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柳鎮
小乞丐蜷縮著身子儘可能的縮在廢棄小巷的角落裡,雙目緊閉著想讓自己儘快睡去,好讓自己感受不到寒冷的感覺。
周身幾層破破爛爛的棉布根本擋不住初冬夜裡的寒風,其上布著些烏黑的油漬,更顯得髒亂。
小乞丐的外邊一些還有兩人,是他的慶哥和狗蛋哥,狗蛋哥在最外邊直面寒風的地方,慶哥在中間。
他們的年齡要比小乞丐更大一些,禦寒的能力也強許多,此時已經沉沉的睡去,狗蛋哥更是不時的傳出幾聲呼嚕聲。
狗蛋哥是被人販子拐賣的,逃出來后流落在青柳鎮也記不得回家的路,只知道坐了三天三夜的船,趕了七天七夜的馬車,自此成為了乞丐流浪兒中的一員。
慶哥的父母在他小時候便死去了,吃了幾年百家飯後再也無人願意照顧他這個孤兒,也淪為了乞丐。三人的身世境遇倒都是差不太多。
廢棄小巷轉過幾道彎,就是大街了,出口處的寧遠酒家正燈火通明,不時會有酒客的交談雜吵聲傳入小乞丐的耳里,讓被飢餓與寒冷包圍著的小乞丐更加難以入眠。
強迫自己儘快睡去,明天還得早起去集市乞討,沒有精力的話,是爭不過那些大乞丐的,小小年紀,小乞丐已經深深體會到了弱肉強食的道理。
小乞丐沒有名字,記事起便沿街乞討,依稀記得一些關於「親人」還有家的印象,但要細說的話,也無從談起,只是印象中那個家也並不富裕,或許正是因此才將他拋棄吧!
小乞丐之所以被稱之為小乞丐,只是因為他的年紀最小,身子最弱罷了。
這個稱呼更多是是人們對他的同情或是其間夾雜著的一些羞辱。
最初,多虧了狗蛋哥和慶哥,小乞丐不至於一下子被餓死,而到了現在,學會裝可憐,以瘦弱的外表博取同情心的小乞丐則成了三人之中最重要的食物來源。
小乞丐時常想著擺脫乞丐的身份,然後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不知道狗蛋哥和慶哥有沒有這個想法,但是小乞丐已經決定再過幾年身體長成一些便去那幾家早已看好的店鋪應聘學徒。哪怕不管吃住也好,為此他盡量想辦法多乞討充足食物,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過於羸弱。
偶爾一些時候,外邊寧遠酒店的老掌柜會將一些實在是只剩下殘渣的吃剩下的魚肉送給三人。
那時候三人就可以沾一些葷腥了,對那個每次將殘羹遞給三人後就像是做了天大好事一臉「悲天憫人」老掌柜,小乞丐還是有些感激的。
胡亂的思想著,月夜下的巷子角落裡,小乞丐終於趁著寒風微微停歇的時候,然自己進入了睡夢。
第二天上午,太陽徹底升起帶來絲絲暖意的時候,小乞丐三人躲在小巷中攤開了今天乞討來的食物。
乞討,是在清晨饑寒交迫著醒過來后需要立即完成的一件事情。
今天運氣不錯,清晨集市上討來的食物能夠讓三人吃頓較飽的早餐了。
三人分配完畢,「開動吧!」狗蛋哥招呼了一聲,餓了一晚上的幾人便大快朵頤起來。
三個小乞丐在填飽肚子的時候,青柳鎮上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青柳鎮唯一一座石拱橋的橋邊,本是一個不大的廣場,用於宣布希么大事時鎮民們集會之用。
此時,廣場這裡人聲鼎沸。
眾人圍成了一個圈,七嘴八舌的,可以看見人圈的正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告示。
告示上的字密密麻麻,墨跡未乾。告示下邊一張桌子邊坐著一個面目清秀的黑衣青年,他面冠白玉,衣著華麗,脖頸邊兩道毛茸茸的貂皮看著便令人心生暖和。
青年的左右兩邊各立著三名黑色勁服的男子,個個抬頭挺肩,身材健碩,表情冷峻,胸口處秀著一個大大的猙獰虎頭。
有些見識的人已經從服裝的樣式上認出這既是方圓百里內鼎鼎有名的江湖門派金虎派弟子!
可金虎派的大人們在這裡幹什麼呢?再有人群中那能識文斷字的老秀才念出公告上的字,圍觀的鎮里百姓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金虎派在招收弟子啊,可人們心裡又升起一絲疑惑。
雖然青柳鎮在江湖上是屬於金虎派的地盤,但金虎派往常招收弟子不是都在總部理縣的嗎,為何這次會出現在青柳鎮?
在黑衣華服男子的授意下,一名黑服勁裝的男子開口為眾人解釋,金虎派每四年測試招收一次弟子。
但近兩次測試弟子都沒有招收到多少天才,於是便派下弟子到理縣下屬的四鎮開設招收的分部,讓一些因為某些原因趕不去參加理縣測試的孩童也有機會能夠參加,也給金虎派多一些招收到精英弟子的機會。
這下人群如同炸開鍋了,金虎派是什麼?在這個官府勢微,聲明不問江湖事的年代,金虎派說是理縣四鎮的真正霸主也不為過。
金虎派又叫金虎宗,在近兩百年前由「大力金剛」金虎山創立,曾一度雄霸江州十數載,甚至還通過江州向相鄰的幾州滲透自己的勢力,在整個陳國也曾經大名鼎鼎過。
不過自金虎派第一代幫主「大力金剛」逝世后,金虎派就幾度衰弱,派內姦細分裂,派外幾大門派合力打壓,金虎宗這座大廈幾年內就傾倒的差不多,勢力一落千丈。
百年前被其他門派聯手擠出了江州首府閩江城,被迫遷徙到江州偏僻的地界,里陽山,從此在里陽山落地生根,開山立派,成為了江州江湖上的三流實力。
且不說拱橋邊如何熱鬧,小乞丐一行卻全然不知,吃完「早餐」有了精力的三人嬉鬧著悠悠蕩蕩的自巷內小窩中步出。
路過寧遠酒家,正巧碰見了往外走的王老掌柜,「哎!你們幾個小子等等!」王老掌柜神神叨叨的,見到小乞丐三人,猶豫了一下破天荒的喊住了三人,就在三人不明所以的時候,聽了王老掌柜吩咐的小二已經端了滿滿一盤的好菜出來。
「今個兒老掌柜大發善心,賞給你們的吃食!」小二看著一盤六七碟緊緻的好菜,遞了過來,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心想好好一盤菜便給這三乞丐糟蹋了。
小乞丐三人面面相覷,兀自不敢相信,狗蛋哥上前一步開口問道,:「王大掌柜,這真的是給我們吃的嗎?」
「是的是的,你們快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王老掌柜今天真的有些反常,小乞丐心想,狗蛋哥和慶哥已經歡呼一聲接過了盤子,不去理會小二不要弄髒盤子呼聲,端到小乞丐面前一邊吃一邊喊小乞丐也快吃。
乞丐都有一個特殊的本領,那就是可以將食物「儲存」在肚子里,所以吃飽了的三人依舊可以吞下這盤食物。這一頓下去,中午的時候就不會餓了。
小乞丐一邊笨拙的拿著筷子吃著,一邊傾聽到了王掌柜的自言自語,「各路神仙保佑啊!希望我家那小子能夠被金虎宗選中,成為內門弟子。好人有好報,老天爺保佑......」沒人比王掌柜更清楚金虎宗的實力,這家青柳鎮最大的酒店,寧遠酒家,其實就是金虎宗外門的產業,真正的管事就是被派到這的一名金虎宗外門長老。
「嘿嘿,小乞丐你還不會用筷子嗎?我來教你。」狗蛋哥憨笑著對小乞丐道。
小乞丐一邊跟狗蛋學用筷子,一邊心中莫名的想問問王掌柜關於金虎宗的事情。
能夠讓王掌柜這麼期待的事物,而且還有關於厲害無比的金虎宗,一定不簡單吧!
可抬頭一看,王掌柜已經回身進入店裡了,而酒店是絕對不允許他們這些乞丐進去的。
還好店裡的小二還在旁邊,想必他也知道一些,小乞丐便略顯笨拙的一邊用筷子的另一端夾起一根雞腿遞去,一邊開口對那不時吞咽口水的店小二問道:「小二哥,你知道關於金虎宗的事情嗎?」
小二哥急忙擺手虛推過小乞丐遞過來的雞腿,雖然很想吃,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個體面人,怎麼可以和乞丐同食?不過因此小二哥看小乞丐的眼神中倒是多了幾分好感。
開口為小乞丐解釋道:「哦,你也聽說了嗎?這次金虎宗派來了手下在青柳鎮內招收弟子,這可是幾十年來頭一次呀,可惜金虎宗招收弟子的年齡要求是八到十二歲,而我已經十四了......」小二哥的臉色隨著話語暗淡下來。
如果不是年齡受到限制,這小二哥恐怕也是要去測上一測的。
「除了年齡,還有其他要求嗎?」小乞丐的語氣中帶著一股期望。
「好像沒有了。」小二沒緩回神來,答道。
小乞丐心中大動,要不要去試一試?金虎宗的大名在里陽山附近特別是理縣這一塊那真是如日中天,即便是乞丐也知道金虎宗的大名。想起那些大人談論起金虎宗時露出的畏懼和嚮往神色,小乞丐終於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