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露露
清晨，一律陽光從窗帘縫隙之中照進空曠的房間之中。
一旁牆壁上的壁鍾才剛指向六點，凱里便已經早早洗漱完畢，穿戴好那一套僕人的「制服」，站在洗澡間門口的落地鏡前整理自己的儀錶。
鏡子之中，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遇上一輩子平凡的面孔不一樣，鏡子之中的這一張臉卻意外地「秀氣」，偏向於西方面孔的提拔鼻子、唯獨頭髮與瞳孔顏色如上一輩子一樣的黑。
這是一張非常年輕的臉，甚至在昨天下午，洗掉渾身污垢穿戴整齊之後，參觀城堡時遇見了萊爾管家。顯然當時的萊爾管家也無法將面前這一個滿臉青色秀氣的年輕人，與那一個渾身髒亂發臭的傢伙聯想到一起。
當時的萊爾管家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想了想「哦，原來是你啊。」
想來整個城堡里的工人他都認識，這個新面孔當然就是凱里了……
長相變了，變得好看了，但對於這一切，凱里當然也並不在意。
其實從一名殺手的角度來看，一張平庸的面孔反而是好事，現在突然變得如此「好看」對於他來說那是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不過這些問題都不大，一個專業的殺手有許多方法可以改變自己的樣貌。
當然，此時的凱里已經不再是那一個殺手，以上這些純粹只是他本能般，腦子裡自動閃過的念頭。
畢竟保持了幾十年的習慣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改變的，不僅僅是樣貌。就連手指上常年握搶拿刀形成的老繭也不見了。
伸出右手在面前張開，顯然這是一個沒有進行過任何鍛煉的人所擁有的手。
手指修長卻沒有任何訓練帶來的「痕迹」。
其實早在昨天，甚至更久以前，凱里就明白這一個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身體。
作為一名優秀的殺手，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當然是非常了解。只是身體的改變，對於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目標的凱里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所以坐在大街上的凱里對於自己身體的轉變才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塞西利奧城堡里，就連普通僕人的「制服」都是材質非常不錯的服裝。
白色襯衫黑外套，還有一個黑色的領結。
凱里伸手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的領結，看向鏡子中那一張，陌生的臉。
鏡子之中略帶青澀秀氣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才是真正的改頭換面吧。」凱里對著鏡子輕笑，自言自語說道。
在凱里穿戴完畢之後不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凱里扭頭看向一側的壁鍾，剛好六點整。
凱里拉開房門，
「小露露，早啊。」凱里笑著打招呼。
門外的女孩身高只到凱里的腰部，目測也就一米三左右，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再配上一雙翡翠綠的大眼睛顯得非常可愛。
一頭金色的長發在身後梳起一條長長的馬尾，頭頂上還帶著一頂白色的女僕帽。
一身及膝的黑底白襯的女僕裙倒是非常適合她。
與男僕人的黑皮鞋不一樣，女僕的鞋子則是扣帶的黑皮鞋還有配套的白色褲襪。
「說了多少次！要叫前輩！」露露皺起眉頭鼓起腮幫子一臉不滿，太過刻意做出來的生氣表情反倒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這位喚作露露的女孩正是昨天下午，萊爾管家找來帶著凱里熟悉城堡的人。
城堡非常大，露露只是像「喏，這裡是廚房。」「這裡是我們吃飯的地方。」簡單地介紹。
單純地走一圈，給他指一下沿路的房間、建築，便花了不止半個小時。
半個多小時，足夠凱里從對話中套取非常多的信息。
特別對方還是一個沒有任何防備、的小屁孩，嚴格上來說還是一個非常喜歡聊天、非常喜歡強調自己「前輩」身份、沒有任何防備的小屁孩……
往往只要凱里把話題往某個方向一引導。
「這裡是少爺學習的書房？」凱里指向一側的書房。
「不是啊，那只是小姐的書房而已，城主不讓小姐晚上出門，小姐沒事幹的時候總喜歡到那裡面翻下書……」然後露露就會不打自招地吧啦吧啦地自己說上半天……
直到城堡逛了大半圈，凱里就已經摸清了露露在城堡里生活的七年間所經歷的所有「趣事」、見聞、乃至身邊人的愛好……
「叫前輩！」露露不滿就真的道。
「為什麼啊。」凱里轉身鎖上房門。
「因為我比較來得早啊！」露露如此說道。
「但是我覺得叫小露露比較可愛啊。」凱里鎖上房門，轉身看著對方的眼睛笑道。
儘管對方很快地撇過頭去，然後抬步走在前頭，但凱里仍舊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眼中的慌亂，以及臉頰那一抹紅熏……
「快……快走！要來不及幹活了！」露露頭也不回催促道……
……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
城主安德烈從一堆文件中抬首，伸手捏了捏鼻樑。
「話說，夢莉又帶了一個人回來是嗎？」安德烈沒有回頭，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萊爾管家卻清楚這是對他說的話。
「是的，叫凱里，老爺。」萊爾管家恭敬道。
「哦，」安德烈只是「哦」一聲。
一側的萊爾管家接著說了下去。
「我們調查過，這個凱里沒有任何記錄，不是其他地方的人，也不是我們塞西利奧的人，不過城門衛兵那邊也沒有他的記錄，他就像是突然出現在我們塞西利奧城裡一樣。我們無法查到有關於他的任何記錄。」萊爾說道。
「不過有一點，下午我接觸他的時候，我確定他並沒有進行過任何武術訓練，他的手上沒有任何修鍊過的痕迹。」萊爾說道。
「不是武者？」
「說不定是術士呢？」安德烈笑道。
不過安德烈很快便笑著說下去。
「不過，相信沒有哪一個勢力會讓一名術士來當『卧底』。」安德烈笑道。
「查不出來背景，那就是沒有背景了。即便只是一個最最底層的僕人。沒有證據就貿然去懷疑手底下的人，這可不是一名合格的領袖該做的事情。」
「先看看吧，先觀察一陣，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即便真的是其他勢力的人，也藏不住尾巴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