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色旋渦
少女突然左手屈指成爪，猛地探出，扎進辛哲腹部。
辛哲拔掉少女眉心的那條銀絲傀線，少女如同過電一般，終於開口：「小心！」
辛哲急退兩步，躲開少女襲來的另一隻手，同時彎腰，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向前切去，斬斷少女腳上的兩條銀絲傀線，少女雙拳砸來，辛哲順勢一滾，站起身，反手握住另外兩條銀絲傀線，將其從少女手背拔出。
少女終於恢復自由，身體一歪，倒在地上。
「活下去。」少女依然惜字如金，但那眼神，卻不再冷漠。
龍游逆鱗，這名和他相依為命的丫鬟，便是他的逆鱗。
辛哲雙眼瞳沿著兩邊向中間收縮，變成妖異的豎瞳，豎瞳呈現紅色，如同燃燒的火。
辛哲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像是一頭洪荒凶獸，他握住兩條銀絲傀線，手臂瞬間膨脹，生出長毛。
一道恍若實質的妖氣激蕩而出。
「妖化？！」呂青陽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撐傘的枯瘦男子心中一沉，生出極其不安的感覺。
緊接著，辛哲猛地一扯，銀絲傀線驟然綳直，巨大力道沿著銀絲傀線傳遞，枯瘦男子身體離地，被拉的飛了過來。
「我去你媽！」辛哲爆喝一聲，巨臂上肌肉虯起再舒展，變成開山破城的恐怖力量，一拳轟出。
枯瘦男子閃電般將黑傘擋在身前。
傘布炸裂，傘柄崩斷，少年的一拳，轟碎黑傘后，直接砸在枯瘦男子胸口。
枯瘦男子胸膛凹陷，背後又凸出一個拳印，整個人化作筆直飛出。
呂青陽大駭，雙手一拍馬車，身形彈起，枯瘦男子倒飛而來，轟碎馬車，飛出巷子，砸進一棟宅院，又從另一頭飛出，沿著直線，砸爛一座座院子，轟飛一棟棟樓宇，最後砸在延興門旁邊的城牆上，身體嵌入其中，高大城牆，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城牆上的守備軍士循聲看去，這一看，全都呆立當場。
就見從永樂坊到永寧坊，再穿過宣平、新昌兩坊，從西向東，一條直線上，出現一個巨大空洞，樓宇盡毀，庭院消失。
直到這時，才聽到一陣轟隆響聲，如同滾雷一般。
緊接著，延興門上，浮現一道道符文亮光，符光沿著城牆，向兩旁迅速擴散，向北的符光來到春明門，春明門彷彿被點燃一般，符光又繼續向北，奔向通化門，通化門也驟然亮起，不到一個呼吸時間，長安城十二城門，華光大作。
耀眼符光沖向天空，形成十二道光柱，光柱又散開，依次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球弧光幕，將整個長安城籠罩其中。
「何人敢在長安放肆？」
太極宮中，響起一道蒼老雄渾的聲音，緊接著，數十道身影飛出，向著延興門呼嘯而來。
這時，雨巷中的辛哲也動了。
年輕的不良人邁足狂奔，沖向鑲嵌在城牆之中的枯瘦男子。
「快回來！」呂青陽喊了一聲，辛哲根本不理會，老人瞥一眼急速飛來的數十道人影，一咬牙，御劍飛去。
枯瘦男子睜開血肉模糊的眼睛，看向奔來的不良人。
作為一名登上過六層樓的修士，枯瘦男子有他的驕傲和自信，但現在，他的驕傲，連同身體，被這個卑微的不良人，踩到了泥土裡。
枯瘦男子從城牆中掙脫，落到地上，抹了把臉，一手的血。
他胸膛凹陷，探出幾根胸骨，所有臟器都已震碎。
活不了了。
枯瘦男子看向狂奔而來的不良人，眼神陰狠，「你不讓我活，就跟著一起死吧！」
他將手伸進胸口，扯出心臟，猛地捏爆。
血液爆出，散落一地，形成一個複雜血陣，血陣旋轉，變成一個漩渦，顏色由紅變黑，深不見底，透露著邪惡恐怖的氣息。
磅礴的黑暗力量從漩渦里湧出，灌入他體內，枯瘦男子身體膨脹，鼓起如球，周圍光線都被扭曲。
「以吾身為門，以吾魂為匙，恭請魔君臨世！」男子面色猙獰。
「他要以身化魔，小子別去！」御劍而行的呂青陽大喊。
少年依然快速前奔，像是一隻猛獸。
「春雷！」老人爆喝一聲，夏荷、秋葉、冬雪三把符劍同時飛來，符文相融，合為一劍。
呂青陽手握春雷符劍，體內的天地元氣瘋狂湧入劍身，劍身表面符光流轉，生出滋滋雷芒，讓人望而生畏，老人一劍劈下，引下一道天雷，向男子劈去。
轟一聲巨響。
男子肚子突然破開，在那可懼的肚子上竟然伸出一隻手，拿上面長滿黑色麟甲，手指修長卻如魔鬼爪牙，當這隻手出現的時候，似乎空氣有些異動。
雷芒犀利，那長滿黑色甲片的手，卻是迎向雷芒。
剎那間，那手握住雷芒，雷芒驟然炸開。
轟！塵埃四盪。
「這還真是棘手。」
呂青陽咬破手指，虛空畫符，一道符印出現在他面前，老人雙指併攏向前刺出，符印化作一道道劍光，向前飛去。
黑色魔手之中，飛出一個黑色光團，劍光進入其中，如石沉大海，消失無蹤。
那黑色光團撞向呂青陽，老人悶哼一聲，七竅流血，從飛劍上墜落。
在半空飛行的數十道身影，速度驟然加快。
狂奔而來的不良人，終於趕到。
辛哲一掌拍在男子臉上，男子頭顱脫離身體，被不良人按進城牆裡，砰一聲爆開。
「恩？」辛哲發現，這男子真是詭異。
因為，這頭顱脫離，卻沒有死亡的跡象。
只見，男子膨脹的身體，化作一灘黑水，流進漩渦中。
那隻伸出一半的魔手，也落入黑色漩渦里，閃電般縮回。
黑色漩渦里，響起一聲不甘而憤恨的怒吼。
像是來自九幽的惡魔在咆哮。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黑色漩渦急劇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那數十道人影從天而墜，圍成一圈，看著中間的少年。
這場戰鬥，這個少年，著實令人驚訝。
然而，其中一名中年儒士冷聲道：「將賊子拿下！」
辛哲眉頭一動，盯著中年儒士，他的眼神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