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江妙伽慢悠悠地吃完了飯,發現籃子下面還有幾張乾餅,江妙伽環顧四周,見苗氏三人罵累了,懨懨地靠在牆上,沒有注意這邊,便將乾餅塞進懷裡兩張,袖子里一張。

深秋時節,溫度開始更為降低,好在早上她將夾襖穿在了裡面,懷裡放張餅也並不顯眼。

沒過一會兒,有獄卒送來了飯菜。只是牢房裡的飯菜哪能好吃,江妙儀忍著噁心端起來聞了聞,便將碗打翻在地,「這破飯給狗,狗都不吃。」

獄卒正在給其他牢房送飯,聽到這話,頓時火大,抄起牆角的鞭子便甩在牆上,「不想吃不要吃,看餓不死你,還真當自己還是千金大小姐呢,以後有餿了的飯菜得吃就不錯了。」

江妙儀被嚇壞了,也忘記了發大小姐脾氣,縮了縮脖子,躲到苗氏後面去了。

獄卒走後,苗氏突然腆著笑臉湊近江妙伽,用近乎討好的聲音問道:「大姐兒,你看,你兩個妹妹實在吃不慣牢里的飯菜,你若有剩餘的,能不能分給兩個妹妹些?」

江妙伽抬頭,冷著臉看著苗氏,「我可是白眼狼呢,白眼狼哪能記得您的教養之恩呢?」她特意將教養二字咬重,果然見苗氏的臉僵了僵。

苗氏有些尷尬,僵硬地笑了笑。活了這把年紀,她可從來沒這麽丟人過啊,更沒有在這個繼女面前露過這樣的笑啊。

苗氏問出口的時候,縮在一起的江妙儀和江妙仙也期待地看著江妙伽。江妙儀也忘了剛剛自己還諷刺過江妙伽,實在是牢里的飯菜太差,否則她才不會向江妙伽低頭呢。

「你看,是姨母的不對,姨母不該這麽說。要不姨母給你賠不是?」苗氏咬牙,僵硬地笑著,心裡卻想著你這死丫頭敢讓我賠不是試試。

江妙伽將這母女三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半晌又開口道:「有也不給。」

上輩子,她大哥江沉也同樣送了飯菜,但是那時飯菜未到她手裡,便被苗氏給截了去,最後都落進了苗氏和苗氏兩個女兒的肚子里,她可是一口也沒得呢,只能可憐兮兮地吃著牢里餿掉的飯菜,看著苗氏等人大快朵頤。

時光迴轉,她又怎麽能在同一個地方再栽跟頭,痛苦了自己,愉悅了他人呢?她,已不是上一世窩窩囊囊、委曲求全的江家大小姐了。

苗氏瞪大眼睛,張了張嘴,臉上諂媚的笑直接僵在臉上,臉上的肌肉抖動兩下,最終支撐不住,還是將臉拉了下來。

江妙伽看著苗氏臉上表情豐富多彩,笑著問她,「你憑什麽認為我應該將自己最後的食物讓給奪我母親性命的女人?憑什麽認為我應該讓著從未尊重過我的妹妹?」

上一世她就是太窩囊、太膽小,才會讓這母女三個踩在腳底下,這一世她不會再心軟了。更何況,明天之後,她們還能不能再見都是一回事,她總得為自己曾經受到過的屈辱討回一些公道。

江妙伽自小便知道苗氏是自己母親的親妹妹,她以為姨母會代替母親疼愛她,誰知表面上的疼愛都是假象,她不過是姨母在江家立足的藉口罷了。她的母親為何而死?還不是這個苗氏和她父親背著母親勾搭在一起,她的母親是活活被氣死的。

那些不提,就說她,面色發黃、身體瘦弱,若不是常年自己幹活,恐怕連活下去都困難。就連當時身邊唯一的丫鬟青皮,還是老太太臨死前給她的。到了這種時候,還想著讓她大度地將食物讓出來,簡直就是作夢。

「你……那可是你平日最疼愛的妹妹呀。」苗氏瞪著眼睛,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明明這個繼女以前很疼愛小女兒的,明明這個繼女以前是很怕她的呀,怎麽不過一夜的工夫就變了?就算進了牢里,這繼女不也應該發揮長女寬廣的胸懷,護著妹妹、護著繼母的嗎?怎麽就強硬、潑辣起來了呢?

不論苗氏心裡如何的翻騰,江妙伽是不想管的,她看著苗氏,突然笑道:「苗氏,你也有今天,等你死了,你有什麽臉面見你的姊姊?」

苗氏臉色大變,驚恐地看著江妙伽,「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瘋了!」

江妙伽冷哼道:「我確實瘋了。不過苗氏,你會有你應有的下場的,今後,我一定會報復你,讓你嘗嘗我娘受過的屈辱。」

「瘋了,這丫頭瘋了。」苗氏驚恐地喃喃自語,也顧不上要食物了,飛快地回到兩個女兒身邊,驚恐地看著江妙伽。

世界清靜了,江妙伽心滿意足,滿意地閉上眼睛。晚點,江妙伽又將剩餘的食物吃了,才靠著牆壁囫圇地睡了一覺。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牢門便被打開,一隊官差進來,「江家的女眷全部帶走!」

苗氏更加害怕了,不停地問獄卒到底怎麽了,她們要去哪裡。

獄卒哪裡耐煩和一犯婦說話,拉拉扯扯地便將苗氏推倒在地,「一邊待著去,有什麽問題待會兒問你家老爺去,哦不,問你家相公去。」

獄卒也是見人下菜碟的人,知道江家倒了,自然不肯給好臉色。一旁他的同伴卻攔住他往苗氏身上踢的一腳,道:「別忘了江家還有江沉。」

獄卒頓住,朝苗氏罵罵咧咧道:「算你命好。」

命好嗎?都被抄家了,還命好個屁啊?江妙伽翻個白眼,跟在獄卒身後出去了。

苗氏被江妙儀和江妙仙扶起來,哆哆嗦嗦地跟在後面,哪裡還有一絲大家的氣質,全然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

一行人跟著衙役,在牢房外面見到了一夜未見的江長封。只一夜未見,曾經風流倜儻、風光無限的侍郎大人就已經面現滄桑之感。衣服還是那身衣服,鞋子還是那雙鞋子,只是臉上的疲色是如何也遮擋不去的。曾經烏黑一片的黑髮似乎也沾染了白色的痕迹。

江妙伽看著,心卻沒有一點動容,她的心早在上一世親眼看著他一腳踢在她母親胸前的時候就死了。這一世,她母親依然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而寵妾滅妻,背叛妻子的人卻風光無限地活了這麽久,也是時候從雲端跌下了。

「老爺!」苗氏看見江長封,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爹爹。」

「爹。」

江妙儀和江妙仙也撲了過去。

江長封整個人有些恍惚,被三人一撲,趔趄一下,差點摔倒。

江宇和江茂畏畏縮縮地站在江長封身後,手指無措地揪著江長封的衣襟,此刻見了苗氏,扯開嗓子哇哇大哭起來。

苗氏看著渾渾噩噩的丈夫、哇哇啼哭的孩子,揪著江長封的衣擺哭道:「這是怎麽了啊這是,老爺啊,咱們什麽時候回家啊?」

回家?哪裡還有家啊,有命就不錯了。江長封看著妻兒,想到這些年的風光,恍然如夢。

江妙仙人雖小,但素來有主意,見爹爹如此情形,心裡已經不安。她怯怯地拽著江長封的胳膊,小聲問道:「爹爹,咱們回家吧。」

江長封看著素來疼愛的幼女,苦澀地搖頭,「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都抄家了,還回什麽家?

苗氏頓時止住哭聲,驚恐道:「老爺!」

江長封正想怎麽開口,那邊陳家的人也被押解過來。

陳家和江家是姻親,江長封的親妹妹嫁給了陳家的家主,曾經的吏部侍郎。兩家相互守望、相互依靠,是很親密的關係。而且兩家還是親家,江家嫡長女江妙伽許給陳家長子陳又文。

只是此次抄家之禍,陳家卻恨上了江家,概因為江長封投靠了三皇子,而三皇子於前天夜裡突然逼宮被殺。三皇子府當夜便被抄了乾凈,三皇子黨更是死的死、砍的砍,像江家這種小蝦米能得個流放充軍已經是皇上的大恩大德了。

但若要說陳家與江家關係密切,是殃及池魚,那純碎是唬人的。但陳家所有人都覺得這事就是他們陳家被江家牽連的,只是這事兒朝廷肯定不會相信,所以江家抄家的時候,連帶著他們陳家也一併抄了。

本來好好的官做著,突然有一天因為姻親的關係被抄了家,連辯駁的餘地都沒有,還被判了充軍流放,任憑哪家也不會高興,甚至怨恨上那家連累自己的人家都在情理當中。而陳家卻被連累了,還是陳夫人的娘家。可就算是娘家,連累了自己也是不高興的。

陳宇官至吏部侍郎是不容易的,吏部油水多,自來競爭激烈,這才當上吏部侍郎沒兩年,居然被下旨抄了家。

陳宇一家被押著從另一個牢房出來,正好碰上連累他們的江家。若是以前,親人見面便抱成團兒,熱熱鬧鬧地敘敘話,可這會兒一見面,陳家人的眼都紅了,看著江家人的眼神是憤恨的,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將江家人扭打一番才好解氣。

陳夫人江氏是江妙伽的親姑母,三十多歲,生得花容月貌,姿色艷麗,可這短短一晚上的工夫,面色也憔悴了,看上去楚楚可憐。

這會兒,江氏正拿帕子抹著眼淚,埋怨道:「都怪你,大哥,你做啥不好,做那些缺德事,還連累了我們,讓我們怎麽活呀?」

江氏埋怨的話一出口,陳家的其他人也都想起這場災難來。他們家本來過得日子好好的,是因為江家這門姻親才倒楣的啊。頓時陳家大房、二房的所有人都怨恨地看向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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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個美嬌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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