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十八章公主減肥有成效】
原本明珠也想趁機睡個懶覺的，誰知腦袋剛沾上枕頭，德貴妃就派人來了。
來人是專程送德貴妃的打賞來的，只說讓她盡心儘力照顧公主，事成之後還有更多的甜頭等著她。德貴妃出手大方，給了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一對、藍寶石與紅寶石南洋珍珠耳環各一對，還有金鐲項鏈之物，甚至還有一把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
「我們娘娘差我來問問許姑娘，咱們公主要瘦身成功，最多需多少時日？」
送東西來的內侍尖著嗓子詢問明珠，他對明珠的態度並無多少恭敬，甚至眼中隱有不屑，想來是瞧不上明珠的平民身分。
明珠只當沒看見，飛快在心裡計較了一番，這才保守的回答道：「如果公主能堅持不懈的按照我的方法做，相信年底之前公主就能瘦下來了。」
內侍聞言，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年前就能瘦下來？」這小姑娘看著乖巧老實，竟敢膽大包天的說大話？宮裡宮外多少太醫大夫都不敢說這樣的話，她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是。」這還是保守估算呢。她預想的是能在顧清婉成親之前就完成任務，這樣才能趕回顧府送顧清婉出嫁。
「許姑娘，那我可就如實回稟貴妃娘娘了。你要是做不到，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內侍回過神來，一臉嚴厲的警告明珠。
明珠依然乖巧的微笑道：「勞煩公公了。」
內侍搖搖頭，甚是憐憫與無奈的看了明珠一眼，一甩拂塵，轉身走了。
明珠知道他是不信自己，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回屋繼續睡覺，等睡醒了，才去正殿尋霓裳公主。
明珠學過穴道按摩，但這是個累人的活計，且霓裳公主身邊有的是手藝好、專門給她按摩的宮女，明珠便教宮女認了幾個穴位，讓她以天竺葵精油給霓裳公主進行半個時辰的精油按摩，以達到刺激人體器官使之排毒與去除水腫的作用。
霓裳公主昏昏欲睡的躺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明珠說著話。「不想你年紀小小，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明珠一邊指導宮女如何用力，一邊回答道：「不過是閑暇之餘多看了幾本書，想著有一日或許能派上用場，便記住了。」
「聽說你原本是個傻子，傻子還能讀書識字？」霓裳公主半睜著眼，懶洋洋的瞧著明珠。原以為自己戳了明珠的痛處，明珠臉色定要變得很難看，不料她只微微一笑——
「民女可不是生來就是傻的，自然會讀書識字。」
「你不介意旁人說你傻？」霓裳公主極驚訝的挑了挑眉。
「這是事實，有什麽好介意的呢？」明珠笑吟吟的回答，「幸而那些痴傻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只是痴傻的那幾年好歹也算是一種經歷，做人嘛，若總是一帆風順，未免失了些樂趣。」其實這話說來不過是勸慰霓裳公主的，對她而言，一帆風順、平平靜靜的日子才是她嚮往的。
霓裳公主聞言，沉吟了下，卻冷然一笑，「本公主這樣的經歷，便是你，恐怕也寧願痴傻，不願被人嘲笑痴肥吧！」
這是要跟她比慘嗎？明珠在心裡搖搖頭，「如果可以選擇，民女寧願選擇公主那樣的經歷，民女已經不記得痴傻時的自己是什麽模樣，但聽說那時候連府里最下等的奴才也敢欺負民女，公主在宮裡，只怕沒有人敢這般對待公主吧？」
「那還不是因為我母妃！」霓裳公主臉色稍緩了些，依明珠所言換位思考了一下，肥胖跟痴傻，似乎前者的確令人稍微能夠忍受……她看明珠的眼神因此和善了不少。「聽起來，還是你慘過本公主。」
「是呀。」明珠絲毫不介意自己的悲慘被拿來比較，「我的不幸已經過去了，公主的不幸也會過去的。」
霓裳公主很難否認自己竟然被一個個子比她還小的半大丫頭給安慰了，她輕嘆口氣，又放鬆的閉上眼，「本公主的不幸是要過去了，但本公主發誓，有些人的不幸就要開始了。」
明珠裝作聽不懂，最後勸她一句，「民女曾聽說過一句話，『不要低頭，頭飾會掉；不要生氣，壞人會笑。』公主您越是氣急敗壞，那些想看您笑話的便越高興。」
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若霓裳公主能聽的進去，想來因她發怒而被杖斃的宮人便會少一些，自己可算間接救人性命，算得上大功德了。還有一樁，若是公主能時刻保持心情愉悅，對她未來的減肥之路可是有著事半功倍的作用。
霓裳公主喃喃重複著明珠的話，「不要生氣，壞人會笑……你說的沒錯，本公主每每氣得恨不得毀天滅地時，那些賤人哪個不是背地裡笑得人仰馬翻？本公主每次生氣，倒是白白給了她們笑料。」
瞧她似是想通了，明珠也就放心了。
霓裳公主一想通，連看明珠都越發順眼起來，「本公主聽聞你一直寄養在顧府，這寄人籬下的日子定然不好受。要不本公主跟母妃說一聲，讓你留在本公主身邊做個女醫官，再不用回顧府去看人臉色過日子，你看如何？」
明珠嚇得連連搖手，「宮裡貴人多，規矩也多，民女身分低微不說，也怕不懂規矩為公主惹上麻煩，那可就不妙了。再說，民女過慣了外頭的日子，公主若真要賞民女，不如……算了，這只是民女異想天開，公主只怕也要覺得民女在胡思亂想了。」
聽她這樣說，霓裳公主反而來了興緻，「你說說看，本公主倒要看看，你那到底是什麽異想天開的念頭。」
明珠一臉為難狀，「還是算了吧。」
「本公主命令你說！」霓裳公主不耐煩了。
明珠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您也知道民女在顧府地位尷尬又處境艱難，民女有心想從顧府搬出來，可民女父母早亡，其他族人又早斷了往來，是以我一個小姑娘搬出來住只是徒惹口舌是非罷了，若是能得到女戶的戶籍，萬事都能自己當家做主就好了。不過民女也知道，這事並不容易。」
所謂女戶，就是家中沒有長輩與男子，只能女子自立門戶。北周國是有女戶存在的，女子當家做主雖不常見，卻也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霓裳公主聽完大奇，睜大了眼睛看著明珠，「你想自立門戶？」
「民女聽說本朝也有女戶的，既然別人都能，民女想，自己再怎麽樣也不會比別人差。」明珠甚是自信的說道。其實她早就想好調理好霓裳公主之後要的賞賜，若是由自己提出搬出去自立門戶，一來，外祖母定不會允許，二來，顧家其他人也會千方百計的阻攔，但如果此事能經由宮裡的人來辦，任何攔路虎都會變成不堪一擊的紙老虎。
「你要自立門戶，以後靠何營生？」霓裳公主皺眉問道。
「公主可知道若蘭樓？」明珠問她。
「聽說過。」霓裳公主神色有些複雜，「聽說那若蘭姑娘生的十分漂亮，京城裡頭許多公子哥兒都是沖著那若蘭姑娘去的，可是真的？」
「若蘭姑娘美貌是一回事，但其自強自立的態度以及經商手段和才幹，也是令人望塵莫及的。」明珠真心推崇道：「她就是民女的榜樣，民女會努力向她學習。」
「你也說了，人家有經商手段與才幹，你有什麽？」霓裳公主睨著她，「你以為自立門戶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世道艱辛，人心險惡，地痞流氓專挑你這樣的弱女子下手，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若總是瞻前顧後，不試著邁出第一步，那民女這輩子也只能待在顧府了。但民女不甘心，民女想試一試。」如果留在顧府，那她一輩子都只是顧府表姑娘，她想做許明珠，而不是顧府表姑娘。
「膽子不小。」霓裳公主瞧著明珠那似在發光、充滿了嚮往的小臉，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本公主成全你就是。」
明珠大喜，忙就要行大禮謝恩。
霓裳公主卻懶洋洋的攔住她，「先別忙著謝恩，待本公主恢復如初後再來謝恩也不遲。倘若你做不到，不但女戶沒有，小命還得給本公主留在宮裡。」
明珠感激地笑道：「這是自然。」
經過短暫的聊天，霓裳公主對明珠的態度又更好了些，在減肥一事上也更信任明珠了。
「現在民女要教公主怎麽走路。」明珠眨眨眼，笑咪咪的對霓裳公主說道：「以後每天午後與晚膳後，公主都要這樣走上半個時辰。」
水腫型肥胖多數腿部比較粗，晚飯後的散步就成了霓裳公主每天必須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