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辜的人

住在四九城外偏僻的城鄉結合部那種魚龍混雜的民房內，李為民也看到過不少嘴裡刁根煙穿著非主流眼睛朝著天看把頭髮染了個紅黃藍綠就以為是古惑仔實則就是個地痞流氓拿著把水果刀和擀麵棍之類的互相嗷嗷叫著，從這條巷子追殺到另外一條巷子。可實際上也就口號喊的通天響，就稍微掛了那麼點彩還是半路被石頭磕到摔的，其餘最多也莫過於縫個十來針過了十天半月又是一條漢子而已。

像現在這種看到人一語不發拿著刀子就直接把人砍倒或直接把人刺個對穿的血腥場面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存在，這就是一場屠殺，一場對生命的收割，對人命的踐踏。

李為民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找自己的，也低了估那個無賴皇帝的決心。痞子就是痞子，就算他做了皇帝他的本性還是痞子，痞子做事的原則就是亂砍一通能可錯殺也不放過。

已經收拾好背著個包裹的李為民站在船尾本準備再次逃走，可看著河岸上面百姓的無助絕望的喊叫，和已經開始朝著河面衝來的這一群劊子手，李為民的心在刺痛。因為自己的一條命，搭上了如此多的無辜人命。也可以看出來那曹州城內肯定也有更多的人因為自己而死去。

李為民真想喊一句李柷在此來終結這場無辜的屠殺，可張了張嘴巴幾次都喊不出去，理智在告訴他，就算他喊出那句話這些人還是會死去，因為那個當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的痞子皇帝絕對不會讓人知道今夜的事情。

從那一聲驚叫到現在那群黑衣人明目張胆的朝著人砍殺的一片混亂場面，才不過短短的幾十秒鐘。船家老翁也已經被驚醒了過來，看著河岸邊上的場景，也是被嚇的雙腿打顫嘴裡角直哆嗦。直到看到站在船尾背著行囊一臉蒼白的那位公子哥，才想起來了自己的責任。

古人誠諾，為一言之諾，可付之己命。

「公子，公子，你怎麼跑出來了，快進船艙內躲藏起來。」船家老翁朝著船尾的李為民大喊了一句。就跑去船頭解開栓住的繩子，好在他們昨天到的晚，船停在了最後面。不然看看前面那些亂成一粥的船隻，在裡面根本就出不來。

「公子，你怎麼還在這裡，快進船艙內躲起來，千萬別出來。」

來到船尾準備撐船離開的船家老翁看到還在船尾一臉獃獃看著的李為民，還以為是被嚇到了，一邊急忙拿起船桿把船朝著河中間駛去，一邊安慰道。

「公子，這就是一群賊寇，專門殺人劫財的匪徒。只要咱們離開了河岸我們就安全了，別看這些人在岸上如殺人魔王，可只要到了這水面那他們就是斷了腳的螞蚱。所以公子不用擔心，老漢自小就在這汴河上面，要說這船上手藝還真沒有人能比的上的。」

停在河岸外圍的船隻這會都已經朝著河中心駛去，能跑船的都是經歷過大風浪的半輩子的老人了，從最初的混亂之後很快就開始平靜下來。那些在中間和緊靠河岸的船隻眼看自己的船開不動，一個個的都丟下船隻，朝著其它外圍的那些快要離開的船隻跑去，有的更是直接跳入了已經十月入秋的河水中。

周虎此時恨不得殺了劉二和尤魚那兩個混賬，讓他倆帶一個帶著人去把那些該死的狗解決，結果倒好，還讓人給發現了。另外一個讓他悄悄的去詢問那些船裡面有誰載著和那李柷一樣大的娃子們，可也給辦壞了，居然還亂殺人了。老子們是兵，是來抓拿朝廷欽犯，不是盜匪。

看著那四處驚嚇瘋狂逃跑大喊著「盜匪」來了的船家們，周虎就是滿肚子的怒氣。瞪圓了雙目，站在河岸堤上，朝著整個河面上面的船隻大聲喊道。

「本人乃是朝廷宣武軍都統，在此抓那朝廷欽犯，爾等所有人立刻靠岸接受檢查。。。」

連續喊了三遍，根本沒有一艘船靠岸，相反的一個個離河岸更遠了。開什麼玩笑，你要是朝廷宣武軍還一來見人就殺，沒有看到你手下的人到現在還在追殺人嗎？

「劉二，尤魚，要是那李。。。欽犯跑了，老子砍了你們全家。」

看著那些在黑夜中離河岸越來越遠的船隻，周虎對著遠處的劉二和尤魚咆哮著。「一個個還愣著幹啥，還不快點去找，給老子滾，滾。。。」

正在遠處的劉二和尤魚聽到自己上司周虎那憤怒的聲音，心中就是一哆嗦。這一趟差事是算是徹底辦砸了，可這能怪誰，這黑布隆冬伸手不見五指，誰知道腳底下踩的是什麼啊。尤魚朝著劉二打了個眼色，開始朝著那些跑向偏僻地方的人群追去。

已經到了河中心的李為民當然也聽到了周虎那聲憤怒的咆哮聲，想不到居然是這個粗鄙漢子帶著那守門的劉二和尤魚二人而來，還以為這兩人早就被下獄砍頭了呢。看來這二人身後必然有著一個很厲害的人，不然肯定猜不到現在自己在這，這時機算的也太准了吧，李為民深深的皺著眉頭。

「公子，老漢能和你說個事情嗎？」

船家老翁眼神不時的看一眼河面一臉不自然的朝著李為民道。

「你想是救那些落水的人吧。」從船家老翁那眼神李為民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公子，這些人和老漢一樣，都是靠著一條船來養活全家人的，也都是家裡的主心骨。現在這河水也冷的了，要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一家子的人後半輩子還不知道過呢。本來這世道就已經夠難了。。。」

「這黑燈瞎火的你怎麼看的見有人，而且剛才那河岸上的人不是說了嗎？他們是朝廷的人來抓那欽犯的，說不定那些人已經朝著岸邊去了呢。」

聽著船家老翁又開始嘮叨起來了，李為民連忙打斷道。

「算了，你要去找，那你去找吧。但是船不許靠岸。還有，離那些人遠遠的，如果看到他們乘船過來，馬上離開。」

「公子，你說那些人真的是朝廷的人嗎？可朝廷的人就算要捉拿欽犯也不用見人就殺吧。」

船家老翁這句話說的很輕，似是在問李為民可更似是在問自己。

「人都已經死了，是不是朝廷的人還有關係嗎？」

李為民淡淡的道，轉身就回了船艙內。

站在船頭的船家老翁一愣，是啊，人都被殺了這麼多了，是朝廷捉拿欽犯也好，是匪徒殺人劫財也好，還有什麼關係嗎？看著遠處那些遠離河岸的其它船隻，船家老翁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靠近一點，看看有沒有其它落水的人。都是常年在河上討生活的人，大家彼此也都會認識些，能幫一把是一把。