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予人花圈,手有餘香(2)
姜諾在車前俯身輕吻了她一下后便準備轉身坐上駕駛位,但這江姍貌似不滿意,勾回他的脖子主動獻吻。眼神誘惑,動作準確到犀利,一段時間內,這對男女就像粘了502膠一樣,互相用嘴把對方啃得死去活來。
男豺女豹啊男豺女豹!
嘖嘖,此時不拍更待何時。
我調好焦距,找准方向,迅速按下快門。
原本還想多拍些,卻突然發現出口處有人進來。因為那邊光線太足,所以我只能瞧見他拿著文件逆光朝這邊走。漸漸地,他的輪廓一點點清晰了。
來的人居然是夏言。
他直奔姜諾方向,我驚訝的看著他,顯然他是來找姜諾的,可是他什麼時候貼上姜諾這金主的?我跟他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突然覺得好想笑,我一直覺得,男女相愛,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個坦誠。呵……可是,我把人家當備用役老公般掏心掏肺,人家只當我是陪他遊戲人間的路人甲。連這樣的事情,也要到分手之後,才偶然發現。
夏言,你真真好樣的!
他一臉無奈又尷尬的地打斷了人家的激情戲碼,滿臉諂媚的笑著跟姜諾說了些什麼,又低頭哈腰去遞上一份文件。
我在暗地裡牙齒咬碎。
人家都是裝孫子,夏言這廝根本不用裝啊,整個就一真孫子。
貌似他們要說的是正經事,所以江姍只能一臉委屈地先回車裡,翻了個白眼,扭扭腰拉開車門,只是在上車的時候,她在夏言腳上「不經意」的踩了一腳。
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我發誓,在我心裡,現在江姍是最可愛的Model!不知道是不是分手的人都這樣,以前愛的死去活來連自己也捨不得傷他一指頭的人,如今知道他過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見這樣覺得沒必要再蹲守了,反正該拍的也拍到了,索性收工。
結果剛轉身,就突然發現我面前立著兩條腿。頓時就慌了,我們跑新聞的,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逮到。
我抽著眼角一格格地抬起頭,這短短的瞬間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可謂比CCAV報的那些廢材新聞時間還要長。
心臟像賓士開到下坡還踩了油門一樣跳得飛快,一下一下撲騰著造反。雖然以前跑新聞也被抓過,但我這次卻比哪回都還緊張。
我屏息在心裡默念:老天爺,情場失意,事業得意,您好歹給我留點兒活口啊,千萬不要是保安啊……
我眼珠子一格一格的看向堵在我面前的那個人的臉。
上天還是挺眷顧我的,頭上站著的人果然不是保安,我猛然間鬆了口氣。可當那人的臉在我的信息庫里過濾一遍后,我整個人立馬僵硬了,腦子裡也像有一千頭草泥馬歡騰的飛奔而過一般……
這人,貌似是昨兒遇見的——潔癖敲詐狂!
他身穿白襯衫外加一條卡其色的休閑長褲,其實這種搭配風格在我平時看來都是很浮誇的,我一度認為男生如果穿了像卡其色這類淺色系的衣服,那肯定是他身體里的雌性荷爾蒙太多……簡稱:娘。
不過令人好意外的是,這身逆天的搭配在他身上卻穿出了一種順應天意的耐看感覺,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天生衣架子」吧。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挑眉哂笑,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已經認出我了,沒辦法,我只好認命的訕訕一笑道:「帥哥真巧呀,在這蹲點都能碰上你,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
「應該是冤家路窄吧?」這貨完全不理會我這討好的笑。
「……這也算巧合也算緣份哈!」我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借著停車廠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他輕眨了下眼睛,唇邊笑意夾雜的譏諷意味更濃:「不巧,這是我的車。」
……
真是怨念,心底那股想把他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的強烈想法是怎麼一回事……
我剛想反駁,卻聽見那邊有人喊道:「誰在那?」聲音是從姜諾那邊傳來的。
我被嚇得也顧不上眼前人,像狗皮膏藥般整個身子緊貼在車子旁,試圖把自己當成一朵蜷在角落裡的捲心菜,希望沒有人注意到我。可哪想身後那廝突然扯起我脖子上的相機帶,硬生生地把相機搶了過去。
「快把相機還我!」
「你是記者?」
「是啊,現在能請你高抬貴手把相機還給我嗎?」
他很識相地遞過相機,沒再刁難。
我默默地把相機掛回了脖子上,然後就想彎腰悄悄離開。
一步,兩步,三步……
「原來景言你還沒走呀。」說話的應該是姜諾。
「恩。」貌似這話是我身後的潔癖狂回應的。
「那……這位小姐是誰啊?」
意識到他在說我,身子立馬一僵。完了,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狗仔,會不會把我碎屍之後扔到江里餵魚啊。雖說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但目前我覺得自己的人格還沒偉大到可以心甘情願的因公殉職。
對,我得找人幫忙!
輕側過頭,柔情似水地朝潔癖狂眨眨眼,我想是個人就能感應得到我強烈的求救信號。
孩子,千萬別讓姐失望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我放心地想抬腳走人,將這爛攤子交給他,可誰知道我腳剛剛一台,就聽到身後的人說:「我不認識她。」
……帥哥,不帶你這樣玩姐的!我悲憤欲絕。
「哦?那小姐是本公司的人?」姜諾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覺得這時候如果不用到走為上計真是太對不住祖先們創造三十六計時的初衷了,所以我深吸一口氣,做足了準備,接著便拔腿開跑。但沒跑兩步便感覺脖子上的相機帶又被人拽了住,這回還差點勒死我。
咳咳。
我說大哥,就算我是狗仔你們也不能真把我當狗看啊,一亂跑就拽繩……
「小姐,話沒說完怎麼就急著走呢?」
頓了幾秒后,我硬著頭皮回過頭。
其實我原來就看過姜諾的照片,無疑是英俊瀟洒的,但今日一見真人,還是距離如此之近,不得不感嘆:這孩子長的,真不給其他男人留活口啊這是。
這五官輪廓深邃的……這小臉細膩白皙的……不做吃軟飯的小白臉真是屈才了……只不過,小白臉此刻正微挑著桃花眼,看似懶洋洋的眼神卻讓我的神經一度緊繃。
完了,看這架勢這廝今兒是不想輕易放過我了。
原本想瞎掰我是某某雜誌社的記者,想採訪他,但保安不讓進,所以便出此下策。可還沒等我張嘴,夏言那廂卻先驚訝的開口了:「朵朵?」
以前夏言叫我名字時都是一臉溫柔兼寵溺,可現在這語氣卻是帶著一臉像要被強姦般的掙扎感。我冷眼看著他嘴角抽搐不甘不願的開口。
「姜總,這……這是我朋友。」
姜諾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鬆手后微笑說:「哦?那你們敘舊吧,我不打擾了。」
我看著姜諾越來越遠的身影,放鬆警惕地呼了口氣。還好還好,有驚無險,夏言這不是人的東西居然還辦了回人事。
我剛要走人,卻突然被夏言拉住。我其實並不想見他,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不管在什麼場合,那樣不堪的分手之後,沒有人會願意再和前男友相遇,要是可以,我甚至不希望再和他呼吸到同樣的空氣。我挑眉,一臉「姐現在很不爽,找事者直接送去投胎」的表情斜眼看他。可事實證明他跟我不在同一個服務區,根本沒接著信號。
「朵朵,我知道你還恨我,但你也不至於跟蹤我到公司吧,我求你了,暫時放過我吧!」
……火騰的就上來了。
我扶額,安慰自己,他從小喝的是毒奶粉,這情商低的無法理喻。
「想太多。姐沒那麼閑功夫。」
「朵朵,別當我是傻子,你什麼性格我知道的,你今天來這肯定是因為我。」
分手其實並不算最傷人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最傷人最難堪的莫過於,分手之後,那個人拿著曾經的愛戀說事兒。然後你才知道愛上這個人你有多難堪。
「……」我深吸一口氣,確保了我的肺活量暫時夠我喊一陣后突然甩開他的手,狠狠地朝他的第三條腿上踹了一腳。看到他一臉痛苦地彎腰捂住那部位時,我痛快了,「傻子?呵,你是讚美你自己呢還是在罵傻子呢?還真以為姑娘這朵花非插在你這坨牛糞上啊?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臭氣都傳到哪國去了,居然還敢在這裡得瑟!」
我並不算很惡毒的女人,只是再溫婉善良的女子,遭遇到前男友這樣的羞辱的時候,都會變得狠絕而哀傷。愛情真是奇怪的東西,愛的時候,死去活來,不愛了,你死我活。
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把氣出來的眼淚逼回去,轉身就走,但轉身時卻發現那潔癖男居然還站在那。他抱著雙臂,倚車而立,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作為一個狗仔,我絕對可以確定,他眼中此時正閃著八卦之光。
果然,在這全民八卦的年代,帥哥也同婦女一樣有顆風騷的心。
為了那個男人,我在人前這樣丟臉。於是我揚起臉,努力擠出一抹笑:「帥哥,直播完畢,可以退場休息了。」說完,我還拍了拍他的肩。
結果他在看到衣服上被拍出的一點點點褶皺時,眼神凝了凝,眉頭也隨之擰了起來。
慘了,我忘記他有潔癖!不行,得快離開這事非之地,如果被這潔癖狂碎屍了去餵魚,豈不是太辜負老天爺把我從姜諾那道鬼門關里拉出來的美意了?
那潔癖狂像是讀出了我心思般,上前一把拉住了我,堵了我的去路。
我不停眨巴著雙眼看著他,只見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逐漸上揚,露出一個極其迷人但卻讓我有些膽寒的微笑。
我有限的智商告訴我,這廝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沒給我機會多想,他邁開長腿,拉著我走出停車廠,停在了路邊的牆角。
這停車廠附近的環境原本就偏僻,再加上早已到了深夜,來往的行人車輛更是少之又少。夜晚的微風拂起,吹出一種分外湛人的聲響,配上這泛白的月光,我腦子裡只有四個大字——
我!要!逃!命!
我嚇得潛意識就拔腿開逃,可剛轉身就被他無情地拎了回來。不僅如此,他還一把將我推在了牆邊,雙手抵在我的腦袋兩側,把我困在其中。曖昧瞬間在四周升騰而起,我動也不敢動一下,瞪著雙眼死盯他,完全沒有了剛剛罵夏言時那股氣勢。心跳狂亂地躁動著,我盯著他那雙沉靜漆黑又泛著點壞笑的雙眼,緊張到不知如何是好。
說實話,現在說不害怕純屬扯蛋,任憑哪個女生在大晚上的被人單獨困在牆邊,而且還是這種電視劇里最常見的曖昧姿勢,都會緊張,害怕,外加一點……興奮。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握緊拳頭,下了好大決心后問:「你……你……你又想非禮我嗎?」
他被我問得怔忡,像是完全沒料到我會說這麼句開場白。幾秒后不禁好笑道:「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之前第一次見面我就說過對你這種生人勿近的尊容不感興趣。」
生人勿近你還堵我,我垂下頭,吐槽無能,只能死死的抿著嘴,不開口說話,據說沉默和不和肉食動物對視,能減弱他們的注意力,而我正在努力的希望他無視我。
下巴被抬起的那一刻,我背在身後的手抖得跟抽風似得,眼睜睜地看他緩緩俯身靠向我。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做這動作,也像小言里男主角一樣腦袋被驢踢了似的告訴女主:某某,你頭上有根草或是嘴角有飯粒。
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任何反應,我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這廝不會要動真格的吧!
他溫熱的呼吸離我越來越近,一下一下,規律地撩撥著我慌亂的心跳。我的呼吸在這期間一點點加重,害怕地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開他,結果卻反被他控制住,牢牢地將我的雙手舉上了頭頂。他帶著玩味與戲謔趴在我耳邊,氣息調皮地竄進我的脖頸,我雙腿一軟,整個人都軟軟地依附在了他懷裡。
他輕輕地幫我將鬢角的劉海掖到耳後,用極其曖昧的語調說了一句極其坑爹的話:「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吧?如果再見面,你就會賠我三萬塊。」
低沉的嗓音,在這深夜裡,有股說不出的性感。
「呵呵呵呵呵……這老天的眼睛還真是……」瞎的可以啊!
我就說,他肯定是為了這事才找我的!但他為了要帳整出之前這堆戲碼來,也忒不正常了吧?
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此刻,為了體現我是大大的俊傑,我毅然地……裝起了可憐!
「這位大哥!你不曉得,我上有老,下有小……狗,我……」
我還未說完,便被他打斷:「意思是沒錢?」
我眨巴兩下眼睛,用力點點頭。來吧孩子!泛濫起你的同情心,淹死我我也樂意!
他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目光從我的臉上一路滑到下面,直到停在我的胸部……
我心想,他不會因為三萬塊就在這裡跟我上演飢不擇食的戲碼吧?唔,為了配合他,我是不是怎麼也得裝成寧死不從?所以下一秒我便雙手捂胸,「你這個變態,休想讓我以身抵債!」
他顯然沒被我的氣勢嚇到,眼睛一彎,唇角一揚,然後就見他伸出了手……
他他……他要幹嘛?是要變身猥瑣大叔對我這個純潔少女伸出咸豬手了嗎?!我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啊,就要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白白葬送了嗎?!
「不!要!啊!」我閉緊雙眼,死命捂著胸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可等了近一分鐘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我偷偷地睜開眼,瞄了瞄那個死變態,卻發現他早就站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手裡還把玩著我的相機。
呃,難道他剛剛是在看相機而不是我的胸部?想到這我頓時囧囧有神起來。雖然我自認臉皮跟腰上的脂肪一樣厚,心理素質跟不鏽鋼一樣過硬,但也受不起這般自作多情的戲碼啊。完了,那個死變態心裡指不定怎麼笑我呢!
「為了防止你欠債不還,這相機就先留在我這吧。」
「不行!這是我們報社的!」而且還是唯一的相機!這祖宗要是丟了,我估計會被主編弄得生不如死、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哦?那現在還錢。」
……你說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這麼多,他為啥偏偏把「落井下石」體會的這麼深刻啊。
「現在……沒錢……但……」我支支吾吾。
「沒但是,現在沒錢就只能選以後還了,乖……」他說完眼睛一彎,一臉紳士微笑地看著我,還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