懼那世梟尾大不掉?」

田禾忍不住看一眼重華:「看來公子志向高遠啊。」

「不過為自己謀條活路罷了。」重華手指輕扣石桌,「既然躲不掉,倒不如奮起一搏,大人可知當年令千金入勤是誰的主意?」

田禾不由地一愣,以前他對此事也曾懷疑過,眼下重華突然提起,怕是應了自己的猜測:「你是說左師世梟?」

重華點頭:「大人猜的不錯,正是當年那個吳漢。」

「你想說什麼?」田禾臉色已然陰沉下來。

「同大人一樣,猜測而已,母妃的冤屈終是要洗刷的,只是還未想好從誰開始。」

田禾看著重華半天不語,當初的一己之私未曾想會招此橫禍,背井離鄉,痛失愛女,走投無路之下若非墨主收留,自己又豈會有今日。

「公子希望老夫如何做?」

重華唇角上揚,看一眼田禾微笑道:「跟我歸勤。」

田禾愣住,良久:「勤王欲召公子回勤?」

重華搖頭,眼神驟然冷卻:「母妃的死乃他所賜,他又怎會記得起我?」

「那公子有何打算?」

「這個大人無需掛心。」重華重又舒展了眉宇,「今日重華冒昧打擾,想畢大人已知來意,明日中午重華會如約而至,希望到時能得到大人的首肯,還望大人三思。」說著重華起身施禮,然後翩然離去。

田禾看著重華離去的背影,心也跟著糾結起來,這個重華絕非如外人所議論的那番不學無術,看來,眼下不得不去見墨主了。

回到府邸,聽小童大致講述一番,重華便直接去了蘭苑,時逢初夏,蕙蘭香氣盈鼻,重華腳步放緩,苑內似無任何聲響,難道人偷偷跑了?

如此猶疑著邁入屋內,打量一圈后卻發現九歌正背對著自己斜倚在榻上,重華不覺一笑,徑直過去。風透過窗戶吹進來,九歌的髮絲被吹亂,掙脫出髮髻飄蕩在臉頰上。

重華靜靜地看她,不覺想起與她的幾番邂逅,不管是初見她的美人故事,還是再見她的誤闖青樓,直到昨天的混入軍營,似乎每一次見面,她都會給人帶來驚奇,這樣的驚奇在自己沉如死水的生活里,宛如一股清流徐徐流過,激起了一絲鮮活的希望。

九歌睡的其實並不深,只是感冒帶來的不適讓她有些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種異樣感在慢慢迫近。

重華伸手拂去她腮邊的髮絲,九歌微微睜眼,然後便驚坐起來,差點撞到重華。

重華微笑著看她,也不閃躲:「醒了?」

九歌一臉尷尬,稍稍坐直了身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重華看她:「身子不舒服么?」

九歌怔住,然後點了點頭,「偶感風寒,不礙事。」

「等很久了?」

「還好。」九歌起身走開幾步,習慣了他的胡亂調侃,眼下這般隨和反倒讓九歌感覺有些不自然。

「方才去見了郡守。」重華見九歌有意迴避,不由的一笑,於是轉開話題,「如你所料,他並不願親自出馬。」

「然後呢?」九歌急忙追問,「他可願借出官印?」

重華搖頭:「不知,他說需要考慮一番。」

「考慮?」九歌不由地皺起眉頭,「可是還剩下三天,他要考慮到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重華微微一笑:「到時我再去擊鼓鳴冤,為你討那官印去。」

九歌一愣:「擊鼓鳴冤?」

重華點頭,「不然呢,人郡守大人豈會輕易見客。」

九歌瞬間呆住,鳴冤鼓她是知道的,陳冤之前必先遭受殺威棒,這是為防止百姓胡攪蠻纏所提供的非正常面官程序,故擊鼓前必須三思而後行。

「在想什麼?」重華見九歌發愣不覺好奇道。

「你沒事吧?」九歌反應過來,於是看向重華,「那郡守可對你用刑?」

重華瞭然,原來她是擔心這個,於是存了笑意湊近她道:「你在關心我?」

九歌一愣,忙閃開一步,「自然是關心,你為了幫我們去找那郡守,若是出了事,我和龍五斷然不會心安。」

「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說你不會心安,然後打算如何?」重華饒有興緻得再次靠近九歌。

九歌恍然,就知道他是胡鬧慣了,一時倒也鎮靜了下來:「然後心存感激,日後若有需要,再行回報。」

「如何回報?」重華將九歌堵在了琴架前,九歌冷不防身子一偏,手支在了琴架上。

重華傾身向前,眼中笑意尤甚:「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不如以身相許,宜室宜家?」

九歌一時避之不及,慌亂之中觸及先前那支竹簫,不覺心下一動,於是立馬取過伸至重華眼前:「方才見得這簫不錯,只是不知這簫上逸存是為何解?」

重華一愣,眼中的戲謔瞬間散去,沒再看九歌,接了簫便走了出去。

九歌呆住,這是什麼意思?原本只想扯開話題而已,莫非,這兩個字確實別有用意?

一時間,九歌有些進退兩難,走吧,任務沒達到,不知那郡守肯不肯借出官印,不走吧,這是別人府上,自己也不好多留,算了,還是先回軍營,既然明日中午有結果,那便明日再過來好了。如此想罷,九歌稍稍理了理髮髻,走出屋去。

結果剛走至院中,先前那位小童便迎了上來,

「公子請留步。」

九歌奇怪地看他。

小童恭敬地施了一禮:「我家公子說了,請公子暫住府上,明日一早隨我家公子一同去見郡守大人。」

「我?」九歌困惑地看向小童,她不明白重華為什麼突然要自己同去。

「我家公子交代,請公子先在屋內稍作休息,大夫片刻就來。」

「大夫?」九歌再次愣住。

「公子身體有恙,還請安心休養,小童先行退下。」說完小童便不再多言,躬身施禮退下。

九歌有些無語地看著這個少年老成的小傢伙,惜字如金說的便是他吧,與他主子還真是截然不同。

正糾結著,一侍女便領著一位老人家過來了。九歌瞬間目瞪口呆,看著老者裝扮,該是大夫沒錯,只是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從重華出去到現在,頂多半個時辰,這大夫難道打車來的?

「奴婢十步見過公子。」那侍女走至九歌身前盈盈行禮。

十步?九歌不覺輕笑,這名字倒是有意思,「薄秋風而香盈十步,汛皓露則花飛九畹」,看這滿園的蘭花,還真是相得益彰。

侍女見九歌只是站著,也不說話,於是輕聲道:「這位是府上的良大夫,還請公子進屋給大夫號脈。」

九歌瞭然,原來是住在府上,這重華倒是有先見之明,還給自己配了位私人醫生。

從穿越至今,九歌第一次見識到了古人的切脈,原以為電視劇里演的都是胡扯,哪有手指這麼一碰便能知道病症的,更離譜的是有的還隔著帳子,蓋塊帕子,明擺著作秀嘛。

結果還沒想完,這位梁大夫便忙著開藥方了,九歌不確定地看他:敢問大夫,在下這是何病?」

「無大礙,受些風寒而已。」良大夫頭也沒抬。

九歌心中驚奇,轉而又瞬間釋然,這話之前自己已同重華說過,怕是重華告訴他的,也罷,小感冒而已,隨他去吧。

「姑娘切不可貪涼,仔細傷了身子。」良大夫將藥方遞給十步,起身對著九歌淡淡道。

九歌怔住,「你怎知我是女子。」

良大夫看向她,如同在看一怪物:「想我良某從醫數十載,若連病人是男是女都號不出來,豈不是為人笑話。」說罷,提起藥箱便走了出去。

九歌獃獃地看著門外消失的身影,不免怔怔道:「厲害。」

一邊的十步聽聞不覺失笑:「這良大夫可是獨居深山的老神醫,與我家公子歷來交好,此番出山只是暫居我家公子府上,今日恰巧遇見了公子,哦不,是小姐,倒讓十步開眼了。」

九歌瞧她說話活潑,不似先前那位小童古板,不覺心下歡喜,

「你這名字可是你家公子給你起的?」

「小姐怎知?」十步驚奇道:「奴婢至今也不甚明白,旁人都叫桃花,梅花的,為何我叫十步這麼奇怪?」

九歌忍俊不禁,這丫頭倒是可愛,「十步是蘭花的別稱,看府上遍植蘭花,你家公子喜蘭?」

十步瞬間喜上眉梢,原來是蘭花呀,不覺開心道:「我家公子不僅喜蘭,還喜梅,喜桃,喜各種花。」

九歌語滯,心下道,還真是多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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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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