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酒里見人心(2)
說到這裡,大勇停了下來,他苦笑著又喝了一杯,滿目都是愛而不得的心傷,「我一堅持就是12年,整整12年!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12年時間,我苦逼穿著女人衣服,以掩蓋我喜歡她的事實。我甚至在這12年裡與她處成了異性閨蜜,關係一度很密切。
她有什麼心事也會和我分享,我從她口中知道,她心裡存在著一個人。
這個人是她高中時期的同學,她口中的他非常完美,長相,人品,修養,學識都超越同齡人特別多。
我最初聽到確實不以為意,現實里一旦兩個人長期不在一起,再深的感情都淡了,而且多少高中的感情都是草草結束,好多高中情侶甚至連原因都不明白就被分手,更別說他和她還不是情侶。
我真的不覺得一個活在她心裡她又見不到的人能怎麼樣,我並不認為他能在以後又和她走到一起。
我有時候也心裡竊喜,她沒接受我,可畢竟身邊也沒有別人,只要沒別人,我就還有機會。那個完美的男人只要他一直安靜的活在她心裡就不怕。
我麻痹自己,讓自己不覺得單戀是件犯賤又痛苦的事。
可終究是我自欺欺人。即使我堅持了12年時間,她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
其實我心裡一點都不喜歡女人衣服,甚至是厭惡,可我知道,我若不穿,一旦我表現正常,再露出一點點喜歡她的苗頭,我就到不了她的身邊。
連她身邊都近不了,更就沒有了讓她喜歡上我的可能。
我只是在12年裡明白,讓她愛我,是遙不可及的奢望,我從不奢想她愛我,只要她喜歡我都成,
還記得機場的粉紅豬小妹套裝嗎?
那是她到上海后第一次回家。
我知道回去她家裡人會逼著她相親,她肯定會為相親的事不開心,而她又在回家這段時間很少和我聯繫,我以為她讓家裡人鬧得心裡不愉快,她沒聯繫我的時間裡我就在想著如何來讓逗她開心,思來想去也卻始想了幾個方法。於是在魚兒告訴我她要回上海的時候,我專門找人做了豬小妹的套裝穿在身上去接她,想讓她在意外中覺得可愛又驚喜。可她的反應是拿了頭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我還來不及因為她的舉動覺得心傷,便看到了你。一個讓男人打心底里覺得是敵人,卻又無能為力的男人。
你集齊了男人該有的所有優點。帥氣,多金,家室顯赫,學業出眾,甚至是在職場上,你的年收入也一點都不在我之下。
知道有你這個人時,我自覺的離她漸漸遠了,因為真的不可匹敵。
人與人之間,就算要競爭最起碼也得旗鼓相當。各方面相差懸殊的兩個人如果非要比,就是單方面的秒殺,沒有任何意義。
我更是在從機場離開不久後知道,你就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說心裡話,知道這個消息,我瞬間覺得特別無力,與這樣一個男人爭,我憑什麼?我沒有任何可依仗的東西。
而且見了你我才知道,她形容的還不夠好,現實你的你,比她口中還要厲害太多。
心裡的無力感太強,我突然覺得,最好的祝福就是離她遠點,於是我與她漸漸疏遠。
後來我就騙她,騙自己,假裝談了一個女朋友,用這一切來掩蓋我還放不下她的事實。
就是在昨天,我說要來參加她的婚禮,我女友竟然跟我鬧,跟我說要麼選她,要麼選自己。
可她的婚禮啊,我用12年時間戀著的人的婚禮,我怎麼能缺席,那怕是簡單的送個祝福,我都必須要來,看著我愛著的人可以幸福,我再死了這條心,好好過日子。
可我女友就是不同意我來,她更是直言她不會來,要是我參加她的婚禮,就和我分手。僵持不下,我乾脆的提了分手。
我之所以要來,是要給我12年的畸形戀愛一個收尾。好好的給她一個祝福,然後死心,找個適合我的女人,結婚成家,傳宗接代。
沒有愛情,生活還得過,我媽盼了好多年的孫子,我想很快就可以滿足她的願望。
玄子,我本來不想來你的婚禮,那次離開林家時我就說不來了,可我還是忍不住來了。
我的祝福很簡單,那就是,玄子你要一直幸福啊,那怕是讓我一直死心都要幸福。
還有林屹,你要是讓她不幸福不開心沒了笑臉和沒心沒肺的模樣,我跟你沒完」。
大勇說到這裡不再說話,我不知道該回他什麼樣的話語,我也沒說話,可他能說這麼多,後面再也沒必要把他灌醉。
我跟月影說:「月影,同你老公一起,把桌子上的酒全收起來,不能再喝了」。
月影和她老公兩個人取走酒瓶和酒杯的時候,林屹卻把未喝的一杯酒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他拉著大勇說:「你以為12年很長嗎?
其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去年過年時,我整整喜歡了她15年半。
我從一開始認識她就喜歡她,學校里,學校外面,只要能幫她的事我全做了,你異裝算什麼,起碼你可以出現在她身邊,還可以知道她如何想。
高中畢業后,我在清華裡面怎麼都找不到她的時候,你又怎麼可能知道我心裡如何難受。
上了大學,還不如高中的時候,高中好歹同班,大學里卻成了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還都是學生,我既要完成學業,又要想盡辦法去偷偷見她。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惱了我,沒有出現在清華里,我都不敢讓她知道我去過她的學校。
15年,我在背後默默為她做得事情不比你少,你做了什麼?
陪伴,對,僅僅是陪伴,她一直都好強,所有學校里的事情都親力親為,你除了陪伴再沒有什麼實際的幫助。
可我,每個月里有八天在兩地來回的路上,從北京到上海,到了她的地方也只能默默看她一眼,囑咐表妹替我照顧著點,然後就再回北京。
你12年不得她喜歡,我卻12年沒有正面出現在她面前。
你以為我們只是單純的高中認識,她暗戀我,其實卻是我們互相喜歡。
這麼多年,她做任何事情和決定我一直都在支持她,甚至汶川地震她去了,我知道后也趕了過去,知道我想什麼嗎?你肯定不知道。
我在想,她既然去了,我怎麼著也要去,思想上要跟得上她,而且萬一有危險,如果只能活一個,我要讓她活著,如果都活不了,我們起碼是在一起。
還好汶川地震做志願者她只是單純的發燒了,迷迷糊糊的,我陪在她邊上照顧她,替她做好一切,知道她要醒了我又悄悄去了一邊,躲到了她看不見的地方幫別人。
那次回程時我和她其實在同一輛火車上,她睡著了我還看著她,可就是沒有讓她知道我出現過。
還有好多好多我做過她不知道的事。
我甚至為了讓她成長為她想要的模樣,忍著心裡的所有感情,等她上完大學,走向社會,最後在公司里站穩腳跟,而且我今年見她前就已經確定,她在過完年要升職總監。
我覺得今年她已經夠成熟夠獨立,她所追求的事業算是完全成熟,我這才出現在她面前。
不要覺得單戀很苦,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還不在一起才是最痛苦。
你永遠也不了解我的心理。你在這裡跟我說不饒了我,不需要,一輩子都不需要。
我比誰都重視她的感受,別人如果膽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而我自己,只要她願意在我身邊,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來自我和我家人的任何傷害,最好是所有生活里的不開心和傷痛全讓我承受更好」。
說到這時,林屹突然停了下來,轉眼很溫柔的看了我一眼,轉過頭看著大勇說:「多說無益,愛情不是戰場,沒有成王敗寇。你既然是為了祝福她而來,那就好好的喝了我和她的喜酒,恕不奉陪」。
林屹轉頭笑看著我站起來牽住了我的右手,同時用空著的手端起敬酒的盤子,輕聲在我耳邊說:「走吧,還有不少朋友在等著我們」。
我沒說話任林屹牽著離開,走路時我總覺得他往我身上靠,剛想問他是不是喝多了,一轉眼就看見他一臉滿意的笑著,頭歪著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而握著我手的大手,用力極大。
剛剛還在說話,這會就突然睡著了!
我只好扶著他去房裡,酒席現場沒敬酒的人很少了,扶他睡下,我再過來,離開現場時林屹父母忙著和親友聊天,恰好沒看到他喝醉了。
我一個人費了番功夫才把林屹扶進了我和他的婚房裡,滿屋子的大紅色裝飾,床上是綉著百子圖的大紅錦被。
我用一邊身體撐著他,一手把被子拉開。
我想慢慢把他的上半身放到床上,人是勉強放上去了,可他拉著我的一隻手就是不放開,無論我怎麼用勁手都出不來。
我試著把手指合攏,再慢慢轉出來,磨蹭了好一會,林屹突然說:「玄子,別動,我怕」。
剛才在酒席上聽他說了那麼多,我才知道他一直默默在我背後,剛才時間太短,他說得那些估計頂多就是他做過的事情中的九牛一毛。
我對大勇的話沒有感覺,可林屹的話我覺得既感動又替他心疼。這個傻瓜,我是因為身邊沒有他才以事業學歷為由頭不談戀愛。
卻沒想到我找來搪塞他人的話語,讓他和我分隔十二年之久。
聽見他說我怕,我下意識問他:「你怕什麼」?
「怕你突然就不見了,我卻連原因都不知道」。
沒想到我隨口問了一句,他喝醉了居然還回了一句。
或許我再問他別的,他會說一些其他事情出來。
「你都為玄子做過什麼」?
林屹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做過什麼?太多了,記不清了」。
「那你記得哪些?」
「我記得,她在高考後賣了自己的鋼琴。那架鋼琴我恰好經過市場時一看就知道是她的,那字跡,我分得清楚,我厲害吧」。
他說到這就不說了,我問他:「那架鋼琴,你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我從小到大所有的零花錢,大概四萬近五萬吧,記不清了。我只想著,買回來,你要是再看到可能歡喜」,林屹突然鬆開了我的手,伸出一指手指在嘴邊說:「噓,別吵,我睡會,好睏」
這話說完,他的胳膊就自然的放到了床上,還翻了身側身躺著,我輕聲說叫他:「屹」。
連叫了三聲,他沒一點反應,我這才替他脫了鞋,把腳給他放到床上,輕輕用力,讓他躺好。
外面還有部分朋友沒有敬酒,他喝醉了,我還清醒,必須出去完成。
而且林屹說他為我做過很多事情,我想魚兒肯定知道一部分,等會敬酒結束,拉著她問一些出來。
我剛從房裡來到外面,玉軒走上來說:「我姐夫呢?」
「喝多睡下了,有什麼事嗎?」
「沒事,媽看著你們有一會沒見人,就讓我問問」。
「問完了趕緊去吃東西去,我還有幾個朋友沒有敬酒,得趕過去」。
「我陪你吧,我姐夫的酒我喝」。
「好吧,你跟著一起」。
雖然剩下的人都是朋友,可要是有人找各種由頭讓喝酒,剛好有玉軒可以頂著。
來到孟黍這邊時,他和邊上的岳音聊得挺開心,而且岳音時不時靠近孟黍,他也沒有避讓,看樣子,岳音倒追成功了。
我笑著說:「歡迎二位參加我的婚禮,我來晚了,抱歉」。
孟黍笑著說:「只要是喜酒,就不晚,不過這新郎沒來,怎麼著也得罰酒」。
玉軒走近說:「行,罰酒三杯,我來喝」。
孟黍把從盤子里挑了三杯最滿的遞給了玉軒,「就這三杯,你喝了,我回三杯」。
借著他們喝酒的空擋,我拉著岳音說:「什麼時候成了,也不說給我發個消息」。
「剛在一起,借著你結婚,專程趕來賀喜,再告訴你我們兩人的事」。
「不錯不錯,繼續加油,結婚才是最終目標」。
岳音很開心地點著頭。
這邊的酒敬過去,我想了想,該敬的人都敬過去了,公司的同事這次沒有請,估計後面會補上,敬酒到這就結束了,我在現場來回觀望,魚兒這妮子這會怎麼就不見人呢?
突然有人在我背後拍了我左肩一下,我憑著感覺就知道是魚兒,把臉轉向右邊,笑著說:「正找你呢,我有事問你,你忙完了吧,跟我走」。
我沒等魚兒回話,拉著她就走,我很想知道,林屹都為我做過什麼,了解清楚,以後一件一件補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