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面修羅 第十六章 共同面聖

穿過了九曲十八廊，終於停在了一個九拱橋前，回首看了一眼唐小差和安逸敏，躬身遲疑道，「駙馬爺，皇上就在前面的湖心亭里，那個，這兩位公子是……」

「放肆，本宮的朋友何時輪的到你還過問？」柳修淇語氣平平，聽起來並無怒色，卻把劉德海嚇的立即匍匐在地，狠狠的掌了自己兩個大嘴巴，連血都打了出來，口中求饒道，「奴婢知罪，奴婢多嘴，駙馬爺饒命！」

「難不成還怕本宮行刺皇上不成？」柳修淇冷然的盯著他。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言語中又狠狠的開始扇自己的嘴巴，直到兩邊臉頰都高高腫起，柳修淇才淡淡的道，「罷了，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別怪本宮無情，還不前面掌燈帶路？」

「謝駙馬爺不殺之恩。」劉德海連擦拭一下口唇邊的血跡也不敢，連忙提起宮燈，引他們上橋。

小差他們也終於第一次見到了修淇的不怒而威，柳修淇一直擔心他的冷酷的一面被唐小差看到會失望恐懼，此刻也顧不上察看小差的反應了，可惜他沒回過看一眼小差，否則定然能夠看見唐小差一路迷醉深情甚至還有點崇拜的眼神。

「啟稟萬歲爺，駙馬爺駕到！」一過橋，就聽到劉德海的高聲傳唱聲，接著通往湖心亭石板路兩邊的太監也一個接一個的傳唱，「駙馬爺到！」

所謂的湖心亭，並不單單是個亭子，他是很大的一棟建築，像個水上樓閣，四周都是寬闊的人工湖面，湖心亭整個造型就像水中的一隻大鳥一般。

早在劉德海第一聲高唱之聲后，湖心亭的大門便打開了，兩排宮裝的女婢提著燈籠站到門外，把整個迴廊照的亮如白晝。

柳修淇快走幾步，來到門前，「微臣柳修淇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剛要跪下，正趕上一個身著龍袍的矍鑠老者早已伸出的雙手。

「修淇，朕說過多少次了，要叫父皇，你怎麼還一口一個皇上，不是誠心叫朕難過嗎？快起來，早許你不跪了，怎麼又跪？」言語中雖然滿是責備，不過卻難掩疼愛之情，分明是極為寵愛，才這般縱容。

柳修淇在他摻撫下，只好起身，依舊恭敬的低首，「謝父皇！」

皇上一聽他肯叫父皇，就高興了起來，「這才是朕的好修淇，快進來，已入秋了，夜風寒涼！」

「草民唐小差（安逸敏）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唐小差和安逸敏立即單膝叩見。

皇帝一楞，像是才看到柳修淇身後還跟了兩個人，餘光一看劉德海整個臉腫脹的不能見人，立即明了了幾分，定是小劉子阻擋這二人入內，惹的修淇不快了。

柳修淇自然也看見了皇上的錯愕，立即道，「父皇，這兩位是修淇的生平知己，平日保護幫助修淇諸多，今日修淇斗膽帶他們一起來瞻仰父皇的龍顏天威！」

一番話說的皇上龍心大悅，「既然是修淇的好友，趕緊平身，一併入內吧！」

「謝皇上！」二人起身，隨在柳修淇身後一併進入。

「小劉子，還不傳膳，朕要與修淇共進晚餐。」皇上在廳中龍椅坐下后，面帶薄怒，「你是不是惹修淇生氣了？腦袋不想要了？」

「陛下息怒，奴才最該萬死，是奴才多嘴惹駙馬爺生氣了，奴才惶恐！」劉德海腿腳一哆嗦，再度跪下，開始掌嘴。

「父皇，劉公公也是關心父皇的安全，何況剛剛修淇已經責罰過他了，父皇就饒他無罪吧！」看他又掌嘴了好幾下后，柳修淇適時的說了一句。

「哼，既然修淇為你求情，今天就暫時把腦袋寄在脖子上，今後再惹修淇不悅，定斬不赦！下去，布膳！」皇上冷哼一聲。

「謝陛下不斬之恩，謝駙馬爺求情！」可憐的劉公公兩面不是人，白白挨了頓罪，半跪著往門外退去。

唐小差仔細打量著當今皇上，見他相貌奇偉，美髯飄逸，精神矍鑠，不怒而自威，許是長年征戰之故，雖過耳順，卻依舊有著若年輕人般的壯碩體型，舉手投足無不帶著王者氣息，現在這副威嚴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顯然他所疼愛的對象正是柳修淇。

「修淇，又有兩年未見了，朕真是想的緊，朕的小金孫怎樣了？朕還是他出生的時候看了一眼，這麼多年，修淇你也夠忍心的，怎麼也不帶來讓朕見上一面。」此刻他不是一國之主，只是一個思念女婿外孫的普通老人。

柳修淇一直在觀察他，沒有一絲的異樣，若不是他城府實在太深，便是這事情另有蹊蹺，可是可能嗎？究竟還有什麼地方別他漏掉了？

「父皇恕罪，實在是羨風和兒臣都不願他捲入權勢之中，只願他平凡健康的長大，父皇疼惜修淇，修淇知道，可是修淇無意去爭奪什麼。」柳修淇定定直視著皇上，皇宮中有太多鉤心鬥角，爭權奪勢，你不去招惹，禍亂也會自己找到你頭上來，皇上又子息頗多，明爭暗鬥，稍有希望的誰不想坐那張龍椅，被皇上太過寵愛有時反而是危險。

「有朕在，誰敢？」虎目一瞪，手重重的拍在面前几上，震的茶杯搖晃欲墜。

「父皇病可好些了嗎？」柳修淇目中露出些許關切，還有旁人看不明白是試探。

「夏初缺有些微咳，想是感染了風寒，現早已無恙了，修淇你從何得知的呀，又是劉德海那斯在你面前碎嘴了吧！」皇上哈哈大笑，中氣十足，確實沒有半點病危之像，那麼他接到的那封信又是怎麼回事。

「父皇沒有給修淇寫過信？」柳修淇目光灼灼，滿是疑惑。

「寫信？寫什麼信？父皇一直遵守著與修淇的約定，不是危急萬分，不會聯絡與你，怎麼，出了什麼事？」皇上先是微微驚愕了一下，然後突然像反應過來什麼一般，「修淇，你是說你曾收到朕的書信？」

一看皇上的表情，柳修淇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這般神情作不得假，那麼事情就更撲朔迷離了。

「是，」柳修淇也不隱瞞，「上月初，修淇收到了父皇的手書，問兒臣追討一舊物。」

他特彆強調手書二字，皇上的臉色立即一變，也就是說有人冒充他的筆跡連修淇也沒認出來，那就是說代筆的人是他身邊親近的人，再不然也定是潛伏在他身邊許久，想起這個，饒是身經百戰的永樂帝，也不由感覺背心一陣冷汗。

唐小差和安逸敏到此也明白了，本來他們也懷疑皇帝想害修淇，不過看他對待修淇的態度一直是寵愛和疼惜的，也正覺得奇怪，此刻看來，就連皇上自己也陷入在危機中，那人能不知不覺的把皇上的筆跡模仿的以假亂真，隨時也可以置皇帝於死地。

事情到此，柳修淇反而不擔心了，既然不是他一直敬仰的皇上，那麼任何其他的人的生死他就不用在意了，現在所需要做的便是把那個人找出來，也許裡面蘊藏的天大的陰謀。

關鍵是皇上對離心丹之事知道多少，而羨風在這裡面又是充當了什麼角色，她知道的定然比這裡任何人更多一些，可惜這些秘密隨著她的香消玉隕而無從知道了。

「父皇，兒臣斗膽，請問父皇，知不知道離心丹？」修淇清冷的聲音帶著鎮定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皇上搖頭，「這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那凝香丸呢？羨風出嫁前父皇賜給她的，可有印象？」柳修淇並未回答，緊接著問。

「朕從未賞賜過這東西給羨風，羨風自幼知書達理，聰慧敏捷，朕很是喜歡，可惜她的母妃因為一些緣故被貶至冷宮，后自縊身亡，她對朕一直不甚親近，有一年到蘇州行館住了一陣子后，突然帶回了你，說是你於她有救命之恩，欲折枝下嫁，朕看修淇絕世風姿，難得還文采出眾，雖然個性清淡，倒也不失為如意郎君，所以心中歡喜，賞賜了不少奇珍異寶，不過的確未有凝香丸一物。」

皇上似陷入回憶，這還是第一次說起當年的心情，柳修淇也是才知道為什麼羨風與他並不太親近的原因，那麼羨風為什麼又說那離心丹是皇上所賜？交給他又有什麼用意呢？又是誰給她的呢？

「那麼父皇也定然不知道我是在何種境地遇見羨風的吧！」柳修淇肯定的道。

「羨風說她游湖不慎落水，修淇你救了她。」看到柳修淇果然的神情，「難道不是？」

「她被追殺，我救了她，一路帶著她逃亡，圍著中原幾乎轉了一個圈，才回到京城。」柳修淇淡淡的道，到此時，他已經不急著知道誰是幕後人，他覺得過去的一些秘密更值得他來挖掘。

「咦……」皇上顯然也很迷惑，唐小差和安逸敏因為不是當事人，也只有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皇上，御膳已經備妥，請皇上駙馬以及兩位貴賓移駕花廳。」劉德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四人匆匆用過膳后，又回到原先議事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