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意之中談到他

小鎮，生我養我的地方，從小時候起，小鎮居民就在我心裡留下了勤勞節儉樸實的烙印，今天25號中午11點25分，一別12年，我又站在了小鎮的街道上。

12年時間小鎮舊貌換新顏。主街的泥濘黃土路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混凝土澆築的平整路面，街道兩邊的泥瓦房柴房全部成了2到3層的鋼筋混凝土構建的現代房舍。通往縣城的省道也從原來的2車道變成了現在的4車道，邊上還有4米左右寬以灰色磚石鋪就的人行道，人行道和道路中間栽種著不知名的花草作為綠色環保帶，省道兩邊的居民樓全部是2到3層的現代居室，外牆和樓頂全是白色，在樓頂上修有白色的低矮牆裙，白色牆面，灰色磚石修邊，在現代建築中透出古意，整個格局美麗而不奢華，清爽中透著美麗，簡單中透著繁榮。

省道是東西方向，東邊就是鎮上，與省道接著的是小鎮的主道，一直往東進就可以到小鎮最繁華的街區。

回到小鎮上，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小鎮上的美食，從小吃到大，各種各樣，美味又有營養，12年時間，也該去嘗嘗家鄉的味道。

餄餎，角餅，油糕，涼皮，葉葉涼粉（又名神仙粉），鍋盔，想著這些吃食，想著它們的美味，我差點不知不覺的流出口水，好吧，趕緊往賣小吃的攤點出發，尋找我記憶中的攤點。

不得不說，在這個小鎮上要吃到最正宗的美食不是下館子，而是找街邊小攤，一般在小鎮上擺攤的都是當地的居民，他們賣的吃食更加切近我們的口味，不是隨便其他地方可以比的，也不是大型酒樓里各種山珍海味可以比的。記憶里的味道，伴隨一個人長大的味道永遠是心裡最美的味道，不管多長時間過去，心底里最愛的還是那個味兒，誰也變不了。

拉著行李走在主街道上，隨意的往兩邊看看，右邊是鎮衛生院，左邊在原來是批發部，現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美食街，小時候醫院對面是有個小半條街道的，剛好與主道垂直，不長，以前都是人們賣雜糧麩皮的地方，現在美食攤點被集中到了這裡，看來今天不用像小時候一樣走完大半條主街才能吃到好吃的，方便多了。

抬頭望著衛生院對面街道口鋼筋架起鏤空的門樓上焊接的三個鎏金大字「美食街」我拉著行李走了進去，剛進去沒走幾步，就聽見有陌生又帶點熟悉感覺的聲音喊「玄子，是你嗎？玄子」。

聞聲望去，在離我十幾米遠的一個攤位上女主人在叫我，仔細看了一眼，才認出來是我以前經常來吃早點的攤主王阿姨，12年了，王阿姨的滿頭黑髮也隱約可見白髮，以前美麗紅潤的臉龐上也爬滿皺紋，唯獨聲音沒怎麼變，只是比原來聲音沉著了不少。

我拉著行李箱快步走了過去，「王阿姨，是我，玄子」我用生硬的方言回。

「還真是玄子啊，我剛都怕我認錯人了，多年不見，變漂亮了啊，可比上學時候白多了，玄子，今天還老樣子吧。」阿姨看我過來熱情的招呼我吃東西，說著就抓了一把米線扔到了滾燙的開水裡。

看著阿姨嫻熟的動作，回味著記憶里的味道，「老樣子吧，好久沒吃了，怪想的」我坐了下來，順手把行李箱放到了凳子旁。

「王阿姨，咱們鎮上變化可不小啊，什麼時候這些小攤都在這裡了，方便多了啊」坐著沒事就隨口跟王阿姨聊天。

「你說這個美食街啊，是3年前建的，縣上啊大力推廣旅遊業，同時也在發掘各種美食，為了方便宣傳就建了美食街，別說，旅遊來到這裡吃飯的可不少，生意也比以前好多了」王阿姨熱情的給我解疑，一手往碗里澆排骨湯沖開調料，一手拿著筷子在碗里攪動，攪好就把煮好的米線撈到碗里，然後在米線鍋里熱了半份麵皮也倒在了碗里，抓了點小豆芽、香菜放在上面，正冒著熱氣就給我端了過來。

像這種一份吃食里半份米線半份麵皮的吃法還是我們上學的時候要求的，慢慢的也變成了一種習慣，冬天想吃麵皮又怕涼這樣吃是最好的，即可吃到愛吃的東西，又可以養胃暖身體，一舉兩得，最好不過了，當然味道肯定和涼調出來的麵皮天差地別，但是卻也別樣的好吃，是一種獨特的美味。

「玄子，你有好多年沒回來了吧，我都不記得多少年了，只記得好久了，有10多年了吧」阿姨這會把手裡的活交給了雇來的女娃做，坐下來跟我聊天。

「是啊，不短了，整整12年半，我離家的時候剛高考完，現在都工作了8年了」

「哎呀，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工夫當初幫我收拾攤子的小女娃也這麼大了，有30了吧，結婚了吧，當年那小夥子人就不錯，你們應該在一起了，有孩子吧」。

「阿姨，說實話，我還沒結婚呢，哪來的老公孩子」我稍稍有點尷尬的回了一句。

「啊。哎呦，這個我不知道，我還當你結婚了呢，當年你領來吃飯那小夥子，人就不錯，看得出來你們互相喜歡，看當時那樣子你們應該在一起了啊，我可記得他請你吃了一個月的早點呢，是叫小屹吧，人很勤快，也懂禮貌，是個好的，你怎麼也不抓住別讓他跑啊，多可惜的」。

王阿姨一臉失望的樣子說著，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高中時候的感情啊，就是這樣，我不知道你們沒在一起，你當我沒提，吃飽了吧，沒吃飽再給你做點」說著起身去給我往碗里放了點麵筋。

「阿姨，您說的是林屹對吧」。

「對，對，是他，那時候他早上請你吃早點的，人又漂亮有禮貌，想不記住都難」，女人愛八卦是天性，王阿姨更是鎮上八卦里的老手。

「您肯定是看錯了，我們兩個誰也不喜歡誰，他有自己喜歡的人，我跟他只是同學而已，不是您想的那樣子，再說我也不喜歡他啊」我有點口不對心的說著，拿筷子在碗里莫名的攪動了兩下，又吃了一口，掩飾我的尷尬。

「玄子啊，阿姨我覺得啊，我沒看錯，你確實喜歡他，我也看得出來他也喜歡你，怎麼會看錯呢，不會的，肯定不會，我看了一輩子的人，還真沒走眼過，不過啊，你應該把頭髮留回來，那時候的長發多漂亮，現在也好看，就是少了點女人味」阿姨看著我的頭髮發表她的看法。

望著王阿姨微微笑了笑，「是嗎，我就是覺得留短髮方便，外面的工作忙死人了，留長發不好收拾沒那麼多時間打理」我摸著自己假小子似的短髮給阿姨這樣解釋。

「短頭髮也好看，就是沒以前的樣子好看，現在你人白凈，再把頭髮留回來吧，會比以前更好看，以前看你和小屹走一起多般配的，特好看，都是好孩子，怎麼就不在一起呢」阿姨有點疑惑的看著我。

「阿姨，我吃好了，先走了啊，我和林屹真的不是您說的那樣，我們要是互相喜歡，我還能到現在單身啊，是這，我今天剛回來還沒進家裡門呢，回去還有事阿姨您先忙，下次我來鎮上逛再來您這裡吃」為了讓尷尬的談話不繼續下去我只能選擇逃離。

「是這樣啊，那趕緊的，回家要緊，畢竟10幾年都沒見家人了，趕緊去吧「剛好這時來了客人，阿姨就給人做吃的去了。

我三兩下吃光碗里的米線涼皮，湯都沒喝一口趕忙結了飯錢和阿姨拜別，拉著行李箱逃也似的快步離去，再聊下去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只會覺得更尷尬。

就算我再好，別人再好，現在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再好的我他不要。

誰也想不到，回小鎮的第一頓飯我竟然是落荒而逃，王阿姨口中的他再次成功的讓我當了鴕鳥。在感情里，多少人像我一樣缺少勇氣做了鴕鳥，埋頭在沙子里，漏著屁股在外面，反正沒人能看出來，心痛了難受了，只有自己知道，永遠只是憋屈了自己。

誰也想不到，12年後再提起你會是這樣子的情景，我原以為第一個跟我說起你的會是哪個同學，或者哪個老師，從沒想過會是我們一起吃飯地方的攤主。

有時候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你在幹嘛，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個城市裡，可我怕真的見到你又是不了了之，或許還會打擾你現在美好的生活，於是，我這個愛情中的鴕鳥在一次表白沒結果之後，連去找你都沒有勇氣，怕就怕要是一不小心把話說絕了，以後連朋友都不是，我就更沒有了見你的可能，這樣的結果我更不願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