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愛情——刻在我們最好的年華(2)

他問我：「這電影真有這麼感人嗎？讓你從頭哭到尾。」

我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我這個人笑點低，淚點更低，小時候看《西遊記》會哭，看《葫蘆兄弟》會哭，就連看《動物世界》我都能把眼睛哭腫……」

他深深看我一眼，又看看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對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點頭，期待他說下去。

「魚說：『我時時刻刻把眼睛睜開，是為了在你身邊不捨得離開。』水說：『我終日流淌不知疲倦，是為了圍繞你，好好把你抱緊。』鍋說：『都快熟了，還這麼多廢話！』」

我憋不住笑了出來。

「你的笑點的確挺低的。」說著，他也笑了。

如鉤的彎月下，他的笑特別溫暖。

我想，從那次相視一笑開始，他於我而言，已不再是陌生人。

Chapter7一個橘子引發的血案

自一場江湖救急的電影之約后，我和小程同學仍舊形同陌路，沒別的原因，只因為我始終認為我們不熟，遠遠沒有小程同學和我的室友兼閨密卓卓相熟。

卓卓是我眼中的大美女，我最喜歡的那種女生：優良家教賦予的優雅氣質，完美基因傳承的冰雪聰明，皮膚白皙明凈毫無瑕疵，天然柔順的長發如瀑，絕對的女神范兒。而我，我這披肩長發，全仰仗離子燙這種新科技。

總之，如果我是男人，我絕對會喜歡卓卓，我也堅信小程同學一定和我有著相同的審美觀。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Action1

2000年10月，為了歡度國慶節，系裡免費發電影票，每個班級兩張票。

小程同學是一班的團支書，剛好負責分配免費票。他接過導員給的電影票，轉頭就把其中一張遞給了同是一班的卓卓。

我這雙閱言情小說無數的火眼金睛，當然一眼就看出他對卓卓別有心思。

我扯著卓卓在她耳邊說：「小程同學對你有意思哦！假公濟私，肯定是想和你一起看電影。」

他似乎聽見了，回頭看我一眼，那眼神有些高深莫測，遠遠超出我智商所能理解的範疇。

雖然我回到寢室之後，聽說小程同學把另一張電影票給了他們班的吉吉美女，但我仍堅信他這是欲蓋彌彰。

Action2

小程同學喜歡卓卓這個猜測最終被我證實了，證物是一個橘子。

那天，我和卓卓逛街回來，正口乾舌燥。

迎面看見小程同學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黃澄澄的橘子，一看就很甜很爽口，我的心情沒來由地明媚如春。

我正想把橘子要來解解渴，還沒等開口，他直接把橘子給了卓卓，一句話都沒說，與我們擦肩而過。

卓卓自然把橘子分我一半，可我深深覺得那橘子特別酸，酸得我牙疼。

我不是個小氣的女人，可我是個很有自尊心的女人。就算我不如卓卓氣質好，不如卓卓優雅，不如卓卓聰明，可就憑我心地善良、樂於助人，那橘子也該分我一半吧？

他居然這麼重色輕……同學，我很憤慨。

我當即決定，再也不跟他一起玩耍了，太傷我自尊了。

從那之後的一年，即便是迎面見到小程同學，我也會裝作剛好沒看見，或者剛好在看帥哥。

他起初還主動跟我打招呼，看出我不冷不熱地回應，也就不再主動了。

Action3

有人說，美好的時光易逝，我覺得平淡的時光更易逝。

不知不覺，我的大二時光又過去了。

2001年美麗的盛夏，大二的最後一次課，偌大的教室里，分明大片大片的都是空位置。

小程同學進教室后，卻繞了大半圈，選擇了卓卓旁邊的空位置，坐下。

我剛好坐在卓卓的另一側，目光稍微一偏，便落在他身上。

一年沒正眼看過他，這一看，我才發現他的變化特別大，長高了，也清瘦了，身上一成不變的運動休閑裝，換成了合身的牛仔褲和黑色襯衫，初見時的標準小鮮肉臉，如今也多了幾分稜角、幾分成熟、幾分內斂。

唯一沒變的，是他眼中那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沉靜。

咦？我有了個重大發現，原來小程同學不戴眼鏡，難怪每次我都會注意到他的眼神。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看向我，嘴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

我立刻扭頭看老師。

這節課我聽得特別認真，目不轉睛，至於老師到底在講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記住……

下課了，我問坐在我左邊的囡囡：「親愛的，剛才老師講考試重點了嗎？」

囡囡訝然看著我：「講的都是考試重點啊！」

「啊！快，快，都有哪些？把筆記給我看看。」

「我沒記筆記，全畫在書上了。」

囡囡正在努力翻書回憶，一頁紙神奇地飄落在我手邊，我定睛一看，上面詳細記錄著老師剛剛講的重點題解。

我再仔細看一眼字跡，居然是小程同學的……

這是……給我的嗎？不是我眼花了吧？

我想確認一下，看向他剛剛坐的位置，他卻已經離開了。

Action4

2001年秋，步入大三之際，T大豪華裝修的Z公寓落成。

聽說那棟公寓很資本主義，五人套間，一個兩人間，一個三人間，共用一個衛生間，有熱水器，還通宵不熄燈。

我和卓卓第一時間去申請換寢室。

搬寢室的那天，我們剛巧在Z公寓樓下遇見小程同學，他乾脆利落地叫來幾個男生幫忙，那叫一個殷勤，一點兒沒怕麻煩自己。

幫卓卓搬了幾件東西之後，他還順便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乾脆地拒絕：「不用，我已經找人幫忙了。」

我剛說完，斯文帥氣的老鄉就出場了，他十分賣力地幫我搬著雜七雜八的東西。

斯文老鄉是我們學校某系的研究生，大我四歲，因為受了我老媽所託，對我格外照顧。這次聽說我要搬家，自然飛速趕來幫忙了。

我用餘光瞟了一眼小程同學，意思是：你以為姐姐智商低就沒人獻殷勤嗎？

他似乎領悟了我的眼神，轉身繼續幫卓卓搬東西，兩個人聊天聊得十分愉快。

我依稀聽見，他好像問了一句：「那是她男朋友嗎？」

卓卓看了我一眼，笑答：「現在還不是，估計很快就是了！」

我愣了愣，扭頭看看斯文老鄉，他什麼時候快成我男朋友了？這事咋沒人通知我呢？

不過，我再仔細端詳一番這位忙得熱火朝天的老鄉，我覺得也不無可能。

畢竟，他家是書香門第，父母性情溫和，他本人也勤奮踏實，十分上進，完全符合我的審美觀。

而且，他還大我四歲，讓我有種強烈的安全感，我真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Action5

Z公寓，那是我們T大有名的「愛情」公寓，因為T大摒棄了封建體制，建造了高校中少見的男女混寢公寓。

呃，當然不是真的混寢，是男生住三樓及以下，女生住三樓以上，中間通暢無障礙。

我和卓卓住615的兩人間，小程同學和兩個老鄉住310的三人間。

自從搬進了Z公寓，我和小程同學的冷戰再也無法繼續了，因為——遠親不如近鄰嘛！漫漫求學路，友愛相處才是正道，冷戰啥的都是浮雲。

再說了，小程同學對卓卓真心不錯，有事沒事就來串串門，聊聊天，嗑嗑瓜子，借個手機充電器啥的，我作為卓卓的閨密兼室友，多少也該給卓卓點兒面子，和他友好相處。

端正了心態后的某夜，卓卓沒在寢室，我在網上打牌打得正開心，小程同學來給卓卓送《入黨申請書》的範文，我客套地說了一句：「卓卓和高中同學吃飯去了，應該很快回來，你要不要進來等她？」

誰知他還真不客氣，說了個「行」字，直接就進了門，可見有多麼迫不及待想見我們家卓卓。

我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坐卓卓的椅子上等著，自己則坐回電腦前繼續打牌。

「你也喜歡玩拖拉機？」他不知何時已站到我身後，看著我打牌。

「是啊，很好玩。」

當時T大很流行這種叫「拖拉機」的玩法，我剛剛學會，打得不好，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每天最大的夢想就是我的「聯眾」積分可以轉負為正。然而，日復一日，我的積分負得越來越多，轉正無望。

「別出6，給K。」小程同學說。

「K是分，萬一我對家大不了，分不就白白丟了？」

他堅定地告訴我：「你對家一定能大，你放心出。」

我試了一下，還真如他所料。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算的。」

「呃，這個還能算？」

他無語地看了我一眼，充滿對我智商的無奈。

我趕緊把卓卓的椅子搬到身邊來，讓他坐在我身邊指點。有他指點，再加上我的牌運出奇的好，積分一路飆升。

眼看著積分轉正的夢想即將實現，我懇切地看著他：「你幫我把積分追成正的，我請你吃飯，行不？」

他仔細看了一眼我的積分，說：「我儘力吧。」

Action6

卓卓回來得比我預想的早，或者說，時間過得比我預想的快。

總之卓卓一進門，小程同學立刻把範文給她，讓她照著寫，寫完交給他。

他大概不想卓卓有所誤會，交代完就走了，完全不理會我對牌局滿心的期待……

那局牌我輸了，輸得慘不忍睹，我心窩堵得難受，正想退出遊戲，上床睡覺，我的對桌來了一個積分相當醒目的高級玩家「墮落無罪」。

我正好奇為啥這種大神級玩家不嫌棄我是負分，寢室的電話響了，我順手接起，小程同學簡潔有力的聲音傳來：「我在你對桌。QQ號告訴我。」

我頓時有種滿血復活的錯覺。

那晚，我一直贏，一直笑。

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小程同學牌技好，還因為我們遇上了兩個特別二貨的對手。他們每局都輸，輸了還不走，跟我們死磕，我們玩了一個通宵，我的聯眾積分成功轉負為正了。

直到天色微明，我伸了伸懶腰，QQ里跳出一條信息：「記得請我吃飯！」

我發了個笑臉：「方圓十里，隨便你挑！」

當然，那時候聯眾遊戲還沒有設置同一IP禁止同桌遊戲的功能，如果有，我就會發現，那兩個「二貨」對手的IP地址和小程同學一模一樣。

——《愛情秘籍》第四課——

找男朋友要趁早！

這年頭，好男人早早就被人盯上了，你不下手，別的女人就下手了。等你想下手，對不起，你就成小三了！

你們認為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到了三十歲還沒結婚，是因為什麼？因為他周圍的女人都是瞎子！

一個男人周圍的女人可能都是瞎子嗎？不可能！所以，一個三十多歲還沒結婚的男人，能成為理想伴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他完美如「葉正宸」，你也不能嫁給他，因為他的心裡一定藏了個「丫頭」！

Chapter8無處安放的心

我發誓我絕對是大叔控，最喜歡父親類型的男人。認識小程同學之前，我堅信：如果我能嫁一個大我七八歲的男人，把我當女兒一樣寵一輩子，那我的一生就完美了。

可我偏偏被一個小我兩歲的男生深深吸引，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很久以後，小程同學告訴我答案：「因為我身上有一種吸引你的東西，那東西正好是你最缺少的。」

我問：「是智商嗎？」

他說：「不是，是心……」

Action1

在小程同學的強烈要求下，我信守承諾，請他去Z公寓旁邊的一家小飯館吃飯。飯館很小，飯菜卻是相當入味。

原本我也約了卓卓一起吃飯，想為小程同學創造機會，誰知臨出門前，卓卓的高中同學給她打電話，說要來T大找她借書。卓卓當即決定留在寢室等他，可見這高中同學對她意義非凡。

帶著少許的失落和一絲絲的竊喜，我和小程同學共進了第一頓晚餐。

小程同學的話並不多，我又不喜歡冷場，所以總是努力找些話題，然而所有的話題，都是以我無語終結。

我問他：「你的牌打得真好，有秘訣嗎？」

他說：「很簡單，記住每個人出了什麼牌，就能算出他手中剩下的是什麼牌。」

這叫「很簡單」？

我懷著滿腔的崇拜之情問：「這麼厲害！你打牌是不是沒輸過？」

「當然輸過。牌運特別差，或者碰上豬一樣的隊友時也會輸，例如約你看電影那次。」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

他無語良久：「看來《泰坦尼克號》的故事情節太平淡了，讓你過目即忘。」

我：「……」

Action2

提起打牌的事，我隨口說了句：「你的牌友真夠坑的，打牌輸了而已，居然要大半夜打電話約女生看電影……咦，對了，你一共打了幾個電話呀？」

「只打了一個。」他看了我一眼，說，「因為真正的懲罰並不是隨便約一個女生出來看電影，而是約你出來看電影。」

我表示不懂：「為什麼是我？」

「我的室友一致認為：我最不可能約到的就是你！」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我最難約？」

「因為自從我無意中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一年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唉！他真是太高估我的記憶力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問：「可那晚我接電話的時候，你分明說要找卓卓的。」

他低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回答我：「那天下午，我看見她考完試就回家了……」

我：「……」

唉！其實對我這種智商從小學就沒再發育的女生，他完全不需要這麼迂迴的。

Action3

邊吃邊聊，我忽然想起表姐獨特的愛情理論：假如一個男人有一百元錢，卻只捨得為你花十塊錢，這種男人一定別嫁，因為他不夠愛你；假如一個男人口袋裡只有十塊錢，可他願意全部給你，那麼他就值得你託付終身。

為了驗證一下小程同學值不值得卓卓託付終身，我說：「我給你出個性格測試題吧，測試你是不是好男人。」

他放下筷子，認真聽我說。

「如果你只有一百塊錢，你願意拿出多少錢，為你喜歡的女人買她想要的東西？」

他答：「那要看她喜歡的東西多少錢。」

「不管多少錢你都買嗎？」

「買。如果錢不夠，我可以想辦法。」

「呃？」

「錢有很多機會可以賺，取悅喜歡的女人，這樣的機會不一定會再有。」

我驚訝得半天沒說出話，我發現他的邏輯聽起來總是……越琢磨越有道理。

「測試結果是什麼？」他問，「我算是個好男人嗎？」

我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你是個敗家的男人！」

「測試得挺准！」他笑了，拿過湯勺，撈起些肉和蘑菇放進我的碗里，「吃吧，多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