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兇手是他？

楚雲又將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對宋連桌上的東西，更好奇了。若非是剛才他心不在焉，也不會漏聽了楚雲說的話。

是什麼情報，才會讓宋連如此心神不定呢？

楚雲心中疑慮，卻沒有再多看那幾張紙，宋連也默默把手按在那上面，便和楚雲說起了太子妃一案的進展。

「連夜的排查，我們發現那些人生前都是與人交戰過的，在附近搜尋了一番，我們找到了一個酒樓，很有可能，太子妃也可能是在那裡遇到的襲擊。」

宋連給出的這個線索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這個時代的刑偵科技並不發達，不存在提取指紋什麼的，所以明知道是有人從別的地方將太子妃燕依殺害了之後，丟棄在了太子府門口，也很難提煉到有用的線索。

案發的時候，也沒有下雨，所以腳印這種東西，也沒有。

現在，總算是有了點眉目了。

「案發的酒樓在哪一個？」

楚雲很急切的問道，宋連則是略有些古怪地看著楚雲道：「是鴻潤樓。」

楚云：「……」

這不是他的店么……

也難怪宋連會是這樣的表情了，楚雲當了好幾個店的幕後老闆，別人不知道，宋連卻是清楚的。

一想到燕依可能是在自己開的酒樓裡面遇害的，楚雲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可同時，楚雲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鴻潤樓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楚雲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詢問了一句，宋連答道：「都死了，屍體藏在了地下倉庫里。」

楚雲聞言默然，良久才道：「我要去一下現場，可以么？」

「我們一起去吧！」

宋連說著，將書桌上的紙折了起來，放進了懷中，楚雲轉過頭，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個舉動一般。

如果楚雲早些知道這個消息，或許就不會浪費時間在和四皇子和三皇子扯淡上了，當然了，陰差陽錯獲取了非常有用的信息，這也不算很虧。

昨天楚雲來暗影衛的時候，暗影衛才只發現那些暗子的屍體，之後調查后，才找到的鴻潤樓，畢竟鴻潤樓很有可能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卻不是發現屍體的第一現場。

和宋連一起去看了一下停放在暗影衛總部的屍體，楚雲才知道具體發現的過程，是暗影衛的人一路搜尋過去，忽然發現應該正常營業的鴻潤樓大門緊閉，這才覺得奇怪，進去搜索，才發現鴻潤樓的大廳凌亂不堪。

暗影衛的人都是挺敏感的，頓時領悟到了，這裡可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於是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最終，找到了被丟棄在倉庫裡面的十多具屍體，這些人包括掌柜的，廚房，還有店小二。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到齊了，一個都沒有少。

顯然，這是殺人滅口。

這附近能發生的大案子，也就只有可能是太子妃遇刺這一件了，很有可能是這些人看到了什麼，所以才被殺害，又或者是，就算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主使的人是在這裡和太子妃見面的，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這個店裡的人，都必須要死。

在對現場進行了仔細的勘察之後，暗影衛的人才將屍體帶了回來，現在還有一部分人在現場進行保護。

楚雲沒有想到，自己的鴻潤樓，竟然會遭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他從西川回歸之後，還沒有去過鴻潤樓，沒來得及和這些屬下交流，再見面，竟然是陰陽兩隔。

鴻潤樓裡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楚雲的人，只有掌柜，帳房，還有廚子是楚雲的人，還有一兩個小二，也是楚雲安插在鴻潤樓裡面，為楚雲收集情報的。

說是收集情報，其實也只是讓他們聽個八卦，楚雲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能聽到多麼重大的情報，人家講重要的事情，也不會這麼不小心，隨便讓人聽到，所以楚雲也只是碰碰運氣，能聽到什麼消息最好，聽不到也無所謂。

正如楚雲開的青樓，也是如此，聽不到什麼很重要的情報，卻也能給楚雲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朝中有哪些人關係好，有些關係不好，從一起大寶劍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來一點端倪。

在暗影衛的停屍房，楚雲見到了他們，有專門的驗屍的仵作給楚雲講解道：「這些人的傷口都是在脖子，位置和傷口大小，大致相同，推測是同一個人持同一武器造成的，而且只用了一擊。」

停屍房裡面的屍體，衣服都是敞開了的，卻沒有完全脫掉，這說明被檢查過了，但這時代的人也比較講究人文關懷，就算是死了，也會給上一塊布遮羞。

楚雲重點檢查了自己的幾個屬下，他們的手裡沒有握緊東西，楚雲有些失望，他之前可是有叮囑過的，如果發現什麼重大信息，一定要隨時記錄下來。

如果他們真的見過兇手，卻沒有把重要的情報留下來，這純屬浪費。

這時候說這個，似乎有些冷血了，但楚雲和情報系統的人都是這樣交代的，關鍵的地方，就不要講情面了。

宋連看著楚雲在屍體上摸索，也是見怪不怪，但眼看楚雲又是挖屍體的嘴巴，又把屍體的衣服全部扒下，翻來覆去地查看，宋連也有些蛋疼了。

咱能尊重一下屍體么，你比仵作還專業啊！

但宋連並沒有干擾楚雲，楚雲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一臉檢查了幾具屍體，楚雲還是那樣的一絲不苟，在檢查完了之後，還會用手，將那些不瞑目的眼睛閉上。終於，在他將手指探入又一具屍體的舌頭下的時候，他摸到了東西。、

楚雲用兩根手指夾著那東西拿出來，發現是捲成一卷的小紙條，楚雲趕緊展開來看，宋連也湊到了身邊。

紙條並不規則，似乎是匆忙間撕扯下來的，上面寫著幾個字：「八皇子與太子妃晤，言太子另有子嗣。」

自己有些凌亂，顯然寫這個消息的人當時非常著急，而且，他將紙條捲起來之後，放進了嘴裡，顯然，是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這個消息太重要了，所以，殺人滅口，已成定局。

楚雲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著裝，才發現他，他是鴻潤樓的賬房先生，算是實際上的楚雲在鴻潤樓的代理人。

楚雲默默地將紙條收好，又幫他把眼睛閉上，才對宋連道：「宋大人也看到了吧，此事之後，希望能給讓我把屍體領走，給他們一個厚葬。」

楚雲非常鄭重地對宋連道，宋連擺擺手道：「這話就見外了，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那接下來宋叔打算怎麼辦呢？」楚雲問道，宋連苦笑著搖搖頭，道：「能怎麼辦？公事公辦！」

當看到那個紙條的時候，原本線索極少的案子，就等於水落石出了。

讓死者開口說話，才是對兇手最好的指認。

楚雲沒有想到，幕後的主使者，居然會是八皇子。楚雲想不出八皇子的動機，但是，那個筆跡雖然凌亂，楚雲卻還是能認出來，那就是帳房先生的字跡。

如果搞情報的，連情報的真偽都無法分辨，那就可以說是很沒前途了。

所以，在證據面前，情理的推理，可以暫且放下了，再說，八皇子本來就是有嫌疑的。

雖然楚雲都懷疑之前收到的關於幾個皇子的出行時間，有可能是個誘導性的東西，但那情報的真實性，已經得到了證明。

兩項印證之下，八皇子夜裡約見了太子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但是，楚雲還是會給八皇子一個辯解的機會，不是什麼出於人道主義，而是最大程度地保證準確，沒有構成冤假錯案。

畢竟，八皇子也是趙構的親弟弟，僅僅是一個紙條，就想要定下他的罪，有些困難。儘管楚雲是相信這個紙條的，卻無法讓別人，也同樣對這個紙條有足夠的信任。

現在有了暗影衛加入，楚雲要去調查八皇子，也是有名有份還有實力的，不過楚雲決定先去見趙構一面。

事關重大，還是和趙構碰個面吧，剛到太子府，便見到趙構已經是身披鎧甲，站在數百人中間，此時的太子府前，充滿了肅殺的氣氛，楚雲看著這架勢，頓時一臉茫然。

太子，你這是要去哪啊？

「所有人，隨本宮，出發！」

趙構並沒有看到楚雲來了，依舊發號施令，楚雲趕緊叫住道：「殿下如此興師動眾，要去做什麼！」

趙構看到楚雲，眼神也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道：「本宮，忍不了一天了。」

楚雲聞言，這才注意到，趙構的眼裡，已經是布滿了血絲，有可能，他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著的。

想想也是，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可能是被四皇子殺掉的，趙構顯然是忍不了的，但是，理智告訴他要等證據確鑿，但是，他的情緒並不允許。

楚雲不禁慶幸，自己這也算是來得巧了，如果再晚一點，就要出大事了。

趙構錯殺了四皇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無法服眾，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想殺誰就殺誰，而且還是皇子，一旦趙構動了手，他自己也肯定是要涼了，輕則剝奪太子之位，貶為庶民，重則以命抵命。

這樣一來，別的皇子真的就是躺著繼位，楚雲也是躺著給自己一首涼涼。因為他是投靠了太子的，現在在太子倒了以後，就算別的皇子願意接受他，他也不可能身居高位，得到太多的信任，首輔這個任務，就會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殿下，我有一言，且借一步說話。」

「不用了，我等不了了，也忍不了了。」

趙構的理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拒絕了楚雲的提議，無奈之下，楚雲只好道：「那殿下看看這個吧！」

楚雲將那個紙條遞給了趙構，趙構困惑地接到手裡，只看一眼，便仰天大吼了一聲，同時將紙條撕了個粉碎，大吼道：「為什麼是你！」

楚云：「……」

瓜皮，你知道你撕掉的是什麼嗎……

楚雲已經無力吐槽了，趙構本來就已經在崩潰邊緣了，得知這個真相，更是如受晴天霹靂。

他把其他的皇子都可以當作敵人，為什麼，幕後的主使，偏偏是他親弟弟！他從未警覺過的，關愛有加的親弟弟，為什麼對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啊!」

趙構聲嘶力竭地狂吼，楚雲僵直在原地，都不敢去勸慰他，等到趙構停止了咆哮的時候，場面還是很寂靜，沒有人敢說話，甚至呼吸都放輕了很多，沒有人敢靠近趙構。

彷彿有那麼一種壓抑的氣場，從趙構的身體，漸漸發散開了。

「我，要去殺了他。」

趙構忽然語氣平淡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平靜，又冷漠得讓人心底發寒。還是楚雲硬著頭皮道：「請殿下三思。」

「為什麼？」

趙構冷冷地看著楚雲，眼神充滿了壓迫力，楚雲低下頭，不與趙構的眼神針鋒相對，解釋道：「真相看似在眼前，但越是這樣，越不能弄錯了，請殿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幫你證實，兇手，是不是他。」

宋連現在有點看不懂楚雲了，現在缺的不是證據，剛才趙構雖然已經把紙條撕碎了，但有他作證，拿下八皇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宋連也覺得，楚雲不像是為了不產生冤假錯案而這樣面對趙構。

原因，是什麼？

宋連心中疑惑，而趙構，卻是點了點頭，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去證明不是他。」

聽著趙構這樣低沉的聲音，楚雲也有些難受，之前的趙構，雖然瓜皮了一點，可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他是開朗的，聲音里也充滿著希望。

和現在不一樣。

楚雲沒想到，原本只是想通過仇恨，來勾起趙構的鬥志，卻不曾想，這又給了趙構，更深的傷害。

他和別的皇子手足相殘，那畢竟是同父異母，就算是有血親，也不是很濃。但八皇子不同，那是趙構關愛有加的親弟弟。

在經歷了失去的痛苦之後，趙構，又迎來了背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