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番外之程度 下
程度的父母在一個尋常的午後,又去忙外地的公司業務了。
家裡又只剩下程度和應秀璘。
應秀璘越發大膽起來,在一個雷雨天,她捧過程度的臉,吻了上去,第一下,程度沒有拒絕。第二下,第三下,不可自拔。
窗外響起驚雷,照亮了他們兩人的臉。應秀璘拿過程度的手,放在她的胸前,她一遍遍和他說,性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程度被她帶著走,應秀璘似乎是對他下了咒,她要他做什麼,程度就應聲去做。她一步步教著程度怎麼用手取悅她,程度從一開始的無措抗拒到後來的習以為常。自從跨越那個晚上后,程度和應秀璘糜爛的生活就此開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班主任電話打給程度的母親,說程度的成績一落千丈,程度的母親覺得不可思議,前段時間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掉下來了。剛好外地業務忙的差不多,她和丈夫商量回去要好好和程度溝通。
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大門被反鎖。程度父母皺眉,繞到了後門,進了家。
剛踏上樓梯,樓上傳來了曖昧的喘息聲,兩人臉色一變,疾步上樓。走到程度房間門口,裡面傳出了他們熟悉的女聲,「程度,對....就這樣....幫我把褲子脫下來吧...相信我...你可以的.....」
二老氣血上涌,推門進去。
眼前的場景,差點沒讓程度母親暈過去,凌亂的床單上躺著眼光迷離的兒子和他的家教老師。
程度被自己的父親從床上揪下來,狠狠打了幾個巴掌,他才慢慢清醒。眼前的一幕讓他羞憤不已,他裸著上身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同樣衣衫不整的應秀璘臉色發白,她拿衣服擋著自己的上身,聽到程度母親說要報警,要讓學校開除她時,她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頭,說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勾引程度,她只是被程家的財產給迷惑才會做這樣的錯事,還說是程度先送她東西,先親她,讓她有所誤會。
程度的母親還在她的包里倒出了程度的手錶,那隻作為他生日禮物的手錶。同時,包里還有一小盒藥片,上面「具有催情致幻效果」幾個字眼深深刺痛程度的眼睛。
都是假的,假的。
頭頂父母謾罵痛心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扎進程度的心裡,羞恥,煎熬,佔據了程度的所有神經。
在自己父親讓應秀璘滾的時候,程度抬頭看到的是她頭也不回的衝出房門,從被發現到她離開,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程度一眼,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直到程度自殺被父親發現,他們才知道,這件事對程度造成了多少大的影響,程度母親整日以淚洗面,他們賣了外地的公司,回到江豐市專心陪著程度治療心理疾病。
應秀璘被學校開除,從此再無音訊,一直到兩年後他們一家人在街上碰見了抱著孩子的應秀璘。
她依舊沒有拿正眼看程度,看到他們一家人,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便走,程度母親上去拉住她,「我家程度都被你弄成這副模樣了,你怎麼還這麼心安理得地活著?」
程度記得,應秀璘甩開他母親時說的話,「他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又沒斷胳膊斷腿,關我什麼事?都過去多久了,我當時不是已經道歉了么?你們還想怎麼著啊。」
程度一直陰陰盯著面前抱著孩子的女人,良久,他說道,「滾。」
「是你媽一直纏著我好么?你以為我不想走啊。」最後用力一推,將他母親推到了馬路上。
父親迎了上去要去拉他,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眾人驚呼,「撞到人了!叫救護車啊!」
程度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馬路上躺著的兩個人身邊,用手推了推,輕輕叫了聲,「爸?媽?」
再也沒有人回應他,只有黝紅的血跡在他腳邊蔓延。
他最後抬眼,看到的是早就逃遠的應秀璘的背影。
這一天,他成了沒父母的孤兒。這一年,程度十八歲。
後來,應秀璘主動找上門來,是他沒有想到的。
這一天,他在家,剛結束了一個大單子,心情不錯,古羽和他說,他最近的情緒有所好轉,葯的劑量也可以適當的控制。
他也把雲嫂接過來,在他家做起了全職的保姆。
在工作室畫畫的程度被雲嫂叫了一聲,「程先生有人找你。」
「誰?」
雲嫂沉默,她是知道程家發生的事情的,程度能緩過來,實屬不易。
見雲嫂不講話,他奇怪的回頭,「怎麼了。」
「是應秀璘。」
程度手裡的鉛筆,被他硬生生折斷,他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讓她在門口等一會。」
應秀璘瘦了很多,臉上再也沒有幾年前的光鮮亮麗,她滿臉的黃斑,在程度的家門口不安地來回踱步。
「你來幹什麼。」
程度的聲音一響起,應秀璘滿臉放光,她毫無尊嚴地跪下抓著程度的褲腳,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她得了性病,她不想死,可她沒有錢了,沒人會借她錢,所以她想到了程度,她記憶里這個男孩對她是有求必應的。
「我可不可以向你借點錢,我生病了。我沒錢治病,你能不能借我點?我保證等我病好起來,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程度似笑非笑地蹲下,捏著應秀璘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番,嘖嘖兩聲,「還沒死?我以為你早就死了。」
「什麼意思?」
「那個染病的男的,是我給你找的。你還滿意么?」
看著程度慢慢放大的笑臉,應秀璘只覺得一陣惡寒,還有燃起的憤怒,她滿是黃斑的臉變得猙獰,她揮手想要打程度,卻被程度扯住手,「你這個神經病!你這個魔鬼!」
程度的臉依舊沒有變化,可笑容到達不了心裡,眼眸里散著詭異的陰狠,「你不是說,性,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嗎。我帶給你最致命的快樂,你怎麼還不高興呢。」
應秀璘三天後死在自己的出租屋裡。
通知到程度時,程度沒有意外,他只吩咐了一句,「燒掉后,骨灰拿來給我。」
他要收養應琬這個決定是在應秀璘死後的第二天,他派人去查她的女兒去了哪裡,那個富商已經移民國外,帶走的孩子里沒有女孩。
最後在福利院打聽到了應琬的存在。可這會,程度的條件還不符合領養條件,他沒有雄厚的資金與財力加持,家裡的那些積蓄大部分都用於治療他的病。
可他有一雙靈巧的手以及對金錢及其敏感的頭腦,除開他賣出去的作品外,他還幫一些涉黑勢力洗錢,也就短短不到五年的時間,他成功將應琬接回了家。
那天,在福利院門口,他有過短暫的猶豫。這麼做,真的值得么,但當他抬眼時,看到操場上笑的很開心的應琬和徐易川,最後的猶豫被他拋之腦後。
憑什麼他們可以這麼幸福,而只有他一個活在痛苦裡。
他已經將應秀璘拉入了地獄,下一個,便是應琬。
江豐監獄。
他在初冬的一天,穿著囚服,爬上了監獄的高塔。往遠處眺望,江豐市的高樓大廈矗立著,他的程琬,應該就在那個遠方,重新開始了。
程度坐在高塔的沿邊,微眯著眼,腦海中劃過一張張程琬的臉,從福利院見到的第一面開始到在別墅見到的最後一面。他發現,對於程琬的記憶,每一幀都是這麼的清晰,這麼的刻骨銘心。
他是真真的將她刻進了骨子裡。
只不過他明白地晚了些,在他把程琬趕出他的世界后,他才知道。
程琬,我的程琬。
我走了,你終於可以活在陽光下。
底下的囚犯和獄警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吼著什麼,程度沒聽清楚他們說著什麼,塔頂風大,似乎要將他瘦骨嶙峋的身子給吹倒。
那就吹倒吧。
他起身,有些站不穩,但他還是長開了手臂,往下倒去。
他似乎又看見了那一年在福利院,他扶起摔倒的程琬,她抬頭望向他的眼睛,那麼美麗,那麼動人。
風越來越大,吹散了程琬的輪廓,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