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愛已逝

剛到一樓客廳坐下弟弟就迫不及待的問我「姐，你今天可怪怪的的，不像你自己，老實交代，你這麼做幾個意思？」

弟弟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我，還帶著點壞壞的陰謀感覺，我只是順眼一撇也沒深究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把行李箱拉到沙發旁邊坐下，拉開拉鏈往外取東西，望了望弟弟的臉，「你指哪些？」

「所有，從進門到相親的人離開中間的所有」

我看著弟弟的臉問他，「今天的相親會放你身上你覺得尷尬嗎？」

「肯定尷尬啊」，弟弟露出毋庸置疑的表情看著我。

「尷尬就對了」我手裡忙著往外取東西頭也不抬的說，弟弟用疑惑的語氣問我「什麼對了？」

「我這樣做就對了，能最快結束一次既不靠譜又特別尷尬和難堪的多人相親」

「是挺快就結束了，不過姐我還真不太明白」弟弟嘴裡說著手上接著我取出來的小件物品放在茶几上，我停下取東西，兩手搭在膝蓋上給弟弟解惑，「首先呢，我把我的個人條件和徵婚要求寫出來，這樣免了我當眾介紹的尷尬，其次他們寫出來自己的條件和要求就更節省了了解他們信息的時間，最後他們寫的過程我胡亂唱歌只是為了逐客而已」聽我這樣說弟弟露出思量的表情，「我總覺得你的行為沒那麼簡單」

我輕輕一笑，「對，從唱歌開始我就在有意識的引導他們，讓他們誤以為我是煙花場所的女子」。

弟弟一拍大腿，「這就對了，我就說你一反常態的一番行為肯定沒那麼簡單，想想你那嗲到讓我都想吐的聲音就起雞皮疙瘩，不過你相親就相親幹嘛要誘導他們，咱不同意就直接說不就好了啊」。

聽他這樣說肯定後面的還是不明白，我繼續往外取東西，「如果我不這麼做，今年回家想好好陪家人過年的計劃就泡湯了，沒那麼簡單就能讓我的春節平靜下來的，看今天的陣勢奶奶是打定主意讓我從中選一個了，可是這種事情哪能這麼選呢，又不是買牲口，所以啊，只有讓他們認為我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才能絕了以後的相親」。

「就算不想相親也沒必要這樣啊，農村不比城市裡，他們要是嘴長一點到時候豈不是全鎮子的人都知道了，姐，你這可賭太大了」弟弟露出為我擔憂的表情，生怕村裡的長舌婦們又亂傳不好的言語，不過我看著他的表情總覺得他引誘我說這一番話並不是為我擔憂，反倒覺得我被他下套了。

「不會的，他們都是男人」，我用你很了解男人的表情望著弟弟。

「你的意思是男人都好面子？」

「對，是個男人他就好面子，縱然我真是一個小姐他們也不會說出去，更何況還只是捕風捉影，他們是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相親對象特別糟糕從而多一點被人取笑的機會，還有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對這次相親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所以啊，就放心吧，頂多是他們都說不合適交往而已，而且今天這麼多人同時相親都沒成功奶奶那裡肯定會偃旗息鼓，就算不放棄也會讓我平靜幾天不用去相親」，我已經知道弟弟要幹嘛了，這貨土匪的一面永遠在我面前展現，什麼事都能讓他想到如何來敲我一筆。

「好吧，也只能先這樣了，奶奶要是知道鼻子都得被你氣歪了」，弟弟說著嬉笑著望著我，還不停的轉換表情，讓我明白沒好處是別想讓他不往出說的。好吧，誰讓我攤上這麼一個弟弟，這麼快他自己就說出來了。

我用手在弟弟頭上輕拍了一下，「只要你小子不說奶奶肯定不會知道」。看著弟弟那不給好處就沒我好事的表情我讓步，「好吧，你還想要什麼，儘管給我說，記得保密，不管發生什麼都跟我說的一致，不許出賣我，不然有你受的」，我說著話用眼神威脅弟弟，膽敢說出去可別怪我下手狠。

弟弟露出怕怕的表情，想了想，「現在我還不知道我要什麼，不過你得答應我，等我想到了再跟你提」。

「好，答應你可以，但是不許讓我做出格的事」。

「我也不會讓你做出格的事的，你弟弟我不是那樣人」

「不是哪樣人，從小就跟個土匪似得對我敲詐勒索，誰知道你有什麼鬼心思」。

「看你說的，再土匪也只是劫財不是，再說都是等價交換好吧」。

他的這句話我到也無法反駁，反正每次只要事情敗露之後都是他兩頭不得安寧。

「終於都取出來了，玉玄你看，你的禮物我是第一個放進去的，趕緊拿去，衣服和球鞋，都是你喜歡的」。

「說心裡話，還是姐最懂我」弟弟拿著衣服靠我身上說了句掏心的話，我腦海里突然浮現上高中那會弟弟想要一件打球時穿的廉價衣服都不能達成心愿，只能站在球場邊按捺住自己迫切想上場的心情給別人鼓掌加油的情景，心裡突然就酸酸的。

「弟弟，有時間去父親墳上看看吧，我離家這麼多年，連上墳都沒去過，想爸爸了」。

弟弟感覺到我的心情突然變了，氣氛有點沉重，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出去了。

我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脫了鞋靜靜的靠著，腦子裡紛亂一片，理不清楚，親情愛情，好像都是從父親離開之後就開始缺了部分，而我不能拼湊，更無力去拼。

頭腦里反覆交織的出現父親慈愛的笑容，林屹純凈的笑容，還有村裡人大喊著玄子你爸爸出事了，被人拿刀捅了，在醫院裡搶救，伴隨著喊聲模糊的臉龐，來來回回都是這些。偶爾又閃現出父親說玄子你再彈一段，爸爸愛聽，一會又是爸爸今天給你買鋼琴啦，以後我的寶貝女兒可以不用借別人的琴彈了，說著還輕輕的撫摸我的頭。直到整個頭似乎要爆開，然後就漸漸的失去所有感知。

睡在沙發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離家十幾年一直想做的夢，我夢到爸爸了。

夢裡的爸爸一如既往穿著他的警服，大笑著走進家門，順手把帽子扣在我頭上，把我摟在臂彎里，笑著對我說，爸爸這些年啊從沒離開過，我只是出去轉了，我一直在的，寶貝別哭啊，爸爸沒離開過，我沒死，我活著的，我現在就回來了，我以後都陪著你，陪著我們家人，而我望著站著摟著我的爸爸的笑臉哭的淚眼模糊，聲音哽咽。心裡信了爸爸的話，他沒死回來了。到這裡夢境開始模糊父親的臉漸漸的融進了空氣里，聲音也好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蕩過來般不再真切，我哭得更大聲了，順著聲音追，面前卻什麼都沒了。

夢裡的我悲傷欲絕，一個激靈我從沙發上翻了下來，夢醒了，臉上涼涼的，拿手摸了摸，滿臉的淚水，爸爸又騙我了，當初說好了回家聽我彈父親的你沒回來，現在又來夢裡騙我說你還在，可是你卻孤零零一個人躺在了村裡的墳地里，為什麼要騙我，騙我，你就是個大騙子，你騙了我卻讓我背負起你的責任去養家，我多想你還在，那怕讓我來騙騙你也好啊，你騙了我這麼久也該我騙你了，大騙子，大騙子，我的淚水在這一刻再次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